卍续藏第 86 册 No. 1605 继灯录
No. 1605-A 继灯录序
禅家历世相传。喻之为灯。取其能破暗以显物。亦取其能继照于无尽也。自宋景德间道原大师始为传灯。嗣是则有广灯.续灯.联灯.普灯之作。所述互有详略。学者难以尽考。由是大川济公合之为会元。始终一贯。后学便之。功至渥也。若绍定以后诸师。会元未及收者。犹赖续灯收之。但采录未备。且止于宋末元初。自元以至今日将四百载。诸师霾光铲彩未获着明于世。伊谁之责乎。愚不自揣。乃于戊子之春博采旁搜冀以缉补前阙。至庚寅夏复得远门柱公所辑五灯续略。益补其所未备。无何而病作殊剧。历三月始愈。愈则目加昏耳加聋。手亦不能复亲笔砚。故其所录尚阙成化以下。盖止乎其所不得不止也。录凡六卷。名之曰继灯。或谓禅家贵在心悟。语言文字其糟粕也。何必连编累牍牵枝引蔓如五灯耶。况又益之为继灯耶。是不知言可以障道。亦可以载道。执之则精醇即为糟粕。了之则糟粕皆为精醇。言顾可尽废欤。至其所录或详或略。则亦因其时与机之不同。其势不得不然也。如少林面壁二祖安心。此则上古结绳之政也。继而有信心铭.法宝坛经。则轩辕之书契也。唐世马祖石头二派浩浩说禅。非三代之礼乐乎。宋世五派竞兴五灯迭出。非洙泗之六经乎。时当略则结绳不为少。时当详则六经不为多。要在逗众生之机以明本有之性而已。若责春秋之民曰何不为结绳之简。不亦悖乎。至今日而犹有作者。非得已也。政如六经之后复有孟氏之七篇道性善称尧舜倡仁义息邪说。亦以明先王之道耳。岂曰益之而为赘哉。若夫所录混滥。弗当于西来之旨。则如王通之五经。虽自谓可继孔氏。而不自知实尘饭涂羹之戏也。其罪戾不亦重乎。此则吾之所深惧而不能自逃者。尚当质之大方以俟郢削云。
岁在辛卯秋九月下浣之吉鼓山嗣祖沙门元贤序于圣箭堂中
凡例七条宗派旧有五。今惟临济曹洞二宗。临济宗会元终于十七世。故兹录即始于十八世。曹洞宗会元终于十五世。故兹录即始于十六世。诸师法语不存而出处可考者必载之。或一行之可传。或临终之有异者亦载之。使人毋谓宗门徒打口鼓也。诸师或有名可知而出处言句俱失录者。但依旧例存其名以俟后人考入。其有颂古传世者亦取其一二则附入。此乃续略旧例。今因之。诸师言句或有醇疵相半者。难以概录。岂可尽捐。今则节取之。一以成前人之美。一以碎金断璧无非宝也。五灯续略一书采录为详。余所未及见者多得之此书。其功伟矣。但有余之所见而彼未及见者。或有彼之所取而余则削去者。或同一语录而取舍各异者。或同一行实而详略有殊者。故兹录之行自不可已。岂冒其功而为之哉。五宗次序。景德传灯及正宗记俱先青原后南岳。大川乃私党己宗以南岳先青原后。又恐人诤论故复以法眼先临济。紊乱极矣。今一依旧例为定。诸师年代既远。嗣续难以考正。闻明初有续传灯。余未及见。世已无传。惟嘉靖间有祖派图载之颇详。然混乱极矣。未可全据。近见五灯续略考正良多。然亦未尽。如东屿海下有月林镜。今考月林乃参本来人入道者。实径山第八十代住持。入灭于正德乙卯。与东屿相去远甚。故特去之。余未及正。姑以俟后之君子。
继灯录目录
序文 凡例
卷一
曹洞宗
青原下十六世
雪窦鉴禅师法嗣
天童如净禅师
华藏祚禅师法嗣
东谷光禅师
青原下十七世
天童净禅师法嗣
鹿门觉禅师 雪庵从瑾禅师
石林秀禅师(无录) 孤蟾莹禅师(无录)
日本道元禅师
东谷光禅师法嗣
直翁举禅师(无录)
青原下十八世
鹿门觉禅师法嗣
青州一辩禅师
直翁举禅师法嗣
天童岫禅师
青原下十九世
青州辩禅师法嗣
大明宝禅师 慈云觉禅师
天童岫禅师法嗣
雪窦大证禅师
青原下二十世
大明宝禅师法嗣
王山体禅师 仁山恒禅师
青原下二十一世
王山体禅师法嗣
雪岩满禅师 胜默光禅师
仁山恒禅师法嗣
大明诠禅师(无录)
青原下二十二世
雪岩满禅师法嗣
报恩行秀禅师
青原下二十三世
报恩秀禅师法嗣
少室福𥙿禅师 报恩从伦禅师
从宽禅师 华严至温禅师
丞相移剌楚材居士
青原下二十四世
少室𥙿禅师法嗣
少室文泰禅师 报恩智泰禅师
灵岩净肃禅师
青原下二十五世
少室泰禅师法嗣
宝应福遇禅师 灵岩洁禅师(无录)
灵岩肃禅师法嗣
宝应永达禅师 封龙普就禅师
青原下二十六世
宝应遇禅师法嗣
少室文才禅师 灵谷谦禅师(无录)
灵岩洁禅师法嗣
天界道成禅师
封龙就禅师法嗣
天庆义让禅师
青原下二十七世
少室材禅师法嗣
万安子严禅师
灵谷谦禅师法嗣
灵谷正映禅师
天庆让禅师法嗣
熊耳子定禅师
青原下二十八世
万安严禅师法嗣
少室了改禅师
灵谷映禅师法嗣
雪峰远芷禅师(无录)
青原下二十九世
少室改禅师法嗣 少室契斌禅师
卷第二
临济宗
南岳下十八世
鼓山永禅师法嗣
净慈悟明禅师
灵隐善禅师法嗣
雪峰善珍禅师 龙济宗鍪禅师
净慈仲颖禅师
净慈简禅师法嗣
育王大观禅师
径山琰禅师法嗣
净慈广闻禅师 双林朋禅师
径山原肇禅师 灵隐普济禅师
东山源禅师 弁山阡禅师
育王瑞禅师法嗣
瑞岩崇寿禅师
乾元颖禅师法嗣
鼓山祖鉴禅师
育王堪禅师法嗣
荐福灿禅师(无录)
天童杰禅师法嗣
卧龙祖先禅师 灵隐崇岳禅师
天童自镜禅师 荐福生禅师
隐静致柔禅师 净慈慧光禅师
侍郎张镃居士
天童观禅师法嗣
华藏善净禅师(无录) 虎丘善济禅师
天童颖禅师法嗣
灵隐如珏禅师
万寿观禅师法嗣
黄龙慧开禅师 孤峰德秀禅师(无录)
石霜妙印禅师
南岳下十九世
雪峰珍禅师法嗣
径山行端禅师
净慈颖禅师法嗣
江心了万禅师 岳林益禅师
育王观禅师法嗣
仰山元熙禅师
净慈闻禅师法嗣
径山妙高禅师 天童鉴禅师
双林朋禅师法嗣
灵隐祖訚禅师
灵隐济禅师法嗣
雪窦炳同禅师
荐福灿禅师法嗣
支提澄鉴禅师
卧龙先禅师法嗣
径山师范禅师 灵隐法薰禅师
云居慈觉禅师
灵隐岳禅师法嗣
天童文礼禅师 华藏觉通禅师
雪窦仲谦禅师 道场普岩禅师
金山善开禅师 龙翔希琏禅师
瑞岩光睦禅师 北海心禅师
诺庵肇禅师 净慈道禅师
天童镜禅师法嗣
鼓山元智禅师 净慈沅禅师
荐福生禅师法嗣
径山道冲禅师
隐静柔禅师法嗣
双杉元禅师
华藏净禅师法嗣
天童谋禅师
灵隐珏禅师法嗣
天竺有禅师
黄龙开禅师法嗣
护国宗禅师 瞎驴无见禅师
放牛余居士
孤峰秀禅师法嗣
鼓山正凝禅师 双林介禅师
石霜印禅师法嗣
金牛真禅师(无录) 真翁圆禅师(无录)
容庵海禅师法嗣
庆寿璋禅师
卷第三
临济宗
南岳下二十世
径山端禅师法嗣
灵隐慧明禅师 天宁梵琦禅师
径山智及禅师 万寿至仁禅师
灵隐元净禅师 国清昙噩禅师
径山祖铭禅师 灵隐法林禅师
径山福报禅师
仰山熙禅师法嗣
龙翔大欣禅师 保宁天伦禅师
中竺正逵禅师 育王祖瑛禅师
祥符念常禅师
天童鉴禅师法嗣
竺田霖禅师(无录)
灵隐訚禅师法嗣
东林宗廓禅师
径山范禅师法嗣
仰山祖钦禅师 净慈妙伦禅师
天童惠禅师 天童祖智禅师
月坡明禅师 环溪一禅师
希叟昙禅师 灵隐宁禅师
无学元禅师(无录) 雪峰可湘禅师
灵隐薰禅师法嗣
净慈慧禅师 中竺珂禅师
天童礼禅师法嗣
育王如珙禅师 净慈行巩禅师
华藏通禅师法嗣
径山普度禅师
雪窦谦禅师法嗣
承天真禅师
道场岩禅师法嗣
径山智愚禅师 净慈衍禅师
金山开禅师法嗣
径山心月禅师
径山冲禅师法嗣
净慈敬禅师 北山隆禅师
天竺有禅师法嗣
天池信禅师(无录)
鼓山凝禅师法嗣
蒙山异禅师
金牛真禅师法嗣
太湖宽禅师(无录)
真翁圆禅师法嗣
无能教禅师(无录)
庆寿璋禅师法嗣
庆寿印简禅师
卷第四
临济宗
南岳下二十一世
灵隐明禅师法嗣
双林訚禅师(无录)
万寿仁禅师法嗣
径山文琇禅师
径山铭禅师法嗣
天宁力金禅师
龙翔欣禅师法嗣
天界慧昙禅师 天界宗泐禅师
圆通崇𥙿禅师 灵隐辅良禅师
灵隐怀渭禅师
保宁伦禅师法嗣
物先义禅师(无录)
竺田霖禅师法嗣
道场明德禅师
仰山钦禅师法嗣
高峰原妙禅师 灵云持定禅师
径山希陵禅师 道场信禅师(无录)
匡山源禅师(无录)
净慈伦禅师法嗣
瑞岩宝禅师(无录) 绝象鉴禅师
竹屋简禅师
无学元禅师法嗣
月庭忠禅师 高峰日禅师(无录)
雪峰湘禅师法嗣
开元妙恩禅师 开元契祖禅师
育王珙禅师法嗣
紫箨道禅师(无录) 保宁清茂禅师
净慈巩禅师法嗣
灵隐德海禅师 天宁景昙禅师
径山度禅师法嗣
玉山德珍禅师(无录) 径山净伏禅师
天童坦禅师(无录)
径山愚禅师法嗣
宝叶源禅师 闲极云禅师
径山月禅师法嗣
南叟茙禅师
天池信禅师法嗣
大慈成禅师(无录) 天宝法枢禅师
蒙山异禅师法嗣
铁山琼禅师
太湖宽禅师法嗣
缙云真禅师(无录) 龙池永宁禅师
无能教禅师法嗣
妙果水盛禅师
卷第五
临济宗
南岳下二十二世
双林訚禅师法嗣
径山宗净禅师
天界昙禅师法嗣
灵谷净戒禅师
物先义禅师法嗣
净慈联禅师(无录)
高峰妙禅师法嗣
中峰明本禅师 正宗了义禅师
大觉祖雍禅师 白云以假禅师
灵云定禅师法嗣
般若世诚禅师
径山陵禅师法嗣
宝林绍大禅师 径山正源禅师
智者义禅师(无录)
道场信禅师法嗣
福源清珙禅师
匡山源禅师法嗣
海门惟则禅师
瑞岩宝禅师法嗣
华顶先睹禅师
高峰日禅师法嗣
日本疏石国师
开元祖禅师法嗣
开元如照禅师
紫箨道禅师法嗣
瑞岩无愠禅师 别源源禅师(无录)
天童一禅师
保宁茂禅师法嗣
本觉清欲禅师 瑞云茂禅师
灵隐海禅师法嗣
径山颜禅师 斗峰正璋禅师
育王慧照禅师 育王悟光禅师
天宁昙禅师法嗣
三空居士
玉山珍禅师法嗣
龙翔忠禅师
径山伏禅师法嗣
径山悦禅师 灵隐明禅师(无录)
天童坦禅师法嗣
天界怀信禅师
大慈成禅师法嗣
乌石世愚禅师
天宝枢禅师法嗣
雪峰智顺禅师
铁山琼禅师法嗣
香山聪禅师
缙云真禅师法嗣
灵鹫宝金禅师
南岳下二十三世
净慈联禅师法嗣
慈光成禅师
中峰本禅师法嗣
伏龙元长禅师 狮林惟则禅师
日本印原禅师
般若诚禅师法嗣
仰山正㕛禅师
智者义禅师法嗣
净慈普仁禅师
海门则禅师法嗣
白莲智安禅师
华顶睹禅师法嗣
福林智度禅师
开元照禅师法嗣
开元大圭禅师
别源源禅师法嗣
天童原良禅师
天童一禅师法嗣
云居普庄禅师
径山悦禅师法嗣
灵隐来复禅师
灵隐明禅师法嗣
净慈可授禅师
乌石愚禅师法嗣
灵谷非幻禅师 三峰启原禅师
卷第六
临济宗
南岳下二十四世
伏龙长禅师法嗣
邓蔚时蔚禅师 天龙守贵禅师
松隐德然禅师
仰山友禅师法嗣
慈舟济禅师(无录)
白莲安禅师法嗣
正传景隆禅师
福林度禅师法嗣
繁昌俊禅师(无录) 太守密庵何公(无录)
南岳下二十五世
邓蔚蔚禅师法嗣
邓蔚普持禅师(无录) 九峰胜学禅师
慈舟济禅师法嗣
寿昌本来禅师
繁昌俊禅师法嗣
东林悟禅师
何密庵居士法嗣
素庵田大士
南岳下二十六世
邓蔚持禅师法嗣
东明慧旵禅师
东林悟禅师法嗣
天成绍琦禅师 广善潭禅师(无录)
太岗澄禅师(无录) 伏牛圆信禅师
西禅瑞禅师 古庭善坚禅师
素庵田大士法嗣
佛迹真禅师
南岳下二十七世
东明旵禅师法嗣
东明普慈禅师
广善潭禅师法嗣
崇福觉华禅师
太岗澄禅师法嗣
天真本善禅师 普济净澄禅师
未详法嗣
沩山太初禅师 中观沼禅师
雪峰悟逸禅师 通玄圆通禅师
天台祖灯禅师 径山庄禅师
少林悟顿禅师
继灯录目录(终)
No. 1605
继灯录卷第一
鼓山嗣祖沙门 元贤 辑
曹洞宗
青原下十六世
雪窦鉴禅师法嗣
明州天童长翁如净禅师
生而岐嶷。不䫫常童。长学出世法。参足庵于雪窦。看庭前柏树子话有省。呈颂曰。西来祖意庭前柏。鼻孔寥寥对眼睛。落地枯枝才𨁝跳。松萝亮鬲笑掀腾。庵颔之。出世屡迁名刹。后主净慈。升天童。开炉上堂。召大众打圆相云。个是天童火炉。近前则烧杀。退后则冻杀。忽有个汉出来道。合作么生。㘞火炉动也。上堂。霜风号肃杀。霜叶坠萧[台-台+(癸-天+虫)]。举拂子曰。看。唯有玲珑崔嵬望转高。所谓天童滞货今朝短贩。一遭莫有酬价底么。下座巡堂。上堂。外不放入。内不放出。痛下一槌。万事了毕。且道如何。太白峰前令斩新。内外纪纲俱委悉。上堂。天童铁臭老拳头。打杀江湖水牯牛。夜深忽然生个卵。天明推出大日头。且道如何。晒㫰诸人烝湿处。免教行步滑如油。上堂。灵云见处桃花开。天童见处桃花落。桃花开。春风催。桃花落。春风恶。灵云且置。莫有与天童相见底么。春风恶桃花。跃浪生头角。新起妙严庆忏上堂。推倒多生老鼠窠。扫空平地笑呵呵。从空架起生头角。盖覆驴牛不厌多。今朝成就大缘千古。发挥大事。且道如何。斫额任他门外客。到家还我个中人。复举文殊问无著近离甚么处。着云南方。殊云南方佛法如何住持。着云末法比丘少奉戒律。殊云多少众。着云或三百或五百。师云。春风勾引鹧鸪啼。着问文殊此间佛法如何住持。殊云凡圣同居龙蛇混杂。着云多少众。殊云前三三与后三三。师曰。平地波澜钩铁船。这两转语要与诸方眉毛撕结。更有两转语要与诸方点眼。或三百或五百。铜钱铁钱省数足陌。前三三与后三三。萝卜芋奶浅贮满担。诸方忽然眼开。决定拍手大笑。笑个甚么。不笑巴叉便笑杜撰。虽然笑者还稀。忽有人问天童多少众。便向他道。新起妙严夸第一。一齐都在𦘕图中。师六坐道场未说禀承。众有是请。师曰我待涅槃堂里拈出。果临终拈香曰。如净行脚四十余年。首到乳峰失脚堕于陷阱。此香今不免拈钝置我住雪窦足庵大和尚。并书辞世颂曰。六十六年罪犯弥天。打个𨁝跳活陷黄泉。咦。从来生死不相干。掷笔而逝。塔全身于本山。
华藏诈禅师法嗣(师嗣净慈晖。会元无出。今收入补灯)
东谷光禅师
上堂。藏身处没踪迹。无影树头灵鸟宅。没踪迹处莫藏身。不萌枝上花开坼。有来繇。谁辩的。天晚西风拂拂吹。松钗一径争抛掷。尝颂僧问曹山不挂灵衣曰。曹山酒颠有谁谙。醉语狂言不自惭。夜半日头当午照。骑牛背面着靴衫。又颂韶国师问龙牙天不能盖地不能载曰。大海心中泛铁船。随波逐浪浪滔天。顺风到岸无人识。江北从来使铁钱。
青原下十七世
天童净禅师法嗣
襄州鹿门觉禅师
参长翁。值翁上堂举灵云悟道因缘。颂曰。一个乌梅似本形。蜘蛛结网打蜻蜓。蜻蜓落了两片翼。堪笑乌梅咬铁钉。师不觉失笑曰。早知灯是火。饭熟几多时。后承印记。出住鹿门。示众曰。尽大地是学人一卷经。尽乾坤是学人一只眼。以这个眼读如是经。千万亿劫常无间断。诸人还看读得么。如看读得。老僧请他吃个无米油糍。
雪庵从瑾禅师
僧请益倩女离魂话。师示以颂曰。南枝向暖北枝寒。何事春风有两般。凭仗高楼莫吹笛。大家留取倚阑看。
日本永平道元禅师
姓源氏。本国村上天皇九世之裔。骨相奇秀。七处平满。目有重瞳。七岁读毛诗左传及诸经史。不由师训自然通晓。时以神童称之。居母丧。每观香烟缭绕念念散灭。悟世无常。遂投舅氏台山良显法师出家。时年一十四矣。寻禀具戒。究大小乘诸经论。闻大宋有老宿传佛心印。乃特附船舶航海入宋。抵明州。当宁宗嘉定十六年也。首登天童见无际派和尚。既而游双径礼浙翁琰。又谒宗月月堂无象诸大老。莫不机契。将理归楫有耆德勉之曰。当今宗门具大眼目者莫如长翁净和尚。现应诏住天童。子盍往见之。师如教即造天童。一见欢若平昔。师乃启曰。道元自幼在本国发菩提心。参诸知识。翻阅经论徒滞名相。不明大法。后入大宋见诸尊宿。获闻临济之宗。今得造法席。诚多生之幸。愿和尚慈悲听道元不时入室咨问法要。盖生死事大时不待人也。净怜其诚忻然许之。师于是昼夜精勤。胁不沾席者将及两载。一夜净巡堂见僧打睡。责之曰参禅要身心脱落。何得只管打睡。师从旁闻之。当下身心脱落廓然契悟。天明入方丈烧香。净曰子作么生。师曰身心脱落。净曰身心脱落脱落身心。师曰这个是暂时岐路。和尚莫乱印某甲。净曰我不乱印。师曰如何是和尚不乱印底。净曰脱落身心。师于言下释然。得大无碍。由是服勤四载。尽得洞上之道。于是告归。净付以伽黎顶相。嘱其弘扬。师既归。首住兴圣宝林禅寺。德风远播万指围绕。其禅林轨则一取法于天童。上堂。山僧历尽丛林只是等闲。最后见天童先师当下认得眼横鼻直。不被人瞒。便乃空手还乡。总无一毫佛法。只是任运过时。日日日东出。夜夜月沈西。毕竟如何。良久云。三年逢一闰。鸡向五更啼。上堂。身心脱落声色俱非。个中无悟何处着迷。座中谁是江南客。听取鹧鸪声外词。上堂。兴圣久不为众说话。佛殿僧堂溪声树影总为诸人说了也。诸人闻得也未。若道闻得。说个甚么。若道不闻。辜负自己。云州太守义重公创永平道场。请师居之。当开堂日有山神出现。因号其山曰吉祥副元帅。时赖平公从师受菩萨大戒。执弟子礼甚恭。缁素弟子得戒者遍于东国。后嵯峨帝赐以葚服徽号。师奉之高阁未尝挂体。一日示微疾。辞众书偈坐化。荼维获舍利无算。即塔于永平。阅世五十有四坐四十一夏。所著有正法眼藏.丛林清规.学道用心集并语录共若干卷。流行于世。景定间无外远和尚尝为序其语录。灵隐退耕宁。净慈虚堂愚二老俱为题䟦。嗣法弟子慧奘僧海诠慧凡三人。师在日国为洞宗始祖。今三十六州界内禅刹。凡称洞下云仍者。莫不事其香火礼其灵塔。猗欤盛哉。
道元禅师得法天童净祖。为日国洞宗始祖。续传灯失载。近有逆流禅德是其宗裔。特作书以师道行碑文附商舶寄示。所载悟由法语甚详。书中又引宋文宪护法录赠日本范堂仪公藏主文中。觉阿之嗣佛海远。道元之承天童净二语为证。余于是知古今得道散处于此界。他方或出或处。名德不表彰于世。如道元禅师者何限。余于是重有感焉。乃特采碑文立传。列于先师继灯录天童净祖嗣下。庶不没古德幽光。亦使读者有所考镜云。
住福州鼓山涌泉禅寺道霈谨识。
青原下十八世
鹿门觉禅师法嗣
青州普照寺一辩禅师
精究内典贯通旨趣。及参鹿门得言外旨。出住青州普照。迁东都万寿。当是时燕秦齐晋之间入是宗者皆其后学。室中设百问以勘验学者。尝作四宾主颂。宾中宾曰。天涯奔走几经春。负学论功日转贫。行海渊深须遍涉。义天空阔不容尘。宾中主曰。衣穿瘦骨露无余。独镇寰区晖太初。三尺匣中诛佞剑。百囊箧里荐贤书。主中宾曰。丹墀鞭静六宫开。万里江山绝点埃。脱却襕衫戴席帽。声声只道那边来。主中主曰。重岩幽𨗉锁烟岑。古洞龙吟雾气深。石女唱归红𦦨里。木人运步绝知音。
直翁举禅师法嗣
明州天童云外岫禅师
郡之昌国卫人。逸其氏。依直翁得度。究明曹洞宗旨尽法源底。初住慈溪之石门。已而继竺西坦席。迁天童。上堂。闹市红尘里有闹市红尘里佛法。深山岩崖中有深山岩崖中佛法。山僧昨日出城门。闹市红尘里佛法一时忘却了也。行到二十里松云满目便见深山岩崖中佛法。大众且道。如何是深山岩崖中佛法。良久曰。白云淡泞出没太虚之中。青萝夤缘直上寒松之顶。上堂。以拂子打圆相曰。摩诃衍法离四句绝百非。又打一圆相曰。礼之用和为贵。先王之道斯为美。又打一圆相曰。摩尼珠人不识。如来藏里亲收得。诸人还见么。所见不同互有得失。天童这里毋固毋必。师一日问无印曰。天童今日大死去也。汝作么生救。印曰请和尚吃饭。师曰天童今日大死去也汝不要相救。印曰救他作么。师又曰天童今日大死去也阿谁与我同行。印曰和尚先行某甲随后。师呵呵大笑。自此师资唱和不爽毫发。若沩山之与寂子也。后示寂塔于本山。
青原下十九世
普照辩禅师法嗣
磁州大明宝禅师
僧问如何是转功就位。师曰。用尽钁头力。放下卧清风。曰如何是转位就功。师曰。不居无影谷。曳杖入烟村。曰如何是功位齐彰。师曰。掌上擎日月。运照自无私。曰如何是功位俱隐。师曰。石人同木女。相邀入海中。曰。此是今时事。如何是那边事。师曰待汝尽却今时即向汝道。示众。若论此事如人用针线。幸然针针相似。忽见人来。不觉失却针祇见线。这边寻也不见。那边寻也不见。却自曰近处尚不见远处那里得来。多时寻不得心烦不好。昏闷打睡拽衣就枕。方就枕时。蓦然一劄曰原来祇在这里。
唐慈云十身寺觉禅师
普照室中称为上首。普照垂百问以验学者。往来憧憧鲜有契其机者。惟师所答有同水乳。略举七则以见其概。问曰。声前荐得落在今时。句后承当迷头认影。作么生是空劫已前自己。师曰。夜半石人无影像。纵横谁辩往来源。问。不见一法犹是半提。作么生是全提底道理。师曰石马骤千山。问。吃饭忘其饥。力充忘其饱。作么生是力充底人。师曰。巨灵抬手无多子。分破华山千万重。问。直得不恁么来者犹是儿孙事。如何是向上人。师曰半夜乌鸡雪里啼。问。行玄体妙落在今时。究理穷源关山万里。祇如未知有底人如何趋向。师曰床窄先卧。问。迷时千卷少。悟后一言多。且道悟了底人如何履践。师曰出不由户坐不当堂。问。岸如欲止先停棹。车若不行须打牛。如今打牛也。车行也未。师曰下载清风付与谁。
天童岫禅师法嗣
明州雪窦无印大证禅师
饶州鄱阳史氏子。幼颖异。依州之昌国寺剃落受具。出游谒荆石琰于圆通。机语不契。时思庵睿居间房。师日亲煅炼。闻云外唱道天童。师往依之。一日入室机语相契遂蒙付嘱(语见云外章)。至正九年主雪窦。上堂。千说万说不若觌面一见。昨日二十九。今朝七月一。报你参玄人。光阴如箭疾。娘生两只眼。个个黑如漆。急急急回头。看取天真佛。良久曰。是何面目。下座巡堂吃茶。上堂。妙不妙。衲僧鼻孔多无窍。玄不玄。刹竿头上无青天。志士宁容袖手。良马岂待挥鞭。全超棒喝不落蹄筌。百鸟不来春又过。岩房赢得日高眠。居四年退居定水之圆明庵。明年示寂。阇维建塔于庵后。
青原下二十世
大明宝禅师法嗣
太原府王山体禅师
侍大明戮力十年。躬为侍者。秘重深严不见参学。一日抽单罔不疑怪。或问大明侍者何往。明曰诸方来诸方去。何介意哉。又问参学何似。明曰。道有参学栽他头角。道无参学减他威光。众方知已蒙印记。久隐西山太原府。府运两衙请住王山创建禅席。师尝发明洞上宗旨曰。既有尊贵之位须明尊贵底人。须知尊贵底人不处尊贵之位。方明尊贵不落阶级。五位颂曰。正中偏。夜深古殿锁轻烟。寂寂苔封臣不立。密密光辉未兆前。偏中正。玉人不睹临台镜。子夜星河雾气浓。依旧青山不露顶。正中来。木人携杖火中回。趁起泥牛耕练色。放教石马步苍苔。偏中至。转侧相逢全意气。交挥终不犯锋铓。大用纵横无变异。兼中到。明暗尽时光不照。石女有智妙难穷。解栽绝顶无根草。
五位中第四位古来俱用兼中至。后洪觉范不达此旨。谬改为偏中至。然洞下实未有依之者。如天童觉净慈晖等皆用兼中至。载之会元及诸书者可见。迨宋末天童净公一生不说禀承。至临终始拈香嗣雪窦。考其说法虽有悟门。但任意发挥而宗旨全失矣。故鹿门嗣天童作五位颂始用偏中至。此后相承五代各有颂。惟王山所作为当。然仍用偏中至则是袭鹿门之误而不能知者也。
仁山恒禅师
久侍大明遂升堂奥。明付以衣法。师曰某甲不是恁么人。明曰。不是恁么人。自不殃及伊。师以法乳情深俯仰而受。明嘱曰。汝既如是。第一不得容易出世。若躁进轻脱。中间必有坎坷。
青原下二十一世
王山体禅师法嗣
磁州大明雪岩满禅师
初参普照。照曰。兄弟年俊正宜勉力叩参。老僧当年念念常以佛法为事。师避席进曰和尚而今如何也。照曰如生冤家相似。师曰若不得此语几乎枉行千里。照下禅床握师手曰作家那。师与胜默同参尝跪受呵斥。或问其故。师曰。今诸方或有师资法属诤讼招讥。师子身中虫自食其肉。不可不重诫也。后参王山发明心印。接踵住持。上堂举洞山曰。秋初夏末兄弟或东去西去。直须向万里无寸草处去。良久曰。祇如万里无寸草处。又作么生去。石霜曰出门便是草。太阳曰直饶不出门亦是草漫漫地。师曰。三个老汉虽然异口同音。未免撞头磕额。何也。一人大开口了合不得。一人高抬脚了放不下。一人紧闭门了出不去。王山即不然。遍十方界非外。全在一微尘。一微尘非内全。遍十方界。祇这一微尘许。也须及尽不可得。向那里安门。甚处入草。还会么。休侵洞岭初秋草。请看疏山腊月莲。
胜默光禅师
尝颂九峰不肯首座曰。元座徒亡一炷烟。九峰不是抑高贤。若将一色为承绍。辜负先师不借缘。示众。举麻谷振锡话。师曰。是无可是。非无真非。是非无主。万善同归。枭鸡昼夜徒自支离。我无三寸鳖得唤龟。迦叶不肯一任攒眉。
青原下二十二世
雪岩满禅师法嗣
燕京报恩寺万松行秀禅师
河内之解人。姓蔡氏。出家于邢州净土寺礼赟公为师。后受具戒。挑囊距燕。历潭过庆寿参胜默老人。教看长沙转自己归山河大地话。半载全无由入。默曰我只愿你迟会。一日有省。复看玄沙未彻语。请益雪岩于磁之大明。才廿七日不觉伎俩已尽。留入记室。语言相契径付衣偈。寻归净土构万松轩以自适。寺内尊宿敦请住持。次住中都万寿寺。小参。昔有跨驴人问众僧何𨓏。僧曰道场去。人曰何处不是道场。僧以拳欧之曰。这汉没道理。向道场里跨驴不下。其人无语。师曰。人人尽道这汉有头无尾。殊不知却是这僧前言不副后语。汝既知举足下足皆是道场。何不悟跨驴跨马无非佛事。金章宗皇帝明昌四年(即南宋光宗绍熙四年也)诏师于禁庭升座。帝亲迎礼。闻未闻法。开悟感慨。亲奉锦绮大僧伽衣。内宫贵戚罗拜拱跪。各施珍爱。承安二年丁巳诏师住大都之仰山栖隐禅寺。上堂说偈曰。莲宫特作梵宫修。圣境还须圣驾游。雨过水澄禽泛子。霞明山静锦蒙头。成汤也展恢天网。吕望稀垂浸月钩。试问风光甚时节。黄金世界桂花秋。师问僧。洞山道龙吟枯木异响难闻。如何是异响。曰不会。师曰善解龙吟。问。诸佛不出世。为甚么却向王宫生。师曰青天常举足。曰。亦无有涅槃。为甚么却向双林灭。师曰白日不移轮。问撒手那边底人为甚么不居正位。师曰大功不宰。曰回头这畔底人为甚么不堕偏方。师曰至化无为。问。向道莫去归来背父。如何得不背父去。师曰切忌回头。问。心心放下难。如何是放下底人。师曰担取去。问。是处是慈氏无门无善财。为甚么道琉璃殿上无知识。师曰拆殿了来相见。迁住报恩。晚退居从容庵。示众。机轮转处智眼犹迷。宝镜开时纤尘不度。开拳不落地。应物善知时。两刃相逢时如何回互。示众。去即留住。住即遣去。不去不住。渠无国土。何处逢渠。在在处处。且道是甚么物得恁么奇特。示众。动则埋身千丈。不动则当处生苗。直须两头撒开中间放下。更买草鞋行脚始得。示众。踢翻沧海大地尘飞。喝散白云虚空粉碎。严提正令犹是半提。大用全彰如何施设。示众。向上一机鹤冲霄汉。当阳一路鹞过新罗。直饶眼似流星未免口如匾担。且道是何宗旨。尝发明洞上宗旨曰。睦州云裂开也在我。捏聚也在我。问裂开便提起一络索。问捏聚便敛手而坐。虽然收放自如。大似被他使唤。洞山斥为话作两橛。缺针断线。不见道恁么道则易。相续也大难。直须当存而正泯。在卷而弥舒。钩锁连环谓之血脉不断。又曰药山一宗实难绍。举云岩扫地尘埃亘天。洛浦服膺称冤不已。好在无舌人解语。无手人行棒。直饶棒喝交驰。只得傍提一半。师于周孔老庄百家之学无不博通。三阅藏教恒业华严。得法者一百二十人。寿八十一。塔在燕京城内干西桥北。
青原下二十三世
报恩秀禅师法嗣
西京少室雪庭福裕禅师
太原文水张氏子。师五龄解语。日了千言。乡里有圣小儿之称。未几适遭世难。丧失天伦㷀然无依。道逢一老比丘诱师出家学佛曰。汝能诵得一卷法华经则一生事毕。师曰。佛法止此而休。莫亦更有向上底在否。比丘异之。遂偕谒休林古佛于仙岩曰。此子龙象种也。得奉巾瓶于左右。他日必成大器。古佛欣纳之乃为祝发受具。遂与双溪广公同执务者七年。时万松住燕之报恩。师不通介绍辄独掉臂以往。松一见便奇之。亲炙十年深得其髓。自是名益着。从之者日益广。值壬辰之变。少林祖刹荒芜。上以师补之。寻承万松海云重以尺牍见招。遂应少林之命。世祖潜邸命师作大资戒会。戊申诏住和林兴国。未期月宪宗召诣帐殿。奏对称旨。俾总领释教。复僧尼废寺计二百三十有六区。庚申世祖即祚。因论辩伪经驰驿以闻。火其书仍赐光宗正辩之号。命即故里创建精舍曰报恩。给田若物以饭僧。时万寿祖席无可当之者。众复请师主之。僧问如何是向上尊贵一路。师曰。渔歌惊起沙汀鹭。飞出芦花不见踪。问。遍界不曾藏。雪峰答何处不是。石霜因甚不契。师曰从来孝子讳爷名。僧参。师问甚处人。曰青州。师曰识得赵州布衫否。曰赵州布衫近被人裂破了也。师曰因甚裂破。曰风流不在着衣多。师便打。曰因甚打某甲。师曰咄风流在甚么处。师问僧道源不远性海非遥。且道在甚么处。僧拟议。师便喝。后师既老。倦于接纳。归栖嵩阳。乙亥秋七月二十日示微疾。书偈告终。俗寿七十三腊五十二。塔于寺之西隅。
燕京报恩林泉从伦禅师
初住万寿。上堂。禅禅非正非偏。无意路有玄渊。超今迈古绝后光先。但能忘影迹。何必守蹄筌。直指人心见性。须凭祖意通玄。九年面壁真消息。端的其中有秘传。元世祖皇帝至元九年诏入内殿。从容问辩抵暮而退。帝大悦。示众。北斗似杓。南斗似瓢。任伊酙酌。暖日凉飙。冬至寒食一百五。须知节气不相饶。到此莫有解吞吐者么。僧问。法眼道我二十年只作境话会。既不作境会。合作么生会。师曰猿抱子归青嶂后。鸟衘花落碧岩前。示众。若论此事如丹凤冲霄不留其迹。其由性空寥廓慧日精明。照五蕴之皆空。使万缘之俱泯。直得星攒碧落月侵丹墀。翡翠帘垂烛香人静。当此之际。那容喘息宁许窥窬。密室不通风玄门难措足。虽然如是。一点灵明通宇宙。那拘西竺与曹溪。至元十八年十月二十日圣旨就大都悯忠寺焚烧道藏伪经。除道德经外尽行烧毁。命师下火。师升座云。忆昔当年明帝时。曾凭烈焰辩妍𡟎。大元天子续洪范。显正摧邪谁不知。嗟彼道教阴蠹佛书。自古至今造讹捏伪。益窃释经言句。图谋贝叶题名。谤毁如来赃诬先圣。无蒂狂谈实难遍举。始自张陵杜撰不遵老氏玄言。谬作醮书兼集灵宝。诈道从空而得妄言太上亲传。用三张鬼法以诳惑愚夫。设五运神符而魇奸匹妇。葛孝先徒搜要妙。陶洪景谩述浮辞。杜光庭白拈丐偷劫贼无异。陆修静外好里恶说客何殊。𡨥谦之口舌澜翻损他利己。林灵素机谋謟诈败国亡家。呜呼。悲法琳不遇而遭贬。嗟道世虽再而难为。致令释子伤心。幸得皇天开眼。恭惟我大元皇帝陛下辟邪归正去伪存真。恐众生永堕迷津。令万姓咸登觉路。遂以火炬打一圆相曰。诸仁者。只如三洞灵文还能证此火光三昧也无。若也于斯会得。家有北斗经。枉教人口不安宁。其或未然。从此灰飞烟灭后。任伊到处觅天尊。急着眼看。
从宽禅师
临终问其次兄曰。佛祖父母我今一箭射杀。二哥以为何如。随整襟坐脱。
上都华严寺全一至温禅师
邢州郝氏子。幼聪敏异常儿。六岁祝发。参万松。博记多闻论辩无碍。松命为侍者。凡松偈颂法语一闻辄了。遂得法焉。常以侍者代应对。机锋不可犯。太保刘秉忠荐师大可用。世祖召见与语大悦。留王庭。多有赞益。居三岁放还。锡号佛国普安大禅师。至元丁卯五月示疾。右胁而逝。异香三日。茶毗舍利无数。
丞相移剌真卿居士
字楚材。本姓耶律。及金灭辽。公归金改姓移剌。初公在京师见禅伯甚多。唯独重圣安澄和尚。常访以祖道。屡以古昔尊宿语录中所得者叩之。圣安间有许可。公自以为得。及遭忧患以来。功名之心束于高阁。求祖道愈急。遂再以前事访诸圣安。圣安翻案不然所见。公甚惑焉。圣安从容谓曰。昔公居要地。又儒者多不谛信佛书。惟搜摘语缘以资谈柄。故予不敢苦口钳锤耳。今揣公之心果为本分事以问予。予岂得犹袭前𠎝不为苦口乎。予老矣。有万松老人者。儒释兼备。宗说俱通。辩才无碍。公可见之。既参万松。杜绝人迹屏斥家务。虽祁寒溽暑无日不参。焚膏继晷废𥨊忘餐者几三年。乃获印证。号湛然居士。其序评古。略曰。佛祖诸师埋根千丈。机缘百则见世生苗。天童不合抽枝。万松那堪引蔓。湛然向枝蔓上更添芒索。穿过寻香逐气者鼻孔。绊倒行玄体妙的脚跟。向去若要脚跟点地鼻孔撩天。也须向这葛藤里穿过始得。先是元世主将西征。有司奏五台等处僧徒有能咒术武略及有膂力者可为部兵扈从西征。公止之曰。释氏之高行者必守不杀戒奉慈忍行。故有危身不证鹅珠。守死不拔生草者。法王法令拳拳奉行虽死不犯。用之从兵岂其宜哉。其不循法律者必无志行。在彼既违佛旨。在此岂忠王事。故皆不可以从王师也。帝从之。太宗十六年公卒。寿五十五(即南宋淳祐三年也)。
青原下二十四世
少室裕禅师法嗣
西京少室灵隐文泰禅师
里族未详。师颖悟过人。笃好宗乘。从少室游。未几即悟心要。故当时称二泰一肃为雪庭之高弟者。师其一也。上堂。尘劫来事只在于今。河沙妙德总在心源。试教伊觌面相呈。便不解当风拈出。且道过在甚么处。卓拄杖曰。祇为分明极。翻令所得迟。
太原府报恩寺中林智泰禅师
汾阳鱼城温氏子。铲发于华严。喟然叹曰。大丈夫当体究大事。焉能区区于此耶。时雪庭主万寿。师往依数载。契悟超绝。朝廷向师之名。宣住报恩。僧问如何是万里无寸草处。师曰不是阇黎践履之境。曰如何是出门便是草。师曰才动即乖。曰如何是不出门亦是草漫漫地。师曰住着即错。曰如何得不涉动静去。师曰。遍界绝红尘。通身无影像。一日示疾。集众告诫书偈而逝。
泰安州灵岩足庵净肃禅师
保定金台永平人。族张氏。礼香山寿圣为师。参请一十余年。所遇知识十有余辈。最后参雪庭于万寿。淘汰有年。付以衣偈。初主万寿。次少室灵岩。上堂。白露横江。黄花满圃。砧声敲夜月。蛩语泣秋风。蝉噪岸边之树。叶辞槛外之柯。色色现海印三昧。声声转根本法轮。诸人若能于斯会得。则如面对镜眉目分明。方可唤作半个衲僧。犹有俗气未除。若能打破镜来。便好与你相见。祇如相见后又作么生。更有三十棒。且待别时来。后退居香山。一日集众告辞。右胁而化。
青原下二十五世
少室泰禅师法嗣
西京宝应还源福遇禅师
霍州灵石王氏子。依邑之兜率剃落。遍游讲肆雄辩如流。景聆灵隐禅师道眼圆明。投诚参究。一日闻隐上堂举切忌从他觅迢迢与我疏语。师顿领悟。即承印可。初住天庆。次宝应。僧问如何是祖师西来的的大意。师曰。风送泉声来枕畔。月移花影到窗前。问如何是诞生王子。师曰。虽有尊贵分。不是尊贵人。曰如何是朝生王子。师曰。虽登金榜贵。终是老朝臣。曰如何是末生王子。师曰。历尽艰辛后。方得觐尧天。曰如何是化生王子。师曰。与父无异体。权操阃外机。曰如何是内生王子。师曰。长在深宫内。咫尺近龙颜。曰向上一路请师指示。师曰。无弦琴有韵。人天那得闻。皇庆癸丑十月终。寿六十九腊四十九。
灵岩肃禅师法嗣
西京宝应月岩永达禅师
汾阳刘氏子。下发于本州天宁寺。每以生死自䇿励。南询闻灵岩法雷远震。遥餐风德。趼足往参。一见器之。亲炙积久遂入阃奥。乃曰。发证由师。行之在己。遂之安泰州闭关。久之道俗坚请住宝应。不得已而起。上堂。鹿门老人道。尽大地是学人一卷经。尽乾坤是学人一只眼。以如是眼看如是经。千万亿劫无有间断。后万松老人直得计穷力尽。道个看读不易。诸人还看读得么。须知这一卷经阿谁不具。这一只眼谁人不圆。要长则千万亿劫难尽。要短则一刹那顷便周。宝应今日不惜眉毛为诸人指出。乃弹指一下曰。看读了也。诸人切莫错过。良久击拂子曰。自是不归归便得。五湖烟景有谁争。一日示疾泊然而逝。
封龙山古岩普就禅师
生滹阳刘氏族。十五往禅庆出家参灵岩。岩以本分钳锤重加煆炼。疑情爆然顿落。大德六年月庵海禅师退席。本寺具疏请师开堂。朝旨赐妙严弘法大禅师。俄封龙坚请。师勉受之。僧问如何是䫫堕。师曰不是披毛戴角底。曰如何是随堕。师曰不是闻声见色底。曰如何是尊贵堕。师曰不是断声色底。曰恁么则如何有堕名。师曰雁过长空影沉寒水。曰。古人道三堕是了事人病。既是了事人。如何有病。师曰祇为了事所以病生。曰此病何时得愈。师曰。直待无身。此病即除。因示颂曰。金锁重重早豁开。三处悠然独往来。雁过长空无系着。影沉寒水任渠猜。后归隐灵栖。未几示寂。世寿七十有七。
青原下二十六世
宝应遇禅师法嗣
邓州香严淳拙文才禅师
平阳临汾姚氏子。生有异质。见僧则合掌作礼。不䫫常儿。长依绛明福严普公出家。尝读证道歌。至幻化空身即法身之句。欣然契悟。乃谒还源禅师呈所解。源可之。阅藏于龙门山三载。泰定甲子住少室。寻隐香严。诠释般若心经并华严法界观。僧问如何是理法界。师曰。虚空扑落地。粉碎不成文。曰如何是事法界。师曰。到来家荡尽。免作屋中愚。曰如何是事理无碍法界。师曰。三冬枯木秀。九夏雪花飞。曰如何是事事无碍法界。师曰。清风伴明月。野老笑相亲。至正壬辰五月十七日沐浴更衣呼门徒申教诫。且曰吾死无事虚费。火已扬灰可也。翌日吉祥而逝。葬全身于雪庭塔右。春秋八十。
灵岩洁禅师法嗣
金陵天界寺雪轩道成禅师
云州赵大王之远孙。父徙居保定遂家焉。年十五出家郡之兴国寺。师广颡平额气象雄伟。有大志。受具已。结三人为侣。在青州土窟中密究单传之旨。忽有老人貌甚奇古谓曰。汝三人忘苦辛甘澹泊究明向上大事。他日必作法门栋梁去也。师叱之曰既作栋梁居土窟之中。老人曰。未有常行而不住。未有常住而不行。言讫而隐。师益自励密。闻秋江洁公大弘曹洞之旨于灵岩。遂往礼谒。洁问何处来。师曰青州来。洁曰带得青州布衫来么。师曰呈似和尚了也。洁曰参堂去。久之平昔疑情一旦冰释。径造丈室。洁曰金锁玄关打开也未。师曰千年桃核里觅甚旧时仁。洁颔之。嘱曰是汝本有之事善自护持。他日能弘吾道者必汝也。师回青州。众请住东莱大泽山。次住普照。洪武十五年天下郡县开立僧司。统领释教。师应选。道契 亲王殿下睿眷尤隆。三十年秋八月 上召师至殿。命住天界。师奏不会佛法。 上制诗一首镌于金榜悬诸法堂曰。不答来辞许默然。西归只履旧单传。鼓钟朔望空王殿。示座从前数岁年。上堂。白云万顷卷舒。露劫外真机。红叶千峰灿烂。显个中妙旨。亘古今而不昧。经尘劫以常存。鸟道虚通运步。玄关绵密。狮弦错落按指。古韵铿锵。直得石女点头。木人拍手。拈起金针玉线穿过机先。截来兔角龟毛发明向上正偏。独露隐显全该所以。物物头头尘尘刹刹未有一丝毫欠少。大众还会么。夜来木马云中过。惊起南辰北斗藏。是年十月 来就寺建普度大斋三昼夜。 上躬率百僚行祭。献礼已幸丈室。从容顾问。赐宝钞若干锭。上堂。阴极阳回化日长。梅花处处喷清香。个中消息无多子。遍界何曾有覆藏。如是明明兼带。百草头边相逢。密密宣扬。万象光中独露。利名场上荐取无位真人。人我山中显示本来面目。影含宗鉴。心生则种种法生。身是道场。心灭则种种法灭。石女高提宝印。文彩全彰。木人暗度金梭。丝毫不昧。牵动劫外机轮。烜赫寰中日月。潜通遐迩。直得枯木生花。该括古今。解使寒灰发焰。云笼古路。依依野色还迷。月满寒岩。皎皎神光遍照。六门机息。何须宛转旁参。一色功圆。切忌当头印破。白牛运步已蒙建化之缘。玉马嘶风总是利生边事。且道如何是向上事。咄。兔角杖挑潭底月。龟毛拂挂岭头云。上堂。三阳交泰万物咸新。显一真之妙用。总造化之渊源。尘尘合道处处通津。法筵大启觉苑弘开。国运与佛运齐兴。皇风与宗风并扇。只如道旧岁已去新岁到来。未审去从向去。来自何来。如斯评论。转见誵讹。敢问大众。衲衣下一着子还有增添去来也无。于斯会得。便见腊尽阳和无影树。春回花发不萌枝。上堂。五月榴花照眼明。薰风啼鸟遍岩扃。机先一着无玄妙。切忌当人认色声。记得夹山会禅师示众曰。目前无法意在目前。不是目前法。非耳目之所到。天童觉曰。夹山老子解开布袋。将差珍异宝撒向诸人面前了也。正当恁么时。又作么生。路不拾遗君子称美。大众。据此夹山天童二老师见处。一一检点将来。总成漏逗。凤山分上则不然。若是色见声求即非家珍。了知目前无一法。头头物物总相应。其或未然。更听末后一句。道泰不传天子令。时清休唱太平歌。三十五年七月 太宗文皇帝嗣登宝位。奉使日本国往宣圣化。二年回。与同使官僚备奏。皇情大悦。恩宠之隆有加。四年以僚佐谮系于囹圄百余日。师坦然无虑。 上知其非罪。宥之。六年春奉旨就钟山建普度大斋。命师说法。听者数万人。十一年赴北京朝贺。奉 旨于庆寿建斋。赐赉尤加。宣德三年师年七十六。表辞归山。 宣宗章皇帝悯其诚。遣内官护送南还天界寺西庵养老。七年腊月八日示微疾。辞众说偈趺坐而逝。 上遣官致祭有文。春秋八十一僧腊六十有五。阇维之日烟焰五色。仙鹤翔空。异香缥缈。官贵四众万余人咸叹希有。火后收舍利圆红者无算。建塔于应天府安德门外。 来赐塔所为鹫峰禅寺。
封龙就禅师法嗣
西京天庆寺息庵义让禅师
真定李氏子。丱岁剃落通参宗匠。末后往封龙山扣古岩之室。岩深器之。至治二年开堂天庆。次迁熊耳之通相泰山之灵岩洛之嵩少。僧问无功之功还有偏正否。师曰偏正历然。曰如何是无功底偏正。师曰。石牛吐出三春雾。灵鸟不栖无影林。问如何是直指人心。师曰舌在口里。曰如何是见性成佛。师曰金屑虽贵落眼成尘。曰如何是莫向言中取则。师曰道火何曾烧着口。曰如何是句外明宗。师便打。曰因甚便打某甲。师曰你要我句内明宗么。庚辰夏遘疾。乃命门人曰斯疾不可起也吾往必矣。至五月十一日付后事。书偈曰。来时本静。去亦圆周。虚空作舞。任意优游。右胁而化。
青原下二十七世
少室才禅师法嗣
南阳府万安寺松庭子严禅师
河南之古缑氏县。樊姓。幼多疾病。父母怜之许以从释。礼齐云于少林。十八受具。师聪敏过人。博通内外典。凡诗文之类不学而能。援笔立就。硕师钜儒无不以法器期之。初参江月照。次参息庵让。蒙示禅要有所警发。后参淳拙禅师。拙以宝镜三昧反覆徴辩大豁疑碍。拙曰荷担大法尽在子躬。遂付以衣法。有五乳峰头狮子子。光前耀后自超群之句。时南阳府万安虚席。延师主之。明洪武二年己酉主少林。力田给众偈曰。乱后归来自耨耘。生涯辛苦与谁论。昼拈块石驱山鸟。夜坐巢庵逐野豚。肠断秋风频击柝。目窥夜月暗销魂。近来始识农夫苦。一饭仍思施主恩。僧问地藏栽禾博饭与和尚是同是别。师曰。栏干虽共倚。山色不同观。曰。百丈开田说义但展两手。意旨如何。师曰虽然无语其声如雷。曰和尚又作么生。师曰。昼拈块土驱山鸟。夜坐巢庵逐野豚。问。岩头参洞山不肯。洞山嗣德山不肯。德山岩头有甚长处。师曰若肯二师则孤负二师去也。曰。他道洞山古佛只是无光。是若何。师曰渠却有光不是古佛。问和尚升座秦封槐因甚不来听法。师曰疑情早已断。何须更见人。十三年冬 周王殿下敬为 国母慈孝皇后资悼冥福。命师升座说法。赐僧伽黎以旌异之。后退老闲居示寂未详。
灵谷谦禅师法嗣(祖派图以师嗣清远渭者非是。盖错以报国谦为灵谷谦也)
南京灵谷洁庵正映禅师
抚州金溪洪氏子。幼入安仁三峰为沙弥。洪武十九年试经得度。谒灵谷巽中谦禅师。方入门怀中香忽堕地遂有省。谦命领维那。谦没往天界参雪轩。轩命典藏。会有 旨云。泉州开元寺僧临难选的当人住持。乃阄选而出。及引见。 帝曰。着你去做住持。如今做住持难。善则欺侮你。恶则毁谤你。但清心洁己。长久钦此。师奉来来院。洪武三十一年六月开堂。僧问。法筵肇启四众具瞻。皇恩佛恩如何普报。师曰甘露泉开流大地。曰。报恩一句蒙师指。西来祖意若为宣。师曰庭前石塔耸寒空。曰遍界不曾藏。师曰汝见个甚么。曰某甲终不敢自瞒。师曰切莫眼花。又僧问如何是和尚为人一句。师曰。兔角杖挑天上月。龟毛拂散海濵云。曰恁么则龙天胥庆僧俗归仁去也。师曰且合取口。僧礼拜。师乃曰山僧蒙恩点住此刹。亲蒙 天语丁宁。付以清心洁己四字。此是传佛心印。亦是镇海明珠。山僧既已顶戴南来。亦要普施大众。大众须知。世法佛法。落霞与孤鹜齐飞。古佛今佛。秋水共长天一色。天心罔测。山益高而海益深。圣语难穷。天普盖而地普载。大众作么生会圣意去。莫是不染世尘么。莫是不贪法味么。莫是不饮无为酒不坐涅槃床么。若恁么会。非则不非。是则未是。山僧今日不敢久秘。未免当堂指出去也。木人舞出法堂前。一任炎天飞白雪。师居数载百废俱修。永乐元年朝京回。福州诸山举住雪峰。雪峰屋老敝已甚不堪仍旧。师一举而新之。人咸以为应雪峰再来之谶。洪熙元年得 旨住持灵谷。宣德元年擢僧录司左讲经。卒于灵谷。有语录名古镜三昧行于世。
天庆让禅师法嗣
陕州熊耳山崧溪子定禅师
偃师马氏子。七岁礼古岩祝发。迨岩迁化往参息庵。庵命主藏。因白事次言下豁然大悟。出世熊耳山。小参。宗门中事号曰单传。一心之外更无余法。只为此土众生好在言句中着到。甘在道理中埋杀。于一心之法转增迷闷。所以初祖西来打破旧日窠臼。辟开别样乾坤。非是好奇立异。祇是见病与药非为得已。如初祖一到少林。三缄其口九年面壁。坐断一切枝叶。单提向上巴鼻。任你窥伺无门钻研不入。者里不可以有言会。不可以无言会。不可向格内通。不可向格外通。直须忘情泯见方可得其心髓。既得其心髓。则诸佛之法印列祖之命脉无出于此。按一指而地转天旋。行一令而山崩海竭。又安用割截虚空巧立门庭。随波逐浪别生枝节哉。今日许多禅和不知务本。只寻枝摘叶过日。不知有甚用处。如洞山玉线金针大似花前弄影。临济三玄三要无非醉后添杯。诸人还看得破么。良久曰。夜静水寒鱼不食。满船空载月明归。一日示疾。谓门弟子曰。吾世缘已毕顺化时至矣。末后一句听吾分付。遂默然入寂。
青原下二十八世
万安严禅师法嗣
嵩山少室凝然了改禅师
钟秀于嵩阳金店之茂族。自龆龀年系念空宗。知有己躬下事。遂依止少林。二十始纳僧服。初参月印于香山。涉历寒暑鲜克契入。会松庭禅师住天庆。师往依之。每以己事咨叩。一日庭上堂曰一言迥脱独拔当时。师当下释然。举似庭。庭印之。归隐二祖庵。洪武二十三年请主少室。上堂。祖师心印不是有言不是无言。不是有知不是无知。岂可向言句下研穷。意识中揣度哉。昔日祖师初来。贩得久远滞货。无人承当。只得九年面壁。后来二祖却似痴猿捉月来问安心。这老汉也是怜儿不觉丑。向他道将心来与汝安。二祖便尔承虚接响。唤作得髓。看来也好与三十棒。何故。才动唇吻便隔千山。诸人还会么。咄。山僧今日恁么道。也好与三十棒。永乐十九年无恙。忽召众叙别。说偈而逝。
青原下二十九世
少室改禅师法嗣
嵩山少室俱空契斌禅师
平阳坦曲人。参凝然求示心要。朝夕咨扣。一日睹秦封槐豁然契悟。径回侍次。然一见谓曰契斌参得禅也。师便喝。然曰喝作么。师曰和尚何得以赃诬人。然曰。赵州勘破婆子。婆子败缺在甚么处。师曰一对无孔铁锤。然曰如何是赵州意。师曰荆棘林中重加陷阱。然曰石头书亦不通信亦不达是何意旨。师曰千里同风。然曰青原垂足又作么生。师曰祸事祸事。然曰洞上一宗密在尔躬矣。景泰四年主少室。僧问如何是空劫已前事。师曰乌龟向火。问如何是正中偏。师曰夜半乌鸡带雪眠。曰如何是偏中正。师曰老翁抱着石乌龟。曰如何是正中来。师曰出匣吹毛寒逼天。曰如何是兼中至。师曰公孙舞剑难思议。曰如何是兼中到。师曰黑狗银蹄无处讨。曰五位既蒙师指示少林直指事如何。师曰沙里无油麦中是面。
继灯录卷第一
卍续藏第 86 册 No. 1605 继灯录
继灯录卷第二
鼓山嗣祖沙门 元贤 辑
临济宗
南岳下十八世
鼓山永禅师法嗣
临安府净慈晦翁悟明禅师
福州人。上堂。举夹山会下一僧到高亭。才礼拜亭便打。僧曰特来礼拜何得打某甲。僧再礼。亭又打趁。僧回举似夹山。山曰会么。僧曰不会。山曰赖汝不会。汝若会即夹山口哑。应庵拈曰。高亭一期忍俊不禁。争柰拄杖放行太速。者僧当时若是个汉。莫道高亭夹山。便是达磨大师出来也斩为三段。何故。家肥生孝子。国霸有谋臣。师曰。高亭夹山门庭施设各得其宜。但中间一人较些子。应庵与么道也是巩县茶瓶。师纂修联灯会要传于丛林。
灵隐善禅师法嗣(师嗣育王光。会元无出。今收入补灯)
福州雪峰藏叟善珍禅师
泉州南安吕氏子。谒妙峰于灵隐。入室悟旨。出世里之光孝。升承天雪峰。复以朝命迁主育王及径山。上堂。尽大地是紫磨金身。诸人终日开眼觑见释迦老子心肝。举步筑着释迦老子鼻孔。说有说无是诳。说生说灭是谤。说即心非心是妄。不诳不谤不妄。春风吹落桃李花。淡烟疏雨笼青嶂。尝自题其像曰。参禅无悟。识字有数。眼三角似燕山愁胡。面百折如赵婆呷醋。一着高出诸方。敢道饭是米做。除夜小参。举僧问古德年穷岁尽时如何。德曰依旧孟春犹寒。师曰。古德恁么答话。只怕诸人忘却。今日忽有人问年穷岁尽时如何。拈棒便打。待他道因什么打某甲。即向他道。更要我道孟春犹寒那。上堂。春雪寒。春宵短。古佛心。破灯盏。正法眼。干纸捻。抖搜精神只管看。看到北斗西移南斗东转。上元依旧正月半。嘉定丁丑示寂。
吉安府龙济院友云宗鍪禅师
庐陵王氏子。初依妙峰。一日峰上堂拈拄杖曰。释迦老子来也诸人还见么。微妙净法身具相三十二。放下拄杖曰。你诸人不会。入涅槃去也。师于言下豁然。后登吉水之佛顶峰。得修山主古寺以居焉。木食涧饮夙夜危坐。或雪寒无宿火。啖菖独数寸度日。尝口占以自遣曰。山僧有分住烟萝。无米无钱莫管他。水似琉璃山似玉。眼前尽有许来多。妙峰寄法衣竹篦并其肖像以付师。峰自题其像曰。妙峰孤顶草离离。横按竹篦三尺铁。只许佛顶龙济知。父子不传真秘诀。师尝书门以示来参曰。除却眼耳鼻舌身意。那个是你自己。若也道得许你亲见龙济来。其或未然。且居门外。雪岩和尚见而问曰。曾接得几人。师曰山僧从来不会按牛头吃草。僧问腊月三十日到来时如何。师曰门前无索债人。忽示疾。集众嘱后事。复弹指一声曰。只此是别众语也。侍僧请留颂。不答。至夜分遽索笔书曰。一灯在望更无言说。大地平沉虚空迸裂。遂坐逝。
杭州净慈东叟仲颖禅师
上堂。切忌随他觅。无劳向己求。纵横活泼泼。有放还有收。是什么。一叶落天下秋。尝颂长庆总似今日老胡有望曰。天高鸿雁侵云举。地肃蛩螀入草鸣。浑是一秋风景里。客愁几逐异乡情。
净慈简禅师法嗣(师嗣育王光。会元无出。今收入补灯)
庆元府育王物初大观禅师
明之鄞县陆氏子。初依北涧于南屏。一日入室次机语契合。遂大发明。后出世屡迁名刹。晚主育王。上堂。一冬二冬。你侬我侬。暗中偷笑。当面脱空。虽是寻常茶饭。谁知米里有虫。夜来好风。吹折门前一枝松。上堂。用黑豆法换人眼睛如恒河沙。会火炉头话能有几个。九九九。三世诸佛不知有。翻身踢倒五须弥。何用法身藏北斗。藏北斗。分明向外扬家丑。上堂。尘劫来事只在今时。当断不断斗换星移。拈拄杖卓一下曰。花须连夜发。莫待晓风吹。上堂。举庞居士问马大师不与万法为侣是什么人。大师曰待汝一口吸尽西江水即向汝道。师曰。大小祖师只知开口易。不觉舌头长。当时若问育王。但曰。若要向汝道。直待虚空落地。自然出他一头。何故。车不横推。理无曲断。上堂。达磨正宗衲僧巴鼻。充塞虚空无处回避。堪笑迷流。白日青天开却眼只管瞌睡。更有黄面老人不识好恶。入泥入水却道我于燃灯佛所无一法可得而为我授记。何异好肉剜疮空花求蒂。毕竟如何。悉唎悉唎。既顺世。塔于寺之西庵。
径山琰禅师法嗣(师嗣育王光。会元无出。今收入补灯)
临安府净慈偃溪广闻禅师
福州侯官林氏子。初参浙翁。针芥难投。复遍参诸方。及再参浙翁于径山。翁笑迎曰汝来耶。一夕坐檐间闻更三转。入室曳履而蹶。如梦忽醒。翌朝造室。翁举赵州洗钵盂话。师将启口翁遽止之。平生疑碍冰释。绍定戊子出世小净慈。历住香山万寿雪窦育王净慈灵隐径山。上堂。举赵州示众曰。老僧三十年前在南方火炉头有个无宾主话。直至如今无人举着。师拈曰。森罗万象。明暗色空。日夜举扬。赵州古佛不是不知。只为贪程太速。上堂。云门放洞山三顿棒。嚼饭喂婴儿。黄檗打临济三顿棒。按牛头吃草。只今不犯丝毫有个方便。良久曰。大事为汝不得。小事自家担当。上堂。十字街头石幢子。无你遮护处。一声江上侍郎来。无你回避处。衲僧家朝出暮入脚前脚后。也须仔细。忽然筑着磕着。净慈拄杖别有分付。上堂。绕禅床一匝。击香案一下。转藏已竟。讲经已竟。若具看经眼目。方知落处。其或未然。依经解义三世佛冤。离经一字还同魔说。上堂。赵州吃茶去。金牛吃饭来。龙门多上客。有人续得末后句。许你入阿字法门。景定四年六月十四日示寂。寿七十五夏五十八。
临安府灵隐大川普济禅师
明州奉化人。题世尊出山相曰。龙章凤质出王宫。肘露衣穿下雪峰。智愿必空诸有界。不知诸有几时空。师纂修五灯会元二十卷行世。
临安府径山淮海原肇禅师
杨之通州潘氏子。参浙翁。翁问何处人。师曰淮人。曰泗州大圣为什么在杨州出现。师曰今日又在杭州撞着。曰且得没交涉。师曰自远趋风。翁以师警敏欲大激发。未容其参堂。才见便曰下一转语来。师拟开口翁即喝。师以颂呈。末句有曰空教回首望长安。翁曰者里是什么所在。师曰谢和尚挂搭。始就入室之列。已而命掌记。翁既寂。师出世通之光孝。后历主双塔清凉万寿万年江心。以朝命迁杭之净慈灵隐径山。其住径山。逋倦山积。僧残屋老。未几楼阁矗霄。云衲踵至。不减浙翁全盛时。尝颂达磨渡江曰。踏翻地轴与天关。合国人追不再还。去去一身轻似叶。长江千古浪如山。六月初十日书偈而逝。
婺州双林介石朋禅师
因见郁山主画像。傍僧索赞。师信手书曰。拾得骊珠笑眼开。为言尘尽转生埃。若无直下承当者。孤负阇黎一扑来。尝颂明招谦一日天寒上堂曰。风头稍硬。不是汝安身立命处。曰。稍硬风头早已乖。更将暖处自沉埋。反令千古成踪迹。枉吃罗山白米来。
东山源禅师
颂蚬子和尚曰。纸钱堆里可怜生。臭口才开便葛藤。荡尽鬼家穷活计。至今古庙绝人行。又颂叶县省为僧说柏树子话曰。檐头滴滴。分明历历。碧眼黄头。二俱不识。识不识。普天匝地成狼藉。
弁山阡禅师
颂李翱参药山因缘曰。贵耳而贱目。背手抽金镞。仰面看青天。箭过新罗国。
育王瑞禅师法嗣(师嗣育王光。会元无出。今收入补灯)
庆元府瑞岩无量崇寿禅师
因僧问世尊睹明星悟道此意如何。师答以偈曰。明星一见眼皮穿。汉语胡言万万千。暴富乞儿休说梦。谁家灶里火无烟。
乾元颖禅师法嗣
鼓山桧堂祖鉴禅师
怀安徐氏子。礼建康钟山真禅师剃度。往依瞎堂远禅师服勤五载。及归闽。参乾元颖禅师始得大事了毕。出世滁之琅玡无何。徙真之北山。复主资福。泉守程公延致承天。迁光孝。庆元己未帅府叶公请住鼓山凡七载。开禧乙丑谢事。明年五月示疾。革侍者请偈。师说偈曰。平生患语多。临终更何说。尽力举似人。红炉一片雪。遂寂。塔于山之西𤲞。(师讳祖鉴。续传灯误作宗鉴)
天童杰禅师法嗣
夔州卧龙山破庵祖先禅师
广安州王氏子。初参密庵。闻上堂语有省。后庵住灵隐命师分座。有道者请益曰胡孙子捉不住时如何。师曰。用捉他作什么。如风吹水自然成纹。住后上堂。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忍俊不禁为诸人作个撇脱。拈拄杖卓一下曰。流水暗消溪畔石。劝人除却是非难。
临安府灵隐松源崇岳禅师
处州龙泉吴氏子。早岁慕出世法。见大慧于径山。慧升座称应庵为人径捷。师闻之不待旦而行。既至朝夕咨请。应庵举世尊有密语迦叶不覆藏。师曰钝置和尚。庵震威一喝。师有省。庵大喜以为法器。隆兴初师始得度。入闽见木庵。庵举有句无句如藤倚树。师曰裂破。庵曰琅玡道好一堆烂柴聻。师曰矢上加尖。如是应酬数反。庵曰吾兄下语老僧不能过。其如未在。他日拂柄在手。为人不得。验人不得。师曰。为人者。使博地凡夫一超入圣域。固难矣。验人者。打向面前过不待开口已知渠骨髓。何难之有。庵举手曰。明明向汝道开口不在舌头上。后当自知。逾年见密庵于西山。随问即答。庵微笑而已。师切于究竟至忘寝食。会密庵入室次问僧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话。师侍侧豁然大悟。乃曰今日方会木庵道开口不在舌头上。自此机辩纵横。旋出世于平江澄照。徙光孝冶父荐福香山虎丘。庆元三年被旨补灵隐。上堂。大凡扶竖宗乘。须具顶门正眼。悬肘后灵符。只如宝寿开堂三圣推出一僧。宝寿便打。三圣道与么为人瞎却镇州一城人眼去在。宝寿掷下拄杖便归方丈。二尊宿等闲一挨一拶。便乃发明临济心髓。只是不知性命总在者僧手里。还有检点得出者么。昔年觅火和烟得。今日担泉带月归。示众。古者道拈起也天回地转。放下也草偃风行。冶父则不然。拈起也乾坤黯黑。放下也瓦砾生光。忽有一个半个蓦然[翟*支]瞎顶门。达磨一宗未至寂寥在。示众。举临济如蒿枝拂相似公案。雪窦曰临济放处太危收来太速。师拈拄杖曰。临济据令而行不知孤负黄檗。雪窦尽力担荷也只见得一边。且道荐福节文在什么处。掷下拄杖。示众。举汾阳曰识得拄杖子行脚事毕。师曰。汾阳虽是开口见胆。未免落在第二头。蓦拈拄杖曰。者个不得唤作拄杖子漆桶。参室中垂语曰。是风动。是幡动。僧拟议师便打出。又曰。不是风动。不是幡动。僧拟议师亦打出。又曰有力量人因甚抬脚不起。又曰开口不在舌头上。又曰明眼衲僧因什打失鼻孔有贼无赃⊙。僧问如何是一同一质。师曰裂破。曰如何是二同大事。师曰一毛头上定乾坤。曰如何是三总同参。师曰虾䗫蚯蚓跛鳖盲龟。曰如何是四同真智。师曰一不成二不是。曰如何是五同遍普。师曰大地撮来无寸土。曰如何是六同具足。师曰犹欠一着。曰如何是七同得失。师曰入泥入水。曰如何是八同生杀。师曰自救不了。曰如何是九同音吼。师曰八角磨盘空里走。曰如何是十同得入。师曰寒山逢拾得。曰与什么人同得入。师曰胡张三黑李四。曰与谁同音吼。师曰狸奴白牯。曰作么生同生杀。师曰德山棒临济喝。曰什么物同得失。师曰草里辊。曰阿𨚗个同具足。师曰信手拈来着着亲。曰是什么同遍普。师曰针锋影里骑大鹏等闲挨落天边月。曰何人同真智。师曰黑山鬼窟。曰孰与总同参。师曰灯笼入露柱。曰𨚗个同大事。师曰嘉州大象陕府铁牛。曰何物同一质。师曰碗脱丘。师退居东庵。俄属微疾。因书偈曰。来无所来。去无所去。瞥转玄关。佛祖罔措。跏趺而寂。塔全身于北高峰之原。
庆元府天童枯禅自镜禅师
长溪高氏子。受业泉州法石。后遍参诸方。得旨于密庵。出世宁德凤山。嘉定癸未移鼓山。铸洪钟有挂钟偈曰。一模脱就转风流。平地教他不肯休。要得洪音喧宇宙。直须更上一层楼。颂鹅湖因唐宪宗诏问如何是佛性曰。因地而倒因地起。离地求起无是理。不离所问语虽亲。认着依前还不是。绍定己丑移真州北山。后移天童。甫至而寂。建塔天童。
饶州荐福曹原生禅师
南剑人尝咏灵云石曰。云去复来非有意。云来复去亦无心。有无截断灵何在。突兀一峰青到今。颂长沙与仰山玩月曰。浮云散尽月当空。兔子怀胎产大虫。跳出风前弄牙爪。至今撼动广寒宫。颂僧问古德生死以何为舟航曰。年尽不烧钱。鼠穴被蛇穿。直饶玄会得。对面隔西天。
太平府隐静万庵致柔禅师
潮州陈氏子。上堂。举天衣怀禅师雁过长空影沉寒水话。颂曰。长空孤雁一声秋。献宝波斯鼻似钩。风卷白云归别嶂。黄昏月挂柳丝头。又颂倩女离魂曰。忆昔春风上苑行。烂窥红紫厌平生。如今再到曾行处。寂寂无人草自生。颂南泉与归宗麻谷同去参礼南阳国师曰。金针绣出玉鸳鸯。石女擎来不覆藏。刚被木人偷眼觑。至今两两不成双。
临安府净慈潜庵慧光禅师
有化盐偈曰。合水和泥一处烹。水干泥尽雪花生。乘时索起捺天价。公验分明孰敢争。颂楞严经佛谓阿难见见之时见非是见曰。雨洗淡红桃萼嫩。风摇残碧柳丝轻。白云影里怪石露。绿水光中古木清。
侍郎张镃居士
号约斋。字功甫。忠烈王诸孙。官直秘阁学士。造密庵筹室。蒙庵垂示。因举狗子话忽闻钟声悟入。偈曰。钟一撞。耳根塞。赤肉团边去个贼。有人问我解何宗。舜若多神面门黑。以书告其悟由。庵肯之。寻扫轨休间徜徉南湖之小园。或幅巾曳杖啸歌往来澹然忘归。尝曰。昔贤有云。不为俗情所染。方能说法度人。盖光明藏中孰非游戏。若心常清净离诸取着。于有差别境中能常入无差别定。则淫房酒肆遍历道场。鼓乐音声皆谈般若。倘知因物隔境逐情移。如鸟粘黐动伤躯命。又乌知所谓说法度人者哉。后舍宅建慧云寺。请密庵开山。
天童观禅师法嗣(师嗣净慈一。会元无出。今收入补灯)
平江府虎丘[仁-二+幻]堂善济禅师
赞鱼篮观音像曰。云𩯭浓妆苦强颜。为他闲事入尘寰。携来活底无人买。祇作寻常死货看。
天童颖禅师法嗣(师嗣焦山体。会元无出。今收入补灯)
临安府灵隐荆叟如珏禅师
婺州人。初参痴钝于钟山。尝呈偈曰。钟山白刃赤身挨。几度曾经被活埋。一自人亡家破后。了知无位可安排。钝肯之。住后上堂。新岁击新鼓。普施新法雨。万物尽从新。一一就规矩。普贤大士忻欢。乘时打开门户。放出白象王。遍地无寻处。拈拄杖曰。惟有者个不属故新。等闲开口吞却法身。掷下曰是什么。千年桃核里。元是旧时仁。端平春自育王升径山。小参。我此一宗正令全提。如暴风卒雨鼓荡无前。石火电光追奔不及。举意即迷源。抬头已蹉过。不是目前法。莫生种种心。纵汝三种互修克期取证。第一头第三首。万拄千撑转见气急。殊不知髑髅未具己眼先明。呱地一声千了百当。然虽如是。亲证者万中无一二。错会者数有恒河沙。僧问如何是佛。师曰烂冬瓜。复成颂曰。如何是佛烂冬瓜。咬着冰霜透齿牙。根蒂虽然无窖子。一年一度一开花。佛成道日颂曰。六年雪岭方成道。打失从前鬼眼睛。满面惭惶无著处。至今生怕是明星。
万寿观禅师法嗣(师嗣大洪证。会元无出。今收入补灯)
杭州黄龙无门慧开禅师
杭州梁氏子。参月林看无字话。六年无省。乃奋志克责。誓曰。若去睡眠烂却我身。一日在法座边立。忽闻斋鼓声有省。偈曰。青天白日一声雷。大地群生眼豁开。万象森罗齐叩首。须弥𨁝跳舞三台。次日入室欲通所得。林遽曰何处见神见鬼了也。师便喝。林亦喝。师又喝。自此机语吻合。淳祐六年奉旨开山护国仁王寺。上堂。是非长短耳边风。切莫于中觅异同。要得八风吹不动。放教心地等虚空。慈云老人只解顺水张帆不能逆风把柁。黄龙又且不然。是非都去了。是非里荐取。何故聻。几度黑风翻大浪。未曾闻道钓舟倾。属岁大旱。宋理宗召师祈雨。还而默坐。帝遣内侍问之。师曰寂然不动感而遂通。既而大雨。赐号佛眼禅师。
潭州石霜竹岩妙印禅师
对月看经偈曰。未动舌头文彩露。五千余卷一时周。若言待月重开卷。敢保驴年未彻头。
南岳下十九世
雪峰珍禅师法嗣
杭州径山元叟行端禅师
台之临海何氏子。初参藏叟于径山。叟问你是什处人。师曰台州。叟便喝。师展坐具。叟又喝。师收坐具。叟曰放汝三十棒。参堂去。师于言下豁然顿悟。一日侍次。叟曰我泉南无僧。师曰和尚聻。叟便棒。师接住曰莫道无僧好。叟颔之。即延入侍司。及叟告寂即至净慈依石林巩禅师。林处以记室。复参雪岩。岩问何处来。师曰两浙。岩曰因甚语音不同。师曰合取臭口。岩曰。獭径桥高。集云峰峻。未识书记在。师拍手曰鸭吞螺蛳眼睛突出。岩笑顾谓侍者曰点好茶来。师曰也不消得。遂送师居蒙堂。大德四年庚子出世湖之资福。学徒奔辏名闻京国。特旨赐慧文正辩禅师。次主中天竺。皇庆壬子迁灵隐。有旨设水陆大会于金山。命师升座说法。加赐佛日普照。至治壬戌补径山。泰定甲子上为降玺书作大护持。仍赐金襕袈裟。师至是三被金襕之赐。僧问。三圣和尚道我逢人则出。出则不为人。兴化和尚道我逢人则不出。出则便为人。意旨如何。师曰。鸡衘灯𧣴走。鳖咬钓鱼竿。僧曰。为人不为人则且止。如何是逢人出底句。师曰知。僧曰。逢人出不出则且止。如何是为人底句。师曰切。问如何是正法眼藏。师曰十字街头石敢当。曰莫只者便是么。师曰月似弯弓少雨多风。僧参。师问曰何方圣者甚处灵祇。曰临朕砧。师曰杜撰禅和如麻似粟。参堂去。又勘一僧曰棋盘石斫破你脑门。钵盂池浸烂你脚板。僧拟答。师便喝。又勘一僧曰。劈开华岳连天秀。放出黄河彻底清。即且置。平实地上道将一句来。僧拟开口。师便打。上堂。即心即佛。蜜果换苦葫芦。非心非佛。宝器贮于不净。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郑州出曹门。且喜没交涉。拈拄杖曰。拄杖子钻过北郁单越。走向西瞿耶尼。今向翔凤山中兴云吐雾去也。卓一卓曰。大洋海底火发。烧却嘉州大像颔下眉毛。复卓一卓下座。上堂。三世诸佛拈向一边。六代祖师置之一壁。十二时中且要识得自家主人翁。随处作主。立处皆真。五欲八风摇撼不动。四生九有笼罩不住。方有少分相应。我且问你。着衣吃饭屙屎送溺。行住坐卧见闻觉知。且阿那个是你主人翁。有般汉便向第八识里妄生卜度。便道呼之有声不见其形。只今言谈抵对历历孤明。岂不是我自家主人翁。错了也。此是无量劫来生死根本。无始劫来业识痴团。便得你七颠八倒。役得你万苦千辛。岂可认以为实。降此之外毕竟阿那个是你主人翁。复高声唤曰。主人翁。惺惺着。上堂。古戌朝鸣角。空山夜答钟。时人皆共听。何处不圆通。元宵上堂并谢监收浴主维那。千粒万粒从一粒生。只者一粒从甚么处生。千灯万灯从一灯起。只者一灯从甚么处起。识得一灯。千灯万灯灯灯不疑。识得一粒。千粒万粒粒粒无碍。三脚驴子弄蹄行。踏破无边香水海。拈拄杖卓一卓曰。顶门上也少者一槌不得。至正辛巳八月四日书偈诀众曰。本无生灭。焉有去来。冰河发焰。铁树花开。投笔垂一足而化。奉全身窆于寂照塔院。
净慈颖禅师法嗣
温州江心一山了万禅师
抚州临川金氏子。年十五业程文有声。然出家素志莫能夺。去从金溪常乐院祝发。东叟领南屏择师掌记。师偶经神祠见纸灰随风旋起。脱然忘所证。亟以白叟。叟诘之终无疑滞。遂蒙印可。后游天台众请开法寒岩。迁紫箨疏山开先。升住江心。少不适意辄弃去。会庐山月涧明禅师遣舟迎归东溪。及明没。开先之众复请。乃回开先。皇庆元年冬遘疾。书诀坐逝。
明州岳林栯堂益禅师
温州人。上堂。古者道我者里无法与人。只是据款结案。彰圣者里亦无法与人。亦不据款结案。拈拄杖曰。如何是佛。赤脚踏莲花。如何是佛向上事。雕梁画栋。掷下拄杖便归方丈。二月十五日上堂。击拂一下曰。彰圣今日将三十年前冷灰中爆出黑豆换老胡眼睛去也。喝一喝曰。设有一法过于涅槃。我此一喝不作一喝用。
育王观禅师法嗣
洪州仰山晦机元熙禅师
南昌唐氏子。与兄元龄俱习进士业。元龄既登第。师遂祝发。闻物初阐化玉几。往依之。初与语。大惊异之。留侍左右。朝夕咨叩尽发其秘。后谒东叟颖公于南屏。颖命掌记。元贞二年出世百丈。迁净慈。上堂。云门道个普字。尽大地人不奈何。殊不知云门四棱塌地。当时若与震威一喝。待此老恶发。徐徐打个问讯道。莫怪触忤好。非徒救取此老。亦能振起云门纲宗。虽然。口是祸门。上堂。三界无法何处求心。白云为盖流泉作琴。古今无间谁是知音。击拂子曰。一曲两曲无人会。雨过夜塘秋水深。上堂。独坐大雄峰。寒灰拨不红。一星荧火出。孤鹤过辽东。迁径山阅三月。师杖策归南山之下。复起之不往也。江西学者闻师退闲。咸倾诚法味以致。百丈大仰之徒争来请师。师辞不获已遂还仰山。居三年。将示寂作偈示众。掷笔化去。大仰山之下有金鸡石者。应马大师悬谶故葬焉。
净慈闻禅师法嗣
杭州径山云峰妙高禅师
福宁州人。受具后往参痴绝。次见无准。皆器之。及参偃溪。一日溪举譬如牛过窗棂头角四蹄都过了因甚尾巴过不得。师划然有省乃曰。鲸吞海水尽。露出珊瑚枝。溪曰也只道得一半。后出世大芦。迁劝忠何山。复奉朝命住蒋山。至元庚辰迁径山。上堂。世界未形乾坤泰定。生佛未具觌体全真。无端镜。容大士。鹰巢跃出。𠢐破面皮。早是遭人描邈。那更缺齿老胡不依本分。遥望东震旦有大乘根器。迢迢十万里来。意在搀行夺市。直得凤堂鼓响。阿阁钟鸣。转喉触讳。插脚无门。合国难追。重遭讦露。斯径山道不得已跨他船舷入他界分。新官不理旧事。毕竟如何。拍禅床曰。戍楼静贮千峰月。塞草闲铺万里秋。上堂。五峰峭峙到者须是其人。一镜当空无物不蒙其照。祖师基业依然犹在。衲僧活计何曾变迁。着手不得处正要提撕。措足无门时方可履践。直待山云淡泞涧水潺湲。一曲无私万邦乐业。正恁么时。功归何所。车书自古同文轨。四海如今共一家。示众。言前辩旨。句下明宗。东计山炽然说法。湛渎水转为流通。者里构得未免递相钝置。若尚存观听。扰扰匇匇。晨鸡暮钟。时有赞毁禅宗者。师叹曰。此宗门大事。吾当忍死争之。遂趋京。有旨集诸宗徒廷辩。上问禅以何为宗。师奏曰。净智妙圆体自空寂。非见闻觉知思虑分别所能到。上宣问再三。师历举西天东土诸祖。以至德山临济棒喝因缘。大抵言。禅是正法眼藏。涅槃妙心。趋最上乘。孰有过于禅。词旨明显。余二千言。又宣进榻前同百法论师仙林赐坐。使各持论。林曰始从鹿野苑终至䟦提河。于是二中间未尝说一字。五千余卷自何而来。师曰一代时教如标月指。了知所标毕竟非月。林曰如何是禅。师以手打一圆相。林曰何得动手动脚。师曰只者一圈尚透不得。说甚千经万论。林无语。上大悦赐食。陛辞南归。示寂塔于寺之西麓。
明州天童止泓鉴禅师
颂大阳无相道场话曰。真空无相绝名模。立底精兮画底粗。道即不难辞上纸。西天胡子绝髭须。
双林朋禅师法嗣
杭州灵隐悦堂祖訚禅师
南康周氏子。一日阅华严至惟一坚密身一切尘中现。忽有省。往见别山。山问近离什处。师曰江西。山曰马大师安乐否。师叉手曰起居和尚。参断桥问临济三遭黄檗痛棒是否。师曰是。曰因甚大愚肋下筑三拳。师曰得人一牛还人一马。桥颔之。桥逝而介石补其处。一日室中举柏树子话。师拟议。石抗声曰何不道黄鹤楼前鹦鹉洲。师于言下顿悟。久之归庐山。出世西林。大德九年住灵隐。尝勘一僧曰。微尘诸佛在汝舌上。三藏圣教在汝脚底。何不瞥地。僧罔措。师便喝。又勘一僧曰。释迦弥勒是他奴。他是阿谁。僧拟对。师便打。一僧新到。师问何处来。曰闽中。师曰彼处佛法如何住持。曰饥则吃饭困则打眠。师曰错。曰未审和尚此间如何住持。师拂袖归方丈。居四岁。诀众偈曰。缘会而来。缘散而去。撞倒须弥。虚空独露。遂逝。
灵隐济禅师法嗣
庆元府雪窦野翁炳同禅师
新昌张氏子。首从痴绝于天童。次造大川之室。川举腊月火烧山话。师拟对。川拈竹篦遽拄之。有省。隐迹仗锡。闭户书法华经。有老来非厌客。静里欲书经之句。时雪窦虚席。众坚请师往赴。至壬寅八月十五日升座。语众劝励极切。盖示别也。众请留偈。笑而不应。至夕而逝。
荐福璨禅师法嗣
福宁州支提山愚叟澄鉴禅师
本州宁德张氏子。依政和龙山剃落。参无文璨禅师遂入其室。初住白云。至元二十年世祖敕赐住持支提。赐号通悟明印大师。后示寂书偈曰。八十二年落赚世缘。跃翻筋斗。应迹西干。沐浴更衣趺坐而逝。
卧龙先禅师法嗣
临安府径山无准师范禅师
剑州梓潼雍氏子。九岁出家。请益老宿坐禅之法。宿曰禅是何物坐底是谁。师昼夜体究。一日如厕提前话有省。谒育王佛照。照问何处人。师曰剑州。照曰带得剑来么。师随声便喝。照笑曰者乌头子也乱做。至灵隐时破庵为第一座。同游石笋庵。有道者请益胡孙子话。师于侍傍大悟。初住明州清凉。迁焦山雪窦育王。后受诏主径山。上堂。灵山指月。曹溪话月。递代相传。证龟成鳖。范上座寻常有一张口。挂在壁上未曾动着。今日无端入者行户。事到如今只得东簸西簸。未免拈起多年历日。于中点出些子误赚处说似诸人。且要郭大李二邓四张三知得江南两浙春寒秋热。虽然如是。黄河三千年一度清。上堂。若是个事直是省要易会。多是诸人自作艰难自作障碍。所以有时东廊西廊见诸人问讯和南。山僧便乃低头相接。其实无他。只要诸人识得长老是西川隆庆府人氏。若识得去便与诸人打些乡谈说些乡话。如今且未说你识得长老。且各自知得自家乡贯也得。还知么。明州六县。奉化八乡。上堂。名不得。状不得。取不得。舍不得。只恁么得。且道得个什么。三人证龟成鳖。理宗召入修政殿。奏对详明。赐金襕僧伽衣。又宣诏慈明升座说法。帝垂帘而听。赐号佛鉴。淳祐己酉三月旦日疾作。遂升座谓众曰。山僧既老且病。无力与诸人东语西话。今勉强出来将从前说不到底尽情向诸人抖搜去也。遂起身抖衣曰。是多少。便归方丈。十五日集众遗嘱。至十八日黎明书偈曰。来时空索索。去也赤条条。更要问端的。天台有石桥。移顷而逝。塔全身于圆照庵。
临安府灵隐石田法薰禅师
眉山彭氏子。初游石霜礼雷迁涂。述偈曰。一念慈容元不隔。何须特地肆乖张。平高就下婆心切。恼得雷公一夜忙。师名因是大著。闻穹窿破庵道望。遂往依焉。庵室中举世尊拈花迦叶微笑。师曰焦砖打着连底冻。赤眼撞着火柴头。庵阴奇之。初住苏之高峰。迁枫桥钟山净慈灵隐。示众。但得本。莫愁末。唤什么作本。唤什么作末。松柏千年青。不入时人意。牡丹一日红。满城公子醉。山僧恁么道。若有不肯的是我同参。弟子师俊绘师像求赞。有曰末后一句分付厨山。众颇讶之。明日忽示疾。退归宝寿趣办终焉。计办毕即趋寂。窆全身于院之后山。
南康府云居即庵慈觉禅师
蜀人。举僧问叶县如何是学人密用心处。县曰闹市辊毬子。曰意旨如何。县曰普请众人看。师颂曰。辊毬闹市众人看。一阵清风吹面寒。定乱不须双刃剑。活人何必九还丹。师始登云居时。先一夕宿瑶田庄。梦伽蓝安乐公谓曰。汝与此山祇有一粥缘。明日午后至寺。晚参罢。会同袍二僧斗狠闻于寺司。凡新到例遭斥逐。师深切疑讶。后数年。蜀士有宦达于朝者。与师亲故。以云居虚席请师补其处。师欣然承命将复。徴往梦竟。至瑶田庄而寂。
灵隐岳禅师法嗣
庆元府天童灭翁文礼禅师
杭之临安阮氏子。家天目山之麓。师生六岁携篮随母采桑。俄而寤念携篮者谁耶。遂怀出家志。十六得度。参混源。源举现成公案放汝三十棒话不契。谒佛照。照问恁么来者那个是你主人翁。师豁然领旨。他日照问是风动是幡动者僧如何。师曰。物见主。眼卓竖。又问不是风动不是幡动甚处见祖师。师曰揭却脑盖。照喜其俊迈俾掌书记。久之闻松源唱道饶之荐福。室中问僧不是风动不是幡动。僧拟议即棒出。师闻之顿忘知解。往参蒙印可。嘉定五年开法临安之慧云。迁能仁净慈。室中每举南山筀笋东海乌鲗话。学者拟议。师辄督牙三下。莫有凑泊之者。厥后迁居福泉。升住天童。开堂日僧问和尚见佛照时如何。师曰石中有玉。曰见松源后如何。师曰沙里无油。问观方知彼去去者不至方意旨如何。师曰前不遘村后不迭店。有来上座者直入方丈曰某甲有状告投和尚。师曰对头在那里。曰和尚便是。师曰老僧与你有什冤仇。来无语。师捉住曰冤家冤家。虎维那参。师问汝名什么。曰智虎。师退身作怕势。虎拟议。师便归方丈。上堂。众生本不曾迷。夜阑鸡向五更啼。诸佛本不曾悟。清秋雁度长空去。拍膝一下曰。西窗昨夜月华明。凉飙已到梧桐树。上堂。法不孤起仗境方生。境既不存法从何立。龙湫泻千尺瀑且不是境。雁峰耸万丈高寒且不是法。明眼衲僧到者里合作么生。直饶倜傥分明。山僧棒折也未放在。何故。杀人刀。活人剑。上堂。事事无碍。青山掩映斜阳外。法法无差。櫩前古木闹群鸦。君不见太原孚上座走天涯。杨州五更闻画角。吹断落梅花。直至如今未到家。圣节上堂。坐琉璃殿。垂夜明帘。混然一体以难该。冥应众缘而无忒。从上以来推尊此位。且全身奉重一句如何举唱。妙叶群机齐入贡。从教诸道自分权。宏智禅师忌日上堂。夜明帘外。宝鉴台前。元无兼带。岂有偏圆。正恁么时。毕竟谁居正位。古渡无人霜月冷。芦花风静鹭鸶眠。上堂。万松关迥九陇烟。横谷风传响。涧水流声。若以眼观耳听。㧞舌犁耕。不以眼观耳听。㧞舌犁耕。且利害在什么处。若不同床睡。焉知被底穿。师退院。逍遥于梁渚之上。群衲聚叩。与住院无异。将入寂谓侍者曰。谁与我造无缝塔。侍者曰请师塔样。师曰尽力画不出。怡然脱去。
常州华藏无得觉通禅师
青苗会上堂。破一微尘出大经。鸢飞鱼跃更分明。不将眼看将心看。已是重敲火里冰。淹黑豆。昧平生。直到却外话丰登。缲成白雪桑重绿。割尽黄云稻正青。
庆元府雪窦大歇仲谦禅师
金华义乌应氏子。幼见傅大士心王铭乃誓出家。始见息庵。庵器之。而抑其锐曰。汝儒家习气不除。何能到大休大歇田地。宜如土木人去。师朝暮研究有省。因以大歇自名。既见松源。一日闻举秘魔擎杈话。俄失声曰。争奈有人不甘。源提竹篦曰打你不甘。师拟进语。而篦辄至。茫未有措。源震声喝。师即豁然。
安吉州道场山运庵普岩禅师
赞赵州曰。无端提起七斤衫。多少禅人着意参。尽向青州做窠窟。不知春色在江南。
镇江府金山掩室善开禅师
颂僧问云门法身曰。六不收。一不立。清净法身何处觅。夜来一阵吹叶风。扫尽浮云月照壁。又颂净慈肯堂示众观方知彼去曰。孰谓观方不在方。才开臭口便乖张。行人要觅长安路。不觉全身在帝乡。
温州凤翔石岩希琏禅师
潮阳马氏子。僧问。昔日佛照光禅师因孝宗皇帝宣问释迦入山六年所成何事。照曰将谓陛下忘却。意旨如何。师答以颂曰。大根大器大熏修。瞥转机轮向上头。万亿斯年惟一佛。雪山元不隔龙楼。
台州瑞岩少室光睦禅师
赞四祖曰。破头峰顶紫云飞。三却天书老翠微。滞货虽然无用处。不应分付小孩儿。颂灵云见桃花曰。一见桃花便垛跟。铁围生陷出无门。倚墙傍壁知多少。一度春风一断魂。
北海心禅师
尝颂唐太宗蛤蜊因缘曰。合水和泥底事忙。被渠点破太乖张。虽然默契君王意。已是全身入镬汤。颂雪峰拓开门放身是什么曰。同条生兮不同死。弟既耳聋兄目瞽。家门荡尽彻骨穷。却把黄金如粪士。末后句。休莽卤。甜者甜兮苦者苦。
诺庵肇禅师
尝颂南泉镌佛因缘曰。两手持来难盖覆。依前两手还分付。一枕清风眠正浓。鸟衘花落岩前路。又颂松源示众明眼衲僧因甚打失鼻孔曰。杀人一万损三千。独弄单提机不全。万顷沧波明月夜。一声短笛钓鱼船。
临安府净慈谷源道禅师
尝颂石头刬草话曰。石头刬草验英豪。懵懂丹霞眼不高。若解转身行活路。至今应不累儿曹。
天童镜禅师法嗣
福州鼓山愚谷元智禅师
长溪薛氏子。年十八受业于本县湛然本禅师。时枯禅主凤山。师往从之。叩请甚勤。禅已奇之。出岭谒淅翁琰于双径。次参少林崧于北山。留掌记。有声少林。移径山枯禅嗣其席。师喜曰。青凤山前事未竟今竟矣。禅至仍掌记。俄而机契遂蒙印可。嘉熙己亥出住平江荐福。迁洞庭翠峰宜兴芙蓉。退居灵隐。后起住泉之法石。未几迁福州怡山举其废。癸亥秋移鼓山。甫一夏以病告退老东庵。咸淳丙寅正月十七日趺坐书偈而化。寿七十一腊五十八。塔全身于鼓山南院。
杭州净慈清溪沅禅师
上堂。达磨西来一坐具地。被他神光礼了三拜一时占却。致令后代儿孙各自分疆列界。衲僧家拨草瞻风。朝吴暮越。南天台北五台。拄杖头草鞋底。还曾踏着也未。良久曰。切忌踏着。
荐福生禅师法嗣
临安府径山痴绝道冲禅师
武信荀氏子。资性绝人。长应进士不第。受业于梓州妙音院。绍熙三年出峡。时曹源出世妙果。师往谒。听其人门语有省。俾侍左右三年。以偈辞游浙。有尚余一双穷相手要向诸方痒处爬之句。参松源于灵隐。源门庭峻绝。笠栖八月不获入室。或以失士告。源曰我已八字打开挂搭渠。自是渠当面蹉过耳。师闻其语。口耳俱丧。彻见曹源。于妙果龟峰时嘻笑怒骂皆为人善巧方便。自是不疑天下老和尚舌头。初住嘉兴天宁。移雪峰方半载。诏移天童。育王虚席兼摄住持。上堂。天童用底来。育王用不着。育王用底来。天童用不着。虽然如是。用不着。不着处。用有余。一箭双雕随手落。上堂。圆觉伽蓝尘尘有路。坐断去来。顿空今古。那里十三。者边十五。后先不差毫发。可笑黄面瞿昙。至今不知落处。上堂。有一人一念顿证堕在佛数。有一人累劫阐提不愿成佛。且道那个合受人天供养。良久曰。蝶穿芳径双眉湿。蜂掠残花两股肥。上堂。僧问。心佛及众生是三无差别。如何是过去心。师曰放待冷来看。曰如何是现在心。师曰你问我答。曰如何是未来心。师曰后次上堂向汝道。曰如何是过去佛。师曰去年梅。曰如何是现在佛。师曰今岁柳。曰如何是未来佛。师曰颜色馨香依旧。曰如何是过去差别智。师以拂子击禅床左边。曰如何是现在差别智。师以拂子击禅床右边。曰如何是未来差别智。师以拂子中间点一点。僧曰。心佛众生无向背。十方刹海一毫收。便礼拜。师乃曰。过去心不可得。现在心不可得。未来心不可得。三心既不可得。唤什么作差别智。若人见得彻去。三世诸佛无一时不在诸人顶𩕳上转大法轮。更来者里挨肩并足讨什么碗。以拄杖一时赶散。未几被旨迁径山。将示寂谓众曰。无准忌在三月十八。吾以十五日行。不能办香修供矣。至十四日上堂辞众。举世尊临入涅槃告众曰。汝等善观吾紫磨金色之身。胆仰取足。毋令后悔。今日即有明日即无。师曰。世尊平生用尽伎俩。临死之际求生不得生求死不得死。山僧则不然。要行便行要去便去。八臂那吒拦不住。下座。至夜分起坐。移顷而逝。寿八十二﨟六十一。茶毗舍利五色者无数。灵骨分一半建塔金陵王山庵。一半建塔菖蒲田玉芝庵。
隐静柔禅师法嗣
双杉元禅师
尝颂太宗劝发菩提心话曰。万里讴歌圣化成。条风块雨乐樵耕。不因嵩岳三呼后。无象谁知真太平。又颂应庵问密庵正法眼话曰。五陵公子少年时。得意春风跃马蹄。不惜黄金为弹子。海棠花下打黄鹂。
华藏净禅师法嗣
庆元府天童西江谋禅师
江南老宿。不被黄敕者四十年。末路受理宗宠命三锡。示众。春日晴。黄鹂鸣。最亲切。谁解听。一日将入寂。顾侍僧索笔书偈曰。一笑翻身。日面月面。阁笔而逝。立塔天童。
灵隐珏禅师法嗣
杭州中天竺空岩有禅师
室中垂语曰。黄金铸就铁真人。东海涌颂曰。锦衣公子醉田家。熟睡柴床日未斜。热渴呼浆无所得。便将玉带换瓯茶。
黄龙开禅师法嗣
杭州护国臭庵宗禅师
上堂。举岳林振禅师示众曰。布袋口开还有买的么。僧曰有。林曰不作贵不作贱作么生买。僧无语。林曰老僧失利。师曰。岳林说个问端也甚奇特。及至被人道个有字。直得东遮西掩囊藏不迭。护国今日布袋口开。还有买的么。良久曰。栏干虽共倚。山色不同观。
温州瞎驴无见禅师
尝颂兴化打克宾曰。兴化打克宾。言亲语不亲。棒头如雨点。敲出玉麒麟。
放牛余居士
古杭人。淳祐间参无门。凡问被门劈面截住曰不是不是。及见臭庵问曰。吾师甚么见解。敢对人天颠倒是非。庵曰我在无门座下无法可得无道可传。只得两个字。士曰两字如何说。庵曰不是不是。士言下始知无门为人处。尝述是非关。其言曰。直指人心见性成佛。回光返照迥绝遮拦。才拟思量白云万里。逢人品藻遇物雌黄。重古轻今贵耳贱目。任伊卜度沉吟。未梦见是非关。在安吉州。沈道婆问是非关有几句。士曰有四句。婆曰四句作么举。士曰。第一句。有是有非则不可。第二句。无是无非又不可。第三句。是是非非也不可。第四句。非是是非亦不可。若离得此四句。始见本地风光。曰我离得否。士曰汝离不得。曰人人有分我何离不得。士曰。嫁鸡逐鸡飞。嫁狗逐狗走。曰如何是本地风光。士曰。月子弯弯照几州。几人欢喜几人愁。曰不问言个风光。士曰问那个本地风光。曰无男女相底。士曰既无男女相问甚是非关。曰别有向上事也无。士曰有。曰如何是向上事。士曰。马蝗钉住鹭鸶脚。你上天时我上天。
孤峰秀禅师法嗣
福州鼓山皖山正凝禅师
舒州太湖李氏子。受业于黄州双泉。嘉熙初入闽谒孤峰秀禅师于莆之囊山。执侍五载尽得其奥旨。知藏鼓山。分座雪峰。宝祐间出世本州钓龙台。迁万岁。己巳十月移鼓山。尝颂世尊临入灭以手摩胸话曰。潦倒瞿昙不识羞。临行犹自逞风流。摩胸示众归何处。啼鸟一声山更幽。又颂金峰枕子话曰。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逭。又颂德山参龙潭曰。潭不见。龙不现。全身已在空王殿。梦回忽听晓莺啼。春风吹落桃花片。咸淳甲戌腊月八日示寂。阇维数珠不坏。获舍利于齿中。乃别建塔。师入闽三十余年。道俗敬慕如睹生佛。凡得䞋利悉作方便事。更无储蓄。寿八十四腊四十五。
婺州双林一衲介禅师
尝颂傅大士披衲顶冠因缘曰。非儒非道亦非禅。杜撰修行忒可怜。担阁一身三不了。至今八百有余年。
容庵海禅师法嗣(师嗣竹林安。安嗣竹林宝。宝嗣懒牛和。和嗣天目齐。齐嗣五祖演。自齐以下会元俱无出)
燕京庆寿中和璋禅师
一夕梦异僧䇿杖径趋方丈踞师子座。天明谓知客曰。今日但有旦过当令来见老僧。及晚海云至。师笑曰此衲子乃夜来所梦者。云曰某不来而来作么生相见。师曰。参须实参悟须实悟。莫打野榸。云曰某甲因击火迸散乃知眉横鼻直。师曰吾此处别。云曰如何表信。师曰。牙是一具骨。耳是两片皮。云曰将谓别有。师曰错。云喝曰草贼大败。师休去。次日师举临济两堂首座齐下喝。僧问还有宾主也无。济曰宾主历然。汝作么生会。云曰。打破秦时镜。磨尖上古锥。龙飞霄汉外。何劳更下槌。师曰你只得其机不得其用。云便掀倒禅床。师曰路途之乐终未到家。云与一掌曰。精灵千载野狐魅。看破如今不直钱。师打一拂子曰。汝只得其用不得其体。云进前曰。青山耸寒色。月照一溪云。师曰汝只得其体不得其智。云曰。流水自西东。落花无向背。师曰汝虽善语言三昧。要且没交涉。云竖起拳复拍一拍。当时丈室震动。师曰如是如是。云拂袖便出。明日命掌记。复以向上钳锤勘验。应答皆契。一日谓曰。汝今已到大安乐地。宜善护持。吾有如来正法眼藏涅槃妙心。密付于汝。毋令湮没。云掩耳而出。即授以偈曰。天地同根无异殊。家山何处不逢渠。吾今付汝空王印。万法光辉总一如。
继灯录卷第二
卍续藏第 86 册 No. 1605 继灯录
继灯录卷第三
鼓山嗣祖沙门 元贤 辑
临济宗
南岳下二十世
径山端禅师法嗣
杭州灵隐性原慧明禅师
台州黄岩夏氏子。既长不甘处俗。往依乐清宝冠寺出家。后谒元叟。叟曰东岭来西岭来。师指草鞋曰此是三文钱买的。叟曰未在更道。师曰某甲只恁么。和尚作么生。叟曰念汝新到放汝三十棒。师乃悟旨。久之究尽底蕴。乃曰。才涉思惟皆为剩法。初住鄞之五峰。洪武五年 诏建佛会于钟山。召高行沙门。师与季潭泐公与焉。后住灵隐。上堂。举香严和尚曰。去年贫未是贫。今年贫始是贫。去年贫犹有卓锥之地。今年贫锥也无。众中忽有个汉出来问。长老错了也。今朝四月八是佛生日。如何举此公案。山僧只对他道。住持事繁。师室中垂语曰。莲华峰被蜉蝣食却半边。因什么不知。又曰冷泉亭吞却壑雷亭即不问。南高峰与北高峰斗额是第几机。十九年遭无妄之灾逮捕。或劝师早自为计。师不顾。怡然诣所司。未鞫即庑下说偈端坐而化。
海盐州天宁楚石梵琦禅师
宁波象山朱氏子。生在襁褓。有僧见而谓其父曰。此佛日也。必当大振佛法。照耀浊世。九岁授经。十六为僧。二十因阅楞严至缘见因明暗成无见不明自发则诸暗相永不能昏。于此有省。参元叟于径山。问如何是言发非声色前不物。叟遽曰。言发非声色前不物。速道速道。师拟进语。叟振威一喝。师乃错愕而退。已而应书大藏之选至京师。一夕闻城楼上鼓声豁然大悟。述偈曰。崇天门外鼓腾腾。蓦劄虚空就地崩。拾得红炉一片雪。却是黄河六月冰。冬归再参叟。叟迎笑曰且喜大事了毕。命分座。未几出世海盐之福臻。升主永祚。次报国。再迁本觉。帝师锡号佛日普照慧辩禅师。移光孝。再住永祚。开堂日。僧问。我本无心有所希求。今此法王大宝自然而至。如何是法王大宝。师曰有眼者见有耳者闻。曰莫只者便是么。师曰击碎髑髅拽脱鼻孔。曰如何受用。师曰直待雨淋头。上堂。举僧问乾峰十方薄伽梵一路涅槃门。未审路头在什么处。峰以拄杖画一画曰在者里。师曰。白云万里。僧举前话问云门。门曰扇子𨁝跳上三十三天筑着帝释鼻孔。东海鲤鱼打一棒雨似盆倾。师曰。白云万里。忽有人出来问天宁。与么批判还惬得二大老意么。向他道白云万里。呵呵呵。啰啰哩。啰啰哩。刹刹尘尘知几几。十字街头石敢当。忽然吸竭沧溟水。你辈茄子瓠子那里知得。拍禅床便起。上堂。汝等诸人见我开口便作说法会。见我无言便作默然会。总向两头觅我。争知不在两头。你道寻常在什么处。莫是高高峰顶立。不露顶么。深深海底行。不湿脚么。若恁么早被伊寻着也。还知山僧有隐身诀么。终朝不见长相见。尽日相逢却不逢。有念尽为烦恼锁。无心端是水晶宫。喝一喝。上堂。闻茶板吃茶去。闻浴板洗浴去。闻寿山道你诸人休去歇去。为什么不肯与么去。忽有人出来道和尚怪某甲不得。向他道未到寿山与汝三十棒了也。上堂。一向面壁道绝人荒。一向贪程眼瞤耳热。未有长行而不住。未有长住而不行。或时十字街头拈起拄杖。和其光同其尘。灼然一切处光明灿烂去。或时孤峰顶上放下钵囊。杜其溪塞其穴。灼然一切处放教枯淡去。即心即佛也不得。非心非佛也不得。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也不得。我见两个泥牛斗入海。直至如今无消息。喝一喝。一日因施主送杨梅。僧就盒拈起问曰一般杨梅为什么有赤有白。师以盒子合却曰见个什么。僧无语。师又开盒曰聻。僧又无语。师曰你只是个无开合汉。问大悲菩萨用许多手眼作么。师曰春风不褁头。一夕望月次。僧指月问师曰。一半得恁么明。者一半得恁么暗。师曰。明者从他明。暗者从他暗。曰十五夜圆时暗向什么处去。师曰也与三十不较多。曰恁么则全无明暗也。师曰还见真月么。曰如何是真月。师曰不照烛。曰照烛时如何。师曰多少人捞天摹地。曰莫只者便是么。师曰犹是影在。僧拟进言。师便喝。一僧送拄杖。师曰从什么处得来。僧度拄杖。师竖起曰是体是用。曰。拈也从体起用。放也摄用归体。师曰你与么来只得其体不得其用。曰和尚与么举只得其用不得其体。师卓一下靠拄杖曰体用一齐收。洪武元年九月十一日徴师说法于蒋山。廷臣奏其说。 上大悦。二年三月复用元年故事召师说法如初。锡宴文楼下。亲承 顾问。暨还出内府白银以赐。三年之秋 上以鬼神之理甚幽。意遗经必有明文。命拣僧中通三藏之说者集焉。师与梦堂行中等十六人应 召而至。馆于大天界寺。 上命仪曹劳之。既而援据经论成书。将入朝敷奏。忽示微疾。跏趺书偈曰。真性圆明本无生灭。木马夜鸣西方日出。书毕谓梦堂曰。师兄我将去矣。堂曰何处去。师曰西方去。堂曰西力有佛东方无佛耶。师振威一喝而逝。时七月二十六日也。弟子奉遗骸及诸不坏者归海盐。塔于西斋。寿七十五腊六十二。
杭州径山愚庵智及禅师
苏之吴县顾氏子。生而灵异。发祥及入海云院为童子。释书儒典并进。其师嘉之使其祝发受具。闻贤首家讲法界观往听之。未及终章莞尔而笑曰。一真法界圆同太虚。但涉言辞即成剩法。纵获天雨宝花于我奚益哉。遂往建业参笑隐于龙翔。隐以文章道德倾动一世。师微露文采交相延誉。同袍屿上座呵曰。子才俊爽若此。不思荷负大法。甘作诗骚奴仆乎。无尽灯偈所谓黄叶飘飘者不知作何见解。师舌噤不能加答。即归海云。目不交睫者逾月。忽见秋叶堕于庭。豁然有省。谒元叟于径山。遂得法焉。至正壬午宣政院举师出世昌国之隆教。转普慈。未几升净慈。复升径山。上堂。师召大众。众皆仰视。师曰鹞子过新罗。便下座。上堂。僧问释迦已灭弥勒未生。正当今日佛法委付何人。师曰老僧打退鼓。曰前无释迦后无弥勒还有参学分也无。师曰风不来树不动。乃曰。目前无法。心外无机。皇风荡荡。民物熙熙。花霏霏。日迟迟。高下林峦。锦绣围却。怪当时杜䳌子。春山无限好。犹道不如归。上堂。时维三月节届清明。不寒不热半阴半晴。落花啼鸟一声声。蓦拈拄杖曰。穿却解空鼻孔。[翟*支]瞎达磨眼睛。踏破草鞋赤脚走。好山犹在最高层。上堂。四大本空佛依何住。青青翠竹尽是法身。若悟无依佛亦无得。郁郁黄花无非般若。诸人信也好不信也好。三千里外遇着本色道流。辄不得道径山从来柳下惠。善权通长老嗣书到上堂。自从胡乱后三十年不少盐酱。雪后始知松柏操。任你非心非佛我只管即心即佛。事难方见丈夫心。有底便道江西信息通也。大梅梅子熟也。善权方便固当如是。只如石头道书亦不达信亦不通。诸人如何话会。直下道得。鈯斧子未到你在。师一日入园见典座割瓜。师问割得几个祖师头。座曰三十个。师曰那个皮下有血。座曰和尚何是重重相戏。师曰好心不得好报。僧问如何是清净法身。师曰。月色和云白。松声带露寒。问药山示众曰。我有一句子。待特牛生儿即向汝道。未审是那一句。师曰千手大悲提不起。曰时有僧出云特牛生儿也。祇是和尚不道。山唤侍者将灯来。僧便抽身归众。意旨如何。师曰一对鸳鸯画不成。问。竺土大仙心东西密相付。如何是密付底心。师曰九秋黄叶乱飘金。曰和尚莫将境示人。师曰老僧罪过。问。天上无弥勒地下无弥勒。未审谁与安名。师曰。我行荒草里。汝又入深村。问。净法界身本无出没。因甚释迦老子今日降生。师曰知而故犯。曰遵布衲浴佛次。药山问你只浴得者个还浴得那个么。遵曰把那个来。如何是那个。师曰担枷过状。问如何是本身卢舍那。师曰不离阇黎所问。曰如何保任。师曰彼自无疮勿伤之也。问如何是一句具三玄。师曰万仞峰头驾铁船。曰如何是一玄中具三要。师曰眼里瞳人吹木叫。曰如何是和尚家风。师曰吹折门前一株松。曰学人不问者个风。师曰汝问什么风。曰家风。师曰我者里大功不竖赏。问既是一真法界为什么却有万别千差。师曰。甜瓜彻蒂甜。苦瓠连根苦。问。道远乎哉触事而真。唤什么作真。师曰千年无影树。曰。圣远乎哉体之即神。唤什么作神。师曰今时没底靴。曰。群阴欲去未去之际。一阳欲生未生之时。还有佛法也无。师曰钟作镜鸣鼓作鼓响。曰。今古应无坠。分明在目前。师曰莫眼花。洪武癸丑 诏有道之僧十人集京师天界寺。而师实居其首。以病不及 召对。乙卯 赐还海云。戊午八月忽示微疾。至九月四日索笔书偈而逝。寿六十八﨟五十一。塔遗骸于海云。以爪发塔径山。
苏州府万寿寺行中至仁禅师
饶之番易吴氏子。自幼识见颖卓。出家后遍参诸老。及参元叟。叟曰仁书记虎而翼者也。出世德章。迁崇报万寿等刹。辞万寿归松林。示众。幻躯将逼从心年。松下经行石上眠。珍重北山龙象众。普通年话几时圆。洪武初 诏入京问以鬼神之事。师以佛旨为书进。 上大悦。临终书偈而逝。
灵隐朴隐元净禅师
会稽人。姓倪。初以童子从弘教大师立公祝发受具。后遍游讲席。寻弃去。参玉几石室瑛。瑛奇之。指参元叟。入门叟厉声一喝。师顿脱黏缚。遽稽首作礼。叟曰汝果何所见耶。问答四三转皆惬叟意。叟曰是般若中人也。命归侍司。寻掌记。久之遍参诸老宿。咸推誉之。至正十六年出世会稽长庆。升天衣。上堂。即心即佛。嘉州牛吃禾。非心非佛。益州马腹胀。不是心不是佛。天下觅医人炙猪左膊上。良久曰。啼得血流无用处。不如缄口过残春。上堂。声不是声。观音三昧。色不是色。文殊法门。声色无碍。普贤境界。拈拄杖画一画曰。大鹏展翅盖十洲。篱边之物空啾啾。明兴。 诏天下有道沙门建会于钟山。师被召入内庭。从容问道。 赐食而退。已而辞归和塔处。洪武九年起住灵隐。未几以无妄之灾被谪陕西为民。行至宝应夜宿宁国寺。端坐而化。有三会语.朴园集行于世。
台州国清梦堂昙噩禅师
慈溪王氏子也。家本宦族。洎长穷览儒籍彻其义髓。尝叹曰。攻书修辞此世间相耳。曷若求出世间法乎。乃往依长芦雪庭传公为僧。后参元叟。叟风规严峻。非宿学之士莫敢阚其门。师直前咨叩。机锋交触情想路绝。叟颔之。至元五年出世保圣。再迁开寿。三转国清。帝师锡佛真文懿之号。洪武二年 诏徴有道僧。而师与焉。既奏对。 上悯其年耄。放令还山。一旦无疾谓弟子曰。三界空花如风卷烟。六尘幻影如汤浇雪。亘古亘今惟一性独存。吾将入灭。听吾偈曰。吾有一物无头无尾。要得分明涅槃后看。言讫危坐而逝。世寿八十有九。师律身严谨体道勤渠。日惟一食。夜则坐以达旦。尝诫诸徒曰。吾与尔等研究空宗。当外形骸忘寝食。以消累劫宿习。然后心地光明耳。翰林学士承旨张公翥曰。噩师仪观伟而重。戒行严而洁。文章简而古。禅海尊宿今一人耳。师平生制作甚富。多为缙绅所推重。但悉不存稿。晚年重修历代高僧传锲梓行世。笔力遒劲。识者谓有得于太史迁云。
杭州府径山古鼎祖铭禅师
四明奉化应氏子。依金峨锡公得度。竺西坦公辟为内书记。后遍参诸老宿。属元叟在灵隐。师往从之。扣以黄龙见慈明机缘。叟诘之曰只如赵州云台山婆子被我勘破与。慈明笑曰是骂耶。你且道二老汉为复肝胆相似为复鼻孔不同。师曰一对无孔铁锤。曰黄龙当下悟去又且如何。师曰病眼见空花。叟曰不是不是。师拟进语。叟便喝。自是廓然无碍。命居记室。晨夕警发。益臻阃奥。元弦元年出住昌国之隆教。迁补陀中天竺。寻主径山。锡号慧性宏觉普济禅师。僧问如何是佛。师曰秤锤蘸醋。曰如何是佛向上事。师曰仰面不见天。曰。记得僧问云门如何是佛。门曰干屎橛。又作么生。师曰云门不是好心。曰干屎橛与秤锤蘸醋相去多少。师曰镬汤无冷处。僧拟进言。师便喝。僧问祖意教意是同是别。师曰破粪箕生苕帚。僧礼谢。师曰。昨夜三更失却牛。天明起来失却火。后因径山𡨥乱。中天竺用贞良公请归了幻庵。寻示疾书偈曰。生死纯真。太虚纯满。七十九年。摇篮绳断。掷笔而化。
杭州灵隐竹泉法林禅师
台州宁海黄氏子。参元叟于中天竺。叟问何处来。师曰天台。叟曰曾见寒山拾得么。师叉手向前曰今日亲见和尚。叟曰脱空谩语汉参堂去。看经次。叟曰看经那。师曰是。叟曰将甚么看。师曰将眼看。叟竖起拳曰何不道将者个看。师曰放下拳头将甚么看。叟微笑。至元四年主灵隐。上堂。法是常法。道是常道。拶破面门。点即不到。雪峰一千七百人善知识。朝夕只辊三个木毬。赵州七百甲子老禅和。见人只道吃茶去。中峰居常见兄弟相访。只是叙通寒温烧香叉手。若是金毛师子子。三千里外定誵讹。上堂。举赵州布衫话。师曰。赵州虽则善用太阿截断者僧舌头。未免自扬家丑。灵隐则不然。忽有僧问万法归一一归何处。只向他道今日热如昨日。至正十五年二月二日示寂。书偈曰。七十二年虚空钉橛。末后一句不说不说。遂奄然而化。
杭州径山复原福报禅师
台之宁海方氏子。往投石湖美公剃发。参元叟。叟问近离甚处。师曰净慈。叟曰来作什么。师曰久慕和尚道风特来礼拜。叟曰赵州见南泉作么生。师曰头顶天脚踏地。叟曰见后如何。师曰饥来吃饭困来眠。叟曰何处学得者虚头来。师曰今日亲见和尚。叟颔之。次日命入侍司。明年升掌藏。久之出世芦山。迁东山智门。上堂。举一不得举二。放过一着落在第二。古人恁么说话。正是抱赃叫屈。东山即不然。举二不得举一。放过一着落在第七。到者里须知有向上一路始得。如何是向上一路。良久曰。莫守寒岩异草青。坐却白云宗不妙。上堂。一叶落天下秋。一尘起大地收。谁谓北郁单越不是南赡部洲。刚自骑牛更觅牛。上堂。语是谤。默是诳。还有二俱不涉者么。拍禅床曰。洎合停囚长智。洪武初。驿召有道沙门师赴京。屡入内庭。应对称 旨。留三年 赐还。两住径山。一日得疾甚。革侍者请偈。师叱曰。吾世寿尚有三年。已而果然。及化之日忽拍手曰。呵呵呵。大众。是什么。看取。竟寂。
仰山熙禅师法嗣
金陵龙翔笑隐大欣禅师
南昌陈氏子。参晦机。机问曰。黄龙向泐潭得旨领徒游方。及见慈明气索汗下。过在什么处。师曰千年桃核里觅甚旧时仁。又一日以百丈野狐话诘之。且道不落因果便堕野狐身。不昧因果便脱野狐身。利害在什么处。师拟答。机喝一喝。师始豁然。出世吴兴乌回。迁凤山天竺。天历己巳文宗以金陵潜宫为龙翔集庆寺。诏师开山。上堂。释迦世尊舍金轮而登佛位。今上皇帝从佛位而御金轮。收摄三千刹海于一印中。具足八万法门于一毫上。如华严会上菩萨。得无尽福德藏解脱门。于一器中出生种种美味饮食。又于众会仰观空中而雨种种珍宝。随众生心悉令满足。然后得其宝者尽证法门。食其味者咸成妙道。无一尘而不具足佛事。无一法而不圆满正宗。即今崇建宝坊阐扬法施。诸天音乐不鼓自鸣。梵呗咏歌自然敷奏。十方菩萨咸集道场。八部天龙同伸庆赞。还有不历化城径登宝所者么。击拂子曰。四海已归皇化里。时清休唱太平歌。文宗皇帝圣忌满散藏经上堂。尊而无上。高超象帝之先。贵不可名。坐断毗卢之顶。其顶之大则容摄十虚。其用之广则包括万类。如月涵众水无分净秽之殊。春在百花不见正偏之相。妙有不有。真空不空。所以道无边刹海自他不隔于毫端。十世古今始终不离于当念。掷大千于方外。纳须弥于芥中。于斯见得。便见文宗皇帝昔从佛地示现王宫。抚治邦家乂安宗社。化道已周复归佛位。寂然不动智。普应于十方。廓尔无私化。已周于沙界。龙翔与么赞扬。且道还契圣意也无。良久曰。优钵天花吹不断。又从兜率下阎浮。上堂。言发非声。色前不物。着甚来由。声色里睡眠。声色里坐卧。却较些子。所以道即此见闻非见闻。无余声色可呈君。个中若了全无事。体用何妨分不分。蓦拈拄杖曰。水流黄叶来何处。牛带寒鸦过远村。卓拄杖下座。至正甲申五月示寂。
金陵保宁仲方天伦禅师
明之象山张氏子。参晦机。机问曰。湖山蔼蔼。湖水洋洋。浸烂你鼻孔。塞破你眼睛。因甚不知。师曰。通身无影象。步步绝行踪。机曰未在更道。师拂袖便出。遂依座下。屡以此事叩问。机终不肯。乃往吴兴桃花坞结茅。一日闻雷有省。彻见晦机用处。出世东泉佛岩保宁。腊八上堂。昨夜见明星悟道。后园风打篱笆倒。晓来无迹可追寻。雪山依旧生青草。上堂。初三十一。中九下七。七九六十三。九九八十一。朝往西天暮归唐土。一马生三寅。石牛拦古路。参。上堂。修多罗教如标月指。昨日有人从西州来接得东州信。报道大食国里人在眼睫上卖香药。喝一喝。
杭州中天竺一关正逵禅师
饶之鄱阳方氏子。参晦机。机问甚处人。师曰鄱阳人。机曰鄱阳湖水深多少。师曰瞪目不见底。机曰恁么则浸烂衲僧鼻孔也。师曰终不借和尚鼻孔出气。机曰毕竟借谁鼻孔出气。师曰恭惟和尚万福。机肯之。命充侍司。寻往参元叟。叟命掌记。后出世金陵崇因。示众。心不是佛。智不是道。一念涉思惟。全身入荒草。所以道目前无法。意在目前。不是目前法。非耳目之所到。古今天地。古今日月。古今山河。古今人伦。头头显露。物物全彰。不从千圣借。不向万机求。内外绝承当。古今无处所。恁么解会犹是错认驴鞍桥作阿爷下颔。虽然。既是泗洲大圣。因甚在杨州出现。良久曰参。
明州育王石室祖瑛禅师
苏之吴江陈氏子。龆年出家即䇿杖游方。初参虚谷陵。闻晦机道化亟往投之。一见契合。遂留掌记。出住隆教。移万寿。迁雪窦育王。师有谢平石砥禅师问疾偈曰。是身无我病根深。惭愧文殊远访临。自有岩花谈不二。青灯相对笑吟吟。后造一木龛日坐其中。不涉世事。临终示众曰。五十三年弄巧成拙。踏破虚空赤脚行。万象森罗笑不彻。遂趺坐而化。
嘉兴府祥符寺梅屋念常禅师
世居华亭。黄姓。年十二依平江圆明院剃发。至大戊申晦机自百丈迁净慈。师往参。值机上堂举太原孚上座闻角声因缘。颂曰。琴生入沧海。太史游名山。从此杨州城外路。令严不许早开关。有省。投丈室呈所解。机颔之。俾掌记室。服勤七年。延祐丙辰主祥符。着佛祖通载二十二卷。行于丛林。
灵隐訚禅师法嗣
江州东林无外宗廓禅师
南昌魏氏子。初参悦堂。堂问溪声尽是广长舌因缘。机语相契。遂承印记。初住云居。晚迁东林。临终偈曰。吾年七十一。世缘今已毕。挨倒五须弥。夜半日头出。倏然而逝。
径山范禅师法嗣
袁州仰山雪岩祖钦禅师
初在铁橛远会下。便看狗子无佛性话。止坐在澄澄死水中。次过净慈参天目礼。堂中勇猛提撕。忽有所得。但见地不脱。碍正知见。后在径山无准会下多年而此病不除。一日在天目佛殿上行。抬头见一株古柏。碍膺之物扑然而散。始见径山老人立地处。初住潭州龙兴。晚主仰山。凡经六刹。上堂。露地白牛黑黑。是处寻他不得。山青水绿似有而无。眼见耳闻依俙仿佛。全不顾时蹄角却在。才动着时踪由已没。月下闲将短笛吹。风前休把长绳勒。呵呵呵。也奇特。如今趁亦不去。自在东西南北。小参。济北之道出乎平常。语默动静脱体全彰。三玄三要松直棘曲。四宾四主凫短鹤长。所以圆悟于诸佛出身处道熏风自南来殿阁生微凉。带累妙喜打失鼻孔遍界难藏。山苍苍。水茫茫。无朕迹。绝承当。竹篱茅舍江村外。远浦归帆挂夕阳。上堂。豆好合酱。盐好煮羹。饭能疗饥。茶能止渴。从上以来的的相承。逗到理极情忘处。无越乎此。因甚杨岐老古锥却道弄蹄驴子三只脚。开眼也着。合眼也着。上堂。声色已尽。有未尽者存焉。见闻已脱。有未脱者在焉。直得如木头照镜。顽石听钟。犹有木头顽石在。是汝诸人曾到者田地无。曾有者时节无。若是今日参禅明朝办道。善财手里一茎草。
杭州净慈断桥妙伦禅师
台州黄岩徐氏子。十八落发于永嘉广慈院。见谷源于瑞岩。闻麻三斤话疑之。忽阅楞伽至蚊虫蝼蚁无有言说而能办事。顿然有省。谒无准于雪窦。准以狗子因何有业识令师下语。凡三十转不契。师曰可无方便乎。准以真净所颂答之。即竦然良久。忽闻板声通身汗下。于是始脱然矣。出世祇园。迁瑞岩国清。至净慈。上堂。荆山有玉。获得者不在荆山。赤水有珠。拾得者不在赤水。衲僧有无位真人。证得者出入不在面门。蓦拈拄杖横按曰。会么。幽州江口石人蹲。上堂。德山低头。夹山点头。俱胝竖起手指头。玄沙筑破脚指头。拈拄杖曰。都来不出山僧拄杖头。何以见得。卓拄杖曰。一叶落天下秋。上堂。举达观颖禅师示众曰。七佛是性隶。万法是心奴。且道主人翁在甚么处。自喝曰。七佛以下出头。又自诺曰。各自祇候。师曰。唤七佛为性隶。指万法是心奴。达观自谓有出身路。及乎自喝自诺。又是奴隶边事。主人翁何曾梦见在。大众要见么。以拂一拂曰。晓来一阵春风动。开遍园林百样花。临终集众入室。作书辞诸山及魏国公。公使人问曰。师生天台。因什死在净慈。师曰。日出东方夜落西。书偈而化。
明州天童西岩惠禅师
尝颂六祖传衣话曰。不作樵夫作碓夫。只将脚力验精粗。知他踏着踏不着。和米和糠到钵盂。又颂泐潭常兴见南泉来便面壁话曰。面壁堆危引客过。问谁那更问如何。道寻常已成多事。检点侬家事更多。
明州天童别山祖智禅师
蜀之顺庆杨氏子。十四得度。闻僧诵六岩语悦之。时岩住苏之穹窿。亟往从焉。因阅华严经弥勒楼阁入已还闭之语。恍如梦觉。遂颂灵云见桃花曰。万绿丛中红一点。几人欢喜几人嗔。岩颔之。越二年遍叩诸尊宿。最后见无准于雪窦。准知是法器待之弥峻。时或棒喝交下。一语不少贷。师拟对辄噤不能发。由是知解都丧。久之作而言曰。吾平生伎俩皆死法。今见此翁始行活路。既而准移径山。命师分座。出世洞庭天王。宝祐丙辰天童毁。朝旨以师补之。师至。一囊一钵缚茅以居。凡三年。克复旧观。庚辰九月旦示众曰。云淡月华新。木落山骨露。有天有地来。几个眼睛活。有省问者。师曰。不及相见各自努力。越十日夜分。呼侍者嘱后事。珍重大众。叉手而寂。
月坡明禅师
尝颂僧问子湖自古上贤还达真理曰。手里丝纶卷复舒。扁舟撩拨洞庭湖。忽然恶浪翻空立。收拾归来一伎无。
环溪一禅师
尝颂即心即佛话曰。即心即佛。砒霜狼毒。起死回生。不消一服。
希叟昙禅师
举僧问南泉。师归丈室将何指南。泉曰昨夜三更失却牛。天明起来失却火。颂曰。奴颜婢膝走人间。羞见羊裘七里滩。文叔虽为天子贵。子陵元作故人看。
杭州灵隐退耕宁禅师
上堂。目前雨余山色翠。座间风暖鸟声喧。拍禅床一下曰。堪笑老胡无转智。少室峰前坐九年。上堂。极目千峰。锁翠满空。柳絮飞绵。可怜无位真人。一向草宿露眠。哑。今春看又过。何日是归年。
福州雪峰绝岸可湘禅师
台州宁海葛氏子。参无准范得旨。咸淳八年主雪峰。凡十年。谢院事。退居杭州宝寿寺。尝颂僧问归宗如何是玄旨曰。三声鼎盖普门开。苦海劳生唤不回。九十春光今又半。空飞花片点莓苔。又颂楞严八还辩见曰。还还还后更无还。一个闲人天地间。昨夜大虫遭虎咬。皮毛落尽体元斑。至正二十七年示寂。寿八十五。归骨雪峰。建塔于西庵。
灵隐薰禅师法嗣
杭州净慈愚极慧禅师
参石田。田举云门念七话。无人下语。忽有僧才跨门。田曰雪峰辊毬。师在傍蓦然领旨。冲口说偈曰。云门念七。雪峰辊毬。白苹红蓼。明月孤舟。田颔之。
杭州中天竺雪屋珂禅师
上堂。枯桑知天风。海水知天寒。且道衲僧知个甚么。知道饭是米做。直饶恁么。阎罗老子索饭钱有日在。师以宋鼎既迁即谢寺事。金山默庵觉禅师雅知师。且尊其道行。时元兵下江南。庵被总兵伯颜胁而置之幕中从至武林。默庵言于伯颜请师升住灵隐。亲持请疏叩师门。师抽关露半面问曰汝为谁。默庵曰和尚故人某甲也。师落关曰我不识你。盖师虽处世外而以忠节自持。故不屑灵隐之命。后断江恩禅师赞曰。雪屋今亡四十年。高风凛凛尚依然。伯颜丞相拜床下。不肯为渠来冷泉。
天童礼禅师法嗣
明州育王横川如珙禅师
夜参。少室无门户。如何便得通。夜深宁耐立。听我话西东。尝颂耽源问国师百年后有人问极则事作么生曰。正直道流行脚去。护身符子不须担。国师实为耽源切。不是临岐作对谈。
杭州净慈石林行巩禅师
上堂。举僧问古德曰如何是看经眼。古德竖起拳头。师曰唤作看经眼又是拳头。唤作拳头又是看经眼。到者里作么生缁素。召大众曰。背触难分处。机先失照时。虚空也穿透。何止烂牛皮。上堂。山静课花蜂股重。林空含箨笋肌明。倚栏不觉成痴兀。又得黄鹂唤一声。思溪恁么道。好吃拄杖三十。何故。为他不合随声逐色。
华藏通禅师法嗣
杭州径山虚舟普度禅师
维扬江都人。史姓。出家遍参谒无得。得问不与万法为侣者是甚么人。师曰金香炉下铁昆仑。得曰。将谓者矮子有长处。见解只如此。师曲躬作礼曰谢和尚证明。出世金陵半山。后历迁诸刹而至径山。上堂。邪人说正法正法悉皆邪。正人说邪法邪法悉皆正。卓拄杖一下曰。邪耶正耶。又卓一下曰。说耶不说耶。向者里拣辩得出。黄金为屋未为贵。玉食锦衣何足荣。上堂。万法是心光。诸缘惟性晓。本无迷悟人。只贵今日了。既无迷悟人。了个什么。卓拄杖一下曰。千言万语无人会。又逐流莺过短墙。上堂。举临济和尚道。有一人论劫在途中不离家舍。有一人离家舍不在途中。那个合受人天供养。师曰。兔马有角牛羊无角。寸毫尺𨤲天地寥廓。潘阆倒骑驴。攧杀黄番绰。俄示微恙。索笔大书曰。八十二年驾无底船。踏翻归去。明月一天。掷笔而逝。
雪窦谦禅师法嗣
平安府承天觉庵真禅师
有华严讲主挟上命将易为讲肆。师曰汝能说禅吾从汝易。吾不能说教汝易吾从。于是挝鼓升堂。以一喝入五教。显示吾宗。千圣顶𩕳上一着子。讲主泣下。再拜。乞忏悔而退。
道场岩禅师法嗣
临安府径山虚堂智愚禅师
四明人。出世嘉禾之兴圣。后历主十刹。咸淳十年奉诏住径山。上堂。言而足。终日言而尽道。言而不足。终日言而尽物。且道道与物是一是二。若道是一。为什么客山高主山低。若道是二。为什么天地一指万物一马。个里缁素得出。还你草鞋钱。不然但愿来年蚕麦熟。罗睺罗儿与一文。师初住净慈。天使传旨问赵州八十行脚虚堂因甚八十住山。师举赵州行脚到临济话。颂曰。赵州八十方行脚。虚堂八十再住山。别有一机恢佛祖。九重城里动龙颜。使以颂回奏。上大悦。特赐米五百石绢一百缣。其住育王径山。亦赐赉优渥。师室中垂语曰。己眼未明底。因甚将虚空作布裤着。画地为牢底。因什透者个不过。入海算沙底。因甚向针锋头上翘足。后示寂。塔于径山直岭下。
杭州净慈石帆衍禅师
举大颠摈首座因缘。颂曰。一串摩尼觌面当机。赚杀首座疑杀昌黎。弄尽许多穷伎俩。春秋元自不曾知。
金山开禅师法嗣
临安府径山石溪心月禅师
眉州人。僧问如何是佛。师曰矮子看戏。尝颂黄山谷在黄龙闻桂香悟道曰。渠侬家住白云乡。南北东西路渺茫。几度欲归归未得。忽闻丛桂送幽香。又颂唐文宗嗜蛤蜊因缘曰。一点悲心擘不开。镬汤滚处笑盈腮。希奇之事朕难信。见与君王说法来。
径山冲禅师法嗣
杭州净慈简翁敬禅师
举沩山问仰山曰。终日与子商量成得个什么边事。仰空中画一画。沩曰若不是吾终被子惑。师颂曰。父子虽亲共较量。胸中争信有刀枪。当时一画画得断。遍界葛藤无复生。又颂文殊问庵提遮女生以何为义及死以何为义曰。问处分明答处端。当机觌面不相谩。死生生死元无际。月上青山玉一团。
北山隆禅师
颂鸟窠吹布毛曰。八十翁翁要力行。布毛吹起祸重生。杀人流血三千里。枯树枝头一老僧。
鼓山凝禅师法嗣
蒙山异禅师
参皖山于鼓山。教看个无字未有省入。遂往承天谒孤蟾莹禅师。一日坐次。首座入堂烧香。打香盒作声。有省。颂曰。没兴路头穷。踏翻波是水。超群老赵州。面目只如此。次依虚堂。堂指瓶梅曰做得颂者归堂。师曰。战退群阴得意回。百花头上作春魁。看他方便为人处。放出春风和气来。堂曰归堂去。复参皖山。山问。光明寂照遍河沙。岂不是张拙秀才语。师欲开口。山便打喝出。次年一日上石梯子。廓然大悟。复上方丈。山又问。光明寂照遍河沙。岂不是张拙秀才语。师便掀倒禅床。山乃擒住曰那里是话堕处。师以手掩山口。山曰誵讹在什么处。师曰再犯不容。山曰更颂来。师即颂曰。云门捏怪。不堪自败。狮子咬人。韩獹逐块。山曰。拄杖不在。别日与汝一顿。师曰和尚要用借你。山拈起竹篦打三下。师便礼三拜退。住后示众。苏州有。常州有。八角磨盘空里走。日面佛。月面佛。觌面和盘都托出。便与么掀倒禅床拂袖散去。法门幸甚。或有犹豫之者。只得把手牵汝归家。闻声悟道。见色明心。竖拂子曰。见么。见底是色。那个是心。喝一喝曰。闻么。闻底是声。那个是道。直下正眼豁开方得入门。犹是脱白沙弥。要与衲僧齐驱并驾。更进竿头一步。师垂三关语以验学者曰。蟭螟虫吸干沧海。鱼龙虾蟹向何处安身立命。又曰。水母飞上色究竟天入摩醯眼里作舞。因甚不见。又曰。莲湖桥为一切人直指。明眼人因什落井。
庆寿璋禅师法嗣
燕京庆寿寺海云印简禅师
山西宁远宋氏子。生而神悟。七岁父授以孝经开宗明义章。师曰开者何宗明者何义。父惊异。于是礼中观沼为师。一日扶观行。观曰。法灯禅师道。看他家事忙。且道承谁力。汝作么生会。师将观手一掣。观曰者野狐精。师曰喏喏。观曰更须别参。后䇿杖之燕。过松铺。值雨宿于岩下。因击火大悟。自扪面曰。今日始信眉横鼻直。信道天下老和尚不寐语。谒中和璋禅师。遂承记莂(语见中和章)。辛卯师主庆寿。一日于廊下逢数僧。师问第一僧曰那里去。曰赏花去。师便打。问第二僧那里去。曰礼佛去。师亦打。问第三僧那里去。曰那里去。师亦打。问第四僧那里去。僧无语。师亦打。问第五僧那里去。曰觅和尚去。师曰觅他作么。曰待打与一顿。师曰将甚么来打。曰不将棒来打。师连打四下曰。者掠虚汉。众皆走。师召曰诸上座。众回首。师曰是什么。后历承宠命。大弘济北之道。示寂谥佛日圆明大师。
继灯录卷第三
卍续藏第 86 册 No. 1605 继灯录
继灯录卷第四
鼓山嗣祖沙门 元贤 辑
临济宗
南岳下二十一世
万寿仁禅师法嗣
杭州径山南石文琇禅师
苏之昆山李氏子。出家邑之绍隆院。尝问法要于虎丘行中禅师。得言外旨。洪武五年住苏州普门。开堂日。僧问世尊出世天雨四花。和尚出世有何祥瑞。师曰一牛饮水五马不嘶。曰。恁么则熙怡的旨传千古。寂照宗风播四方。师曰好事不如无。迁灵岩。上堂。正法眼藏亘古亘今。般若真灯照天照地。当阳无向背。直下绝承当。灵然独露。透色透声。廓尔现前。绝闻绝见。常在一切处。不为一切处所拘。非离一切时。不为一切时所摄。者里见得。无迷无悟非后非先。百千法门无量妙义。不假思惟悉皆具足。建化法中斯为可矣。若是衲僧门下直须向百尺竿头阔步。蟭螟里里藏身。娑婆掷去他方。妙喜拈来此土。不知承甚么恩力得恁么奇特。良久曰。惯从五凤楼前过。手握金鞭贺太平。未几退隐吴松之上。永乐初 诏天下儒释道流之深通文义者纂修永乐大典。师应 诏而起。留京三载。七年夏住径山。上堂。森罗及万象。一法之所印。前面是钵盂峰。中间是佛殿。唤甚么作一法。良久曰。国一祖师元是昆山人。越四载。师以老病退归于苏之北山松院。一日无疾而逝。
径山铭禅师法嗣
嘉兴府天宁西白力金禅师
吴都姚氏子。幼依宝积院祝发。初谒古鼎。鼎示以德山见龙潭话。从而有契。俾掌记室。未几命首众分座说法。至正丁酉出住瑞光。会天宁寺灾。师为起废。帝师授以圆通普济之号。师自幼丧父。惟有母存。乃去城东一舍筑孤云庵以奉养焉。或讥之。师呵曰。你不见编蒲陈尊宿乎。何言之易易也。洪武初迁净慈。四年春 诏住天界。见皇上于外朝。慰劳再三恩意优渥。即令内官送入院。继复召入内庭。奏对称 旨。 上大悦。是春 诏建广荐法会于钟山。命师总持斋事。五年复建大会。 大驾幸临。命师阐扬第一义谛。自公侯以下环而听之。靡不悦服。一日忽示弟子曰。吾有宿因未了。必当酬之。汝等勿以世相逼我。未几示微疾。委顺而化。茶毗舍利无数。塔于嘉兴城西环翠兰若。
龙翔欣禅师法嗣
南京天界觉原慧昙禅师
天台杨氏子。母梦吞明珠而娠。及生容貌嶷然。幼不与群童狎。长依越之法果寺出家。寻受具戒。初习教华严止观无不贯练。寻弃去入禅。时笑隐唱道于中天竺。师往造焉。隐问何处来。师曰游山来。隐曰笠子下拶破洛浦遍参底作么生。师曰未入门时呈似了也。隐曰即今因甚不拈出。师拟议。隐便喝。师当下脱然有省。他日隐展两手示师曰。八字打开了也。因甚不肯承当。师曰休来钝置。隐曰近前来为汝说。师即掩耳而出。隐颔之。命侍香。寻掌藏于龙翔。至顺二年初住牛首之祖堂。迁石城清凉保宁蒋山。敕改龙翔为天界。诏师住持。特授演梵善世利国崇教大禅师。上堂。一句子黑漆黑。无把柄。有准则。良久曰。会么。碓捣东南。磨推西北。上堂。少室峰前。曹溪门下。灯灯相继。的的相传。自古自今丝毫不易。且以何为验。楼台上下火照火。车马往来人看人。上堂。长者长法身。短者短法身。即今现前一众坐立俨然。有长有短。诸人尽知尽见。毕竟阿那个是法身。若也会得。捧钵盂向香积世界吃饭。若也不会。长连床且吃粥吃饭。上堂。经有经师。论有论师。龙河放一线道。分科列段去也。拈拄杖卓一下曰。且道是何章句。上堂。只个现成公案。众中领解者极多。错会者不少。所以金鍮不辨。玉石不分。龙河这里直要分辨去也。张上座李上座。一个手臂长一个眼睛大。总似今日达磨一宗。教甚么人担荷。嘘一声下座。上堂。威音王已前。弥勒佛已后。有个现成公案未敢与汝说破。何故。心不负人。面无惭色。示众。春风浩浩。春日迟迟。黄鹂啼在百花枝。个中无限意。消息有谁知。语未毕有僧出问曰。心意识遏捺不住时如何。师厉声曰是谁遏捺。室中谓僧曰。二六时无汝㗖啄分。无你趣向分。会么。僧罔措。师曰。未明三八九。难免自沉吟。洪武三年奉使西域。至僧伽罗国。其王事师于佛山精舍。明年九月示寂。祔葬辟支佛塔。先是彼佛悬记。今之开祔适符其言。尚书回奏。 上敕赐遗衣葬于雨花台之左。
南京天界寺季潭宗泐禅师
台之临海周氏子。始生坐即跏趺。人异之。八岁从笑隐学佛。经书过目成诵。十四剃落。二十受具。一日隐问。国师三唤。侍者三应。于意云何。师曰何得刲肉作疮。隐曰。将谓汝奇特。今故无所得也。师一喝。隐拟拈棒。师拂袖而出。元末隐径山。洪武元年出世中竺。上堂。金刚王剑横挥。千妖屏迹。烁迦罗眼洞照。万物潜形。到此卷舒在己。杀活临时。直得千岁岩申夭𨁝跳。钱塘水东流西流。诸人还知有也无。遂竖拂子曰。庭前石笋抽条也。会见高枝宿凤凰。洪武四年迁径山。 诏致天下高僧有学行者。师首应 诏至。奏对称 旨。命住天界。五年 上建广荐会于蒋山。亲行三献之礼。命师撰乐章召集诸幽爽。命师为升座说法。十年冬 诏师笺释心经.金刚.楞伽三经。丁巳奉使西域。十五年还朝授右街善世。复命育发授以儒职。师姑奉命。至发长。 上召而官之。师再辞。 上乃从之。赐师免官说。后以胡党获谴。着住凤阳槎丫峰。十九年取归越。五年以老赐归。渡江至江浦之石佛寺。示疾唤侍者曰。者个聻。者茫然。师曰苦。遂寂。塔于天界欣公之后。
九江府圆通约之崇裕禅师
毗陵陈氏子。年十六从寿昌院东林晓公为沙弥。具戒后首参元叟端。次谒断崖义。皆未有所证入。乃往见笑隐。隐举临济无位真人话诘之曰你还知么。师不觉下拜。隐曰你何所见而作礼。师曰拜者非是他人。隐曰从门入者不是家珍。师曰和尚慎毋欺人。隐首肯之。留笑隐者十余年。初住南禅。次住圆通。师重新之。不日而成。适符旻古佛三百年后大兴佛法之谶。又迁育王亦起其废。洪武五年秋 上建法会于钟山。师应召至便殿问以佛法大意。师以偈献。 上大悦赐食。 上前师或假寐。鼻息微有声。邻坐引裾觉之。 上笑曰。此老人无机心。诚善知识也。后示寂。塔于石耳峰。笑隐尝称其戒律严洁。言行不相背驰。惟崇裕一人而已。
杭州灵隐用贞辅良禅师
苏州吴县人。范文正公十叶孙。十五从迎禅院剃发受具。乃曰学佛将以明心。心非师无以示肯綮。去从北禅泽法师学台教。充然若有所契。会士瞻杓公勉其更衣入禅。指参笑隐。隐一见器之。问答之际棒喝兼施。刹那之顷凡情顿丧。他日隐再有所问。师发言愈厉。隐笑曰。得则得矣。终居第二义也。久之乃契心宗。寻往四明育王参石室瑛。纵横叩击。石室极推誉之。出世嘉兴之资圣。迁越之天章。移杭之中竺。升灵隐。示众。达磨一宗陵夷殆尽。汝等用力如救头然可也。然百千法门无量妙义。于一毫端可以周知。如知之。变大地为黄金。受之当无所让。否则贻素餐之愧矣。岁月流电。向上之事汝等急自进修。洪武四年正月十有五日手疏衣赀入公帑。散交游。及治丧之事。顾谓左右曰。吾望日巳时逝矣。及时索浴端坐入寂。
杭州灵隐寺清远怀渭禅师
南昌魏氏子。笑隐之甥也。生而灵芝产于庭槐。已而英发。诵书不待师授。时隐住龙翔。闻而喜曰此吾宗千里驹也。挽致座下。龙翔为东南都会。四方名绅俱与隐游。或发天人性命之秘。文辞开合之法。师得与闻之。学问大进。争歆慕之。曰此文中虎也。师曰公等谓吾专攻是业耶。佛法与世法不相违背。故以余力及之。将光润其宗教尔。苟用此相夸。岂知我哉。一日隐警励诸徒。众未有对。师直前肆言。隐振威一喝。师气不少沮。往返诘难。隐笑曰汝可入吾室矣。命为记室。隐濒没召师曰。吾据师位四十余年。接人非不伙。能弘大慧之道使不坠者。惟汝与宗泐耳。汝其懋哉。后主会稽之宝相杭之报国湖之道场。洪武初年主净慈。应 诏入京。回退居钱塘之梁渚。八年十二月召门弟子嘱后事。怡然而寂。是月之十六日也。茶毗有不坏者三。曰齿牙。曰钵塞莫。曰室利罗。塔于梁渚。
竺田霖禅师法嗣
安吉州道场孤峰明德禅师
姓朱氏。家世明之昌国。父与普陀玠公交。玠闻鸡声入道。凡说法必鼓翅为鸡号。玠亡已久。母梦玠来托宿。觉而有娠。十四月始生。在童幼好趺坐。问将何求。师曰欲学坐禅求作佛尔。年十二入金鹅院为僧。越五年受具戒。慨然有求道之志。首谒竺西。西问汝从何方来。师曰金鹅来。西曰金鹅山高多少。师曰不见顶。西斥之。一日西举世尊拈花因缘。师忽若有解。造偈以呈。西肯之。复如净慈见晦机。机问甚么人恁么来。师曰胡张三黑李四。机曰汝从朝至暮着衣吃饭还认得自己否。师曰胡张三黑李四。机拈棒。师拂袖而出。往见明极俊公。机语契合。命入侍司。寻主藏会。明极往日本。师乃抵雪窦。值竺田上堂举隐山泥牛入海话。师于是群疑顿释。以所见呈田。田曰人天眼目俨然有在。后住松江之东禅。再迁保宁。居一十五载。三迁道场。升净慈。洪武初谢归道场竹林庵。五年二月示微恙。至二十七日入灭。
仰山钦禅师法嗣
杭州西天目高峰原妙禅师
苏之吴江徐氏子。十五出家于秀水密印寺。初参断桥。次谒雪岩。于北涧怀香请益。才问讯即打出。后凡入门便问谁与汝拖者死尸来。声未绝便打出。一日睹五祖演和尚真赞曰。百年三万六千日反覆元来是者汉。蓦然打破拖死尸之疑。值雪岩住南明。师即往省。岩问阿谁与汝拖个死尸到者里。师便喝。岩拈棒。师把住曰今日打某甲不得。岩曰为什打不得。师拂袖便出。一日岩问日间浩浩时作得主么。师曰作得主。曰睡梦中作得主么。师曰作得主。曰。正睡着时。无梦无想无见无闻。主在甚么处。师无语。岩嘱曰。从今日去。也不要汝学佛学法。也不要汝穷古穷今。但祗饥来吃饭困来打眠。才眠觉来。抖搜精神看。我者一觉。主人翁毕竟在什处安身立命。师遂奋志入龙须。越五年。因僧推枕子堕地作声。廓然大彻。次迁双髻。德祐己卯春入西天目之狮子岩。即石洞营小室丈许。榜曰死关。洞非梯莫登。撤梯断缘虽弟子罕得瞻视。乃垂三关语以验学者曰。大彻底人本脱生死。因甚命根不断。佛祖公案只是一个道理。因甚有明与不明。大修行人当遵佛行。因甚不守毗尼。下语不契遂闭门弗接。至元丁未雪岩寄竹篦拂子法语来授。由是怀中片香始为拈出。上堂。拈拄杖。召大众曰。还见么。人人眼里有睛。不是瞎汉决定是见。以拄杖卓一下曰。还闻么。个个耳里有窍。不是死汉决定是闻。既见既闻。是个什么。以拄杖[○@─]曰。见闻即且置。只如六根未具之前。声色未彰之际。未闻之闻。未见之见。正恁么时。毕竟以何为验。以拄杖[○@│]曰。吾今与汝保任斯事。终不虚也。以拄杖[○@□]曰。三十年后切忌妄通消息。靠拄杖下座。上堂。意句不到。宗说不通。盲龟跛鳖。意句俱到。宗说俱通。盲龟跛鳖。西峰恁么告报。莫有离此之外别有生涯底么。盲龟跛鳖。上堂。大海无鱼。大地无草。大富无粮。大悟无道。若人透此四重关。非特亲见高峰眉毛长短鼻孔浅深。犹如赫日当空。万别千差无不照。虽然。唤作拂子则触。不唤作拂子则背。毕竟唤作什么。上堂。海底泥牛衔月走。岩前石虎抱儿眠。铁蛇钻入金刚眼。昆仑骑象鹭鸶牵。此四句内有一句能杀能活。能纵能夺。若检点得出。许汝一生参学事毕。辞众。西峰三十年妄谈般若。罪犯弥天。末后有一句子。不敢累及乎人。自领去也。大众还知落处么。良久曰。毫𨤲有差。天地悬隔。书偈曰。来不入死关。去不出死关。铁蛇钻入海。撞倒须弥山。泊然而逝。塔全身于死关。寿五十八腊四十三。
衡州灵云铁牛持定禅师
吉安泰和王氏子。年三十一岁谒肯庵勤禅师剪发。寻依雪岩居槽厂习杜多行。岩示众曰。兄弟做工夫若也七日夜一念无间眼不交睫。无个入处。斫取老僧头作陷屎杓。师默有所领。未几有痢疾。乃持一触桶就屏处。危坐其上。单持正念目不交睫。经七日夜将半。忽觉山河大地草木丛林遍界如雪天明月下。堂堂一身乾坤包不得。久之如闻击木声惊省。遍体汗流其病亦愈。踊跃自庆不已。早诣方丈举似岩。岩举公案诘之。酬答无滞。复作偈曰。昭昭灵灵是什么。眨得眼来已蹉过。厕边筹子放光明。直下元来只是我。至元戊寅命为僧。又胁不沾席者六年。一日岩上堂举亡僧死了烧了向什么处去。自代曰。山河及大地。全露法王身。师即诣方丈曰。适来和尚举扬般若。惊得法堂前石狮子笑舞不已。岩曰试道看。师曰。劫外春风万物枯。山河大地一尘无。法身超出如何举。笑倒西天碧眼胡。岩敲面前卓子曰。山河大地一尘无。者个是什么。师作掀倒势。岩笑曰一彩两赛。及入室。问曰亲切处道将一句来。师曰不道。岩曰为什么不道。师拈起手中香盒子曰者个得来不直半文钱。岩曰多口汉。巡堂次。师以楮被裹身而睡。岩召至方丈厉声曰。我巡堂你打睡。若道得即放过汝。若道不得趁汝下山。师随口答曰。铁牛无力懒耕田。带索和泥就雪眠。大地白云都盖覆。德山无处下金鞭。岩曰好个铁牛也。因以为号。后住灵云唱雪岩之道。大德壬寅冬书长偈示众。其末曰。尘世非久。日消月磨。桃源一脉。三十年后。流出一枝无孔笛。吹起太平歌。明春将示寂。侍僧求别众语。师曰吾别久矣。恬然坐逝。
径山虚谷希陵禅师
字西白。义乌何氏子。家贫而苦学。寒暑如一。早岁梦入净慈罗汉堂。至东南隅忽一尊者指楣梁间诗示师曰。一室寥寥绝顶开。数峰如𦘕碧于苔。等闲翻罢贝多叶。百衲袈裟自剪裁。由是有出俗志。年十九落发东阳资寿。依东叟颖于净慈掌内记。侍石林巩兼外记。参雪岩钦于仰山掌藏钥。后依径山云峰高亦掌藏钥。寻命分座说法。出世历迁至仰山。元世祖召见。说法称旨。赐号佛鉴。成宗加号大圆。诏住径山。仁宗又加号慧照。至正壬戌四月十二日手书付嘱说偈而逝。谥大辩。塔曰宝华。有瀑岩集及语录行世。
净慈伦禅师法嗣
绝象鉴禅师
尝颂洞山不安因缘曰。洞山有路透云岩。绝处教通到者难。拄杖头边开活路。方知不隔一毫端。又颂晏国师赴大王请雪峰门送话曰。洞天无壁月无遮。朝斗先生扣齿牙。风撼古坛松子落。打翻头上楮冠斜。又颂泐潭法会问马祖西来意曰。鸡声茅店月华明。客梦沉迷尚未醒。开得眼来天大晓。髼头垢面便奔程。
竹屋简禅师
颂鼓山圣箭曰。青童双勒玉骢嘶。淡白春衫绿带围。半夜归来花底月。金鞭敲落乱红飞。又曰。九重城里本非遥。射折重重箭倍饶。忽遇二军围绕处。分明有路直通霄。颂投子指雨示僧曰天日来好雨曰。百花香里鹧鸪啼。白面郎君醉似泥。赫日光中开得眼。福城东际草萋萋。
无学元禅师法嗣
月庭忠禅师
尝颂迦叶摈文殊曰。锦衣公子游春惯。白首佳人懊恨多。彼富尚嫌千口少。自贫无奈一身何。又颂僧问白云旧岁已去新岁到来如何是不迁义曰。落叶已随流水去。春风未放百花舒。青山面目依然在。尽日横陈对落晖。
雪峰湘禅师法嗣
泉州开元断崖妙恩禅师
全州倪氏子。初遍参名宿。旋入雪峰湘和尚之室。湘器之至使分座。退居善见痛自韬晦。至元二十二年僧录刘鉴义言于行省。奏合开元百二十院为一禅刹。明年秋延师为开山第一世。坚致不获谢至门曰。第一句最初步。说到行到。大千捏聚。喝一喝。莫来拦我毬门路。升座嗣湘法。示众。吾心似破竹。径直无迂曲。一点不相瞒。六六三十六。上堂。是法非思量分别之所能解。三家村里十字街头。秽语相争恶言厮骂。总是面门放光助佛扬化。其柰学此道者如人𦘕龙。真龙见时却又惊怕。因甚如此。识真者寡。师履行纯实。律身清苦。终始无斁。胁不沾席者四十二年。语言无华而人心悦服。丛林法敝以之具兴。三十年三月望以法弟契祖补其处。越三日圆寂。既火而雨舍利。藏于西山。赐谥广明通慧普济禅师。有上生经解.语录行世。
泉州开元契祖禅师
同安张氏子。初侍法石元智。智奇其材。既遍参毕。乃湛伏乡院。至元二十九年妙恩请为堂中上座。至敬爱之。师尝疾。恩馈药资。不受偈曰。政坐虚消人信施。生身受此铁围殃。镕铜热铁都吞了。那更教人入镬汤。恩益重其为人。三十年恩使嗣位。代行湘师之道。重阳上堂。今朝重九节。篱根菊又花。诸方不说陶潜即说孟嘉。开元无可说者。归堂吃茶。鼓山行耸至上堂。屴崱峰前。灵源洞口。不堕险崖。有一句子今日开元拟为重举。嗄。鼓山门下不许咳嗽。时真首座有能颂声以卜隐颂要师作。师颂曰。自断胸中更没疑。行藏那许鬼神知。直饶天下藏天下。未是羚羊挂角时。真叹服。寺有杰道者颇清狂。出言无度。恒扫除街市。所至群稚相与哗笑之。素所服衣垢甚。忽取浣之。言明日行矣。至明日求僧粥不予。杰请曰求之不再。幸予我。得粥还置于几。危坐而化。师为阇维曰。一生杰斗打硬参禅。街头巷尾掣风掣颠。若无末上一解。不值一半文钱。杰道者谁信寒灰有暖烟。有司以师道行闻。赐佛心正悟之号。延祐六年秋无疾而化。寿九十。全身塔于西山。
育王珙禅师法嗣
金陵保宁古林清茂禅师
十三岁为僧。见老宿。举高庵见僧不会便扭住曰。父母生汝身。师友成汝志。无饥寒之迫。无征役之劳。于此不坚确精进成办道业。他日有何面目见父母师友乎。师闻之不觉涕泪俱下。便知有出生死一着子。遂参善知识。即便放下身心。如是二十年间矻矻孜孜未尝暂舍。及到育王会中稍知触净。后得彻悟。出住开元永福保宁诸刹。解夏小参。僧问。毛巨吞海芥纳须弥。是衲僧分上事。不是衲僧分上事。师云拈却门前大案山。进云鲸吞海水尽露出珊瑚枝。师云金刚脑后铁蒺藜。进云。只如教中道。我得无诤三昧。人中最为第一。如何是无诤三昧。师云放汝三十棒。进云。仁义尽从贫处断。世情偏向有钱家。师云知恩者少负恩者多。僧问。昔日举上座见琅玡。玡问近离甚处。举云两浙。玡云船来陆来。举云船来。玡曰船在什处。举云步下。意旨如何。师云开口见胆。进云。琅玡云不涉程途一句作么生道。如何是不涉程途底句。师云前不迭村后不迭店。进云。只如举上座以坐具摵云杜撰长老如麻似粟。又作么生。师云焦砖打着连底冻。进云。后来琅玡问侍者此是甚么人。者云举上座。琅玡遂亲下旦过问云。莫是举上座么。莫怪适来相触忤。作么生是触忤处。师云烂泥里有刺。进云。举上座喝云。长老何年到汾阳。我在浙中早闻汝名。见解如此何得名喧宇宙。琅玡遂作礼云某甲罪过。那里是他罪过处。师云若不登楼望安知沧海深。进云。后来大慧和尚道。二大老相见如日月丽天龙象蹴踏。未审还端的也无。师云土上加泥又一重。进云。琅玡后遇慈明举此语。明云举见处才能自了。是汝负堕。为复肯伊不肯伊。师云一点水墨两处成龙。进云。可谓龙得水时添意气。虎逢山势长威狞。师曰无人处斫额望汝。僧礼拜。师乃云秋初夏末东去西去。万里无寸草处去。出门便是草。拟向什么处去。古人事不获已。开却通天大路。又谓之清净大寂灭海。与诸人同出同入。初无丝毫差别彼我之相。直下会得。九十日内功不浪施。明朝自恣之辰。一任东去西去。只不得向万里无寸草处去。何故。盖为诸人未尝踏著者一路子。所以前头大有事在。雪峰云。尽大地是解脱门。把手拽不入。云门云。尽大地是解脱门。枉作佛法会却。一处不通两处失功。两处失通触途成滞。山僧道。尽大地是解脱门。过去未来现在三世诸佛尽在里许。汝诸人亦在里许。拈拄杖云。拄杖子亦在里许。且道还有不在里许者么。良久。喝一喝云。空将未归意。说向欲行人。永福入寺小参。红尘闹市十字街头。百草头边孤峰顶上。若作佛法商量。入地狱如箭射。直得万机休罢千圣不携。声前非声色后非色。简点将来。正是髑髅前妄想。借使打破髑髅揭却脑盖。踢倒须弥踏翻大海。脚跟下推勘得出。也是落七落八。通方上士出格高人。除非自有生涯。终不守他窠窟。现前大众冀善参详。山僧二千里水陆间关。来此聚头不为别事。复说偈云。处世行藏各有由。老来谁不爱心休。为圆鄮岭先师话。来结鄱阳衲子仇。跛鳖但随他逐浪。锦鳞终是解吞钩。相逢试把家私展。蜜果时悬檗树头。
净慈巩禅师法嗣
杭州灵隐东屿德海禅师
尝颂俱胝竖指曰。深深无底。高高绝攀。思之转远。寻之复难。
嘉兴府天宁竺云景昙禅师
婺州浦江严氏子。及长学无常。师预石林座下委心请法。林示曰佛之妙用在汝触事不迷。师一言解悟。初住婺之治平。迁苏之北禅。僧问。诸法已闻于今日。西来祖意愿敷宣。师曰西来无意可宣。曰达磨却传个什么。师曰九年面壁羞惶杀人。曰与么则佛法遍天下谈玄口不开。师曰切忌唤钟作瓮。问。古人道须参活句莫参死句。如何是活句。师曰路逢死蛇莫打杀。曰如何是死句。师曰无底篮儿盛将归。曰不死不活句又作么生。师曰。易分雪里粉。难辨墨中煤。问。三贤未达十圣难知。如何是此宗。师曰无孔笛毡拍板。曰知音者谁。师曰聋人争得闻。曰也知和尚惯有此机。师曰鹞子过新罗。问如何是涅槃心。师曰须弥山。曰如何是差别智。师曰四海水。曰都来总不消得。师曰金刚王宝剑你还提得起否。曰请师高着眼。师曰话作两橛。住余山慈云昭庆寺上堂。金乌东上。玉兔西沉。伶俐衲僧东讨西寻。忽然撞破虚空。历劫只在如今。卓拄杖下座。焙经上堂。海藏灵文经天纬地。琅函玉轴塞壑填沟。如来不说说。敲出凤凰五色髓。迦叶不闻闻。击碎骊龙颔下珠。火焰为三世诸佛说法。义天朗耀揭坤维。三世诸佛向火焰上说法。字脚不留空法界。兜罗绵里玉转珠回。文武火中星移电卷。行行铸出黄金字。朵朵花开白玉莲。只如经归藏禅归海。又作么生。五千余卷疮疣纸。一众传来耿夜光。
径山度禅师法嗣
杭州径山虎岩净伏禅师
淮安人。至元二十一年正月帝御大明殿受朝贺。因问南禅才者。右相和礼霍孙首举师。师作偈以进。其略曰。过去诸如来。安住秘密藏。现在十方佛。成道转法轮。未来诸世尊。一切众生是。由妄想执着。结烦恼盖缠。迷成六道身。虚受三涂苦。唯念过现佛。不敬未来尊。与佛结冤仇。或烹宰杀害。不了众生相。全是法性身。昔有常不轻。礼拜于一切。言我不轻汝。汝等当作佛。若能念自他。同是未来佛。现世增福寿。生生生佛国。帝览悦而问曰。戒勿杀有道者。试为朕言之。师对曰。有宋仁宗皇帝一日语群臣曰。朕夜来饥甚思欲烧羊。群臣奏曰陛下何不宣付有司办之。仁宗曰。朕偶饥思尔。虑为常例。宁忍一时之饥。不忍启无穷之杀。殿下皆称万岁。上嘉纳。即受帝师戒。
径山愚禅师法嗣
宝叶源禅师
尝颂五通仙人曰。那一通。你问我。口是祸门。招因带果。惭愧慈悲大法王。丙丁离壬不属火。又颂罗山开堂珍重便下座曰。瑞世优昙见最难。异香浮动晓风寒。自非世主垂青眼。却作闲花野草看。又颂德山见僧入门便棒曰。皎洁晴天吼怒雷。铁山万叠尽惊开。因思块雨条风日。安得全提有此来。
闲极云禅师
举庄宗酬价因缘颂曰。君王宝自难酬价。兴化何尝敢借看。天地既无私盖载。至今留得镇中原。又颂黄檗在盐官殿上礼佛唐宣宗问不着佛求曰。轰雷掣电奋全机。正是潜龙熟睡时。忽地梦回春恨断。晓风吹雨过前溪。
径山月禅师法嗣
南叟茙禅师
尝颂婆生七子话曰。鄂渚渡头穷鬼子。全机错在扣舷时。何如别下一转语。救取婆婆第七儿。又颂鲁祖面壁曰。日暖佳人刺绣迟。紫荆枝上啭黄鹂。欲知无限伤春意。尽在停针不语时。又颂僧问赵州道人相见呈漆器曰。漱石泠泠古涧阴。乔松千尺带寒青。多应只看昂霄操。谁信根头有茯苓。
天池信禅师法嗣
建宁府天宝山铁关法枢禅师
温州平阳林氏子。年十七辞父母诣华藏礼竺西坦为师。受具后参中峰本及庵信俱不契。遂见元翁信于石门。教看三不是话凡三载。一日斋后下床忽大悟。作颂曰。不是心佛物。拶出虚空骨。金色狮子儿。岂恋野狐窟。咄咄。即诣方丈。翁问作么。师曰南泉被我捉败了也。翁曰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是个甚么。师曰牙齿一具骨。耳朵两片皮。翁曰不是别道。师曰莺啼燕语鹊噪鸦鸣。翁曰错。师亦曰错。翁曰南泉即今在什么处。师便喝。翁曰离却者一喝南泉在什么处。师拂袖而出。由是往参江西诸尊宿凡四年。复归石门。翁问南泉向何处去也。师曰。说甚南泉。释迦老子来也。翁曰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是如何。师曰剑去久矣。翁乃曰。诸佛妙道。善自护持。遂留侍巾拂一十五载。尽得其末后大事。后南游建州。郡将请主天宝。不数载遂成丛席。再住松溪之普载。开堂日师曰。当阳一句直截根源。把住放行全机历落。坐断千圣顶𩕳。凿开衲僧眼睛。疾𦦨过锋。奔流度刃。直得妙峰𨁝跳慧海波腾。正恁么时。开堂祝赞一句作么生道。击拂子曰。龙袖拂开全体现。象王行处绝狐踪。上堂。弗弗弗。莫莫莫。错错错。顾侍者曰。老僧舌头在么。遂下座。小参。金刚正印率土咸归。佛祖钳锤人天罔措。阶梯不立知解不存。德山棒通上彻下。临济喝绝后光前。一明一切明。一用一切用。大丈夫秉吹毛剑。悬肘后符。双收双放全杀全活。虽然。鹤有九皋难翥翼。马无千里谩追风。三年谢归天宝。至元六年八月示疾。十三日作书别诸外护。十五日索浴毕书偈曰。本无来去。一句全提。红霞穿碧落。白日绕须弥。掷笔而逝。塔于本山。
蒙山异禅师法嗣
铁山琼禅师
参雪岩。岩曰有甚么事。师曰门前好个五凤楼。岩连打二三十棒曰未在更去做工夫。以纸求得法语曰。风吹林叶四窗虚明。独坐一榻万象镜清。汝撑得铁船来。载铁山下得海。然后向汝道。一一现成犹是错认定盘星。佛法如大海。前面洪涛际天转入转深。偈曰。一拶虚空粉碎时。花开铁树散琼枝。绍隆佛种向上事。脑后依然欠一槌。偶头痛欲煎药。手提瓶子遇见觉赤鼻曰。你须是如那吒太子。析肉还母析骨还父。然后为父母说法始得。师忽然打破疑团。偈曰。一茎草上现琼楼。识破古今闲话头。拈起集云峰顶月。人前抛作百花毬。值岩示寂。遂至东林。因东林入室次举问心不是佛智不是道作么生道。师曰抱赃叫屈。曰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是如何。师曰眉间迸出辽天鹘。后到蒙山。每遇入室。山只道欠在。后于定中触着欠字。于是身心豁然彻骨彻髓。走上方丈捉住山曰我少欠个什么。山打三掌。师礼三拜。又曰。哑铁山者着子几年。今日方了。次年命首座。冬至秉拂曰。冬在月头。卖被买牛。冬在月尾。卖牛买被。卓拄杖曰。者里无头无尾。中道齐休。行也休休。住也休休。坐也休休。卧也休休。睡眼豁开。五云现瑞。光风霁月。无处不周。梅绽枯枝。古渡头风前。时复暗香浮。虽然到此。向上一路万里崖州。何以见得。靠拄杖曰。休休。
太湖宽禅师法嗣
常州龙池一源永宁禅师
淮东通州朱氏子。世为宦族。九岁恳求离俗。依利和州广慧寺出家。寺乃州之望刹。宋有淮海肇禅师说法度人。声闻当时。前一夕寺众同梦迎淮海。次日而师至。识者异之。受具后遍参诸老皆弗契。谒无用于太湖。用门庭高峻。师方入门即厉声叱出。师作礼于门外合爪而立。久之乃许入见。用问何处人。师曰通州。用曰淮海近日盈虚若何。师曰沃日滔天不存涓滴。用曰不着㷮道。师曰请和尚道。用便喝。师退就禅室彻夜不寐。一日闻用举云门一念不起语。声未绝而有省。急趋入室。无用便打。然知师已悟。令颂赵州狗子话。师立成曰。赵州狗子无佛性。万象森罗齐乞命。无底篮子盛死蛇。多添少减无余剩。用嗒然一笑。复举证道偈问曰。掣电飞来全身不顾。拟议之间圣凡无路。速道速道。师曰。火迸星飞有何拟议。觌面当机不是不是。用振威一喝。师曰喝作么。用曰。东瓜山前吞扁担。捉住清风剥了皮。师不觉通身汗下。亟五体投地曰。今日方知和尚用处。用曰闭着口。至治癸亥宜兴之龙池请师建立禅林。业已告就。后复择绝巘作室以居。至顺庚午出主李山。始开法无何。迁常之天宁。顺帝赐号本觉妙明真净禅师。戊子有旨召入觐。命说法于龙光殿。上大悦赐金襕法衣兼玉环。加师号佛心了悟大禅师。赐归。未几奉旨函香至五台。感文殊现祥光五道。明年辞归。庚子复为众所逼出领善权寺。壬午谢归龙池。洪武己酉六月示微疾。命弟子裁纸制内外衣。且曰吾将逝矣。移龛至绝巘所。居十七日师起浴索笔书偈曰。七十八年守拙。明明一场败阙。泥牛海底翻身。六月炎炎飞雪。书毕侧卧而化。茶毗有五色光现。齿牙舌轮数珠皆不坏。舍利无数。烟所到处亦累累然。众共取之。至灰土中掬取淘汰。获者亦众。
无能教禅师法嗣
西湖妙果竺源水盛禅师
饶之乐平范氏子。十七依罗山院出家。既得度首谒月庭忠于蒋山。时孤舟济为第一座。以皖山示蒙山语示之。师极力参究。越五载有省。济曰。蒙山常言栽松道者不具二缘而生。达磨葬熊耳后只履西归。果神通耶抑法如是耶。师曰此形神俱妙而已。济曰。不然。子他日当自知之。师住无为州见无能。以济所举质之。能曰为汝弗解故也。师忽大悟。能抚其背曰尔后当大弘吾宗也。寻分座于荐福。既而隐于南巢。天历己巳出主西湖妙果。未几复还南巢。至正丁亥夏示寂。初预立塔于南巢五峰之下。是夜有光如匹练自天际下烛。俄顷散布五峰之顶。复合于塔中。弥三夕乃止。师制行峻绝如孤峰万仞。可圣而不可攀。尝嘱其徒曰。凡剃发染衣。当洞明心宗。行解相应。以正悟之境灵灵自照。岁久月深具大无畏。如透水月华。万浪千波触之不散。方不被生死阴魔所惑。此师之生平实悟实证者。故亦用之以诲人也。
继灯录卷第四
卍续藏第 86 册 No. 1605 继灯录
继灯录卷第五
鼓山嗣祖沙门 元贤 辑
临济宗
南岳下二十二世
双林訚禅师法嗣
杭州径山月江宗净禅师
金华兰溪倪氏子。髫龄从邑之正觉院文译祝发受具。因诵楞严经至如标月指处。豁然有省。往参双林正庵訚。訚问黄檗打临济你作么生会。师曰按牛头吃草。訚奇之。留领维那。后出世历迁至径山。临寂书偈曰。祖师门下客。开口论无生。老我百不会。日午打三更。遂逝。茶毗舌根不坏。建塔于圆照庵。
天界昙禅师法嗣
南京灵谷定岩净戒禅师
参觉原。原举桶箍爆因缘问之。师拟议未即答。原厉声曰早迟八刻了也。师于言下大悟。师续刻颂古联珠。行于丛林。
高峰妙禅师法嗣
杭州天目中峰明本禅师
杭之钱塘孙氏子。母梦无门开禅师持灯笼至家遂生。神仪挺秀具大人相。离襁褓便趺坐。能言便歌赞梵呗。参高峰于死关。昼夜精勤。困则以头触柱。一日诵金刚经至荷担如来处。恍然开解。遂从高峰剃落。时年二十有四也。未几观流泉有省。即诣峰求证。峰打趁出。既而民间讹传官选童男女。师问忽有人来问和尚讨童男女时如何。峰曰我但度竹篦子与他。师言下洞然彻法源底。于是高峰书真赞付师曰。我相不思议。佛祖莫能视。独许不肖儿。得见半边鼻。有问峰诸弟子优劣。峰曰。如义首座固是一根老竹。其如七曲八曲。唯本维那却是一竿上林新篁。他日成林未易量也。师居无定所。或船或庵。榜以幻住。僧俗争相瞻礼。皆手加额曰江南古佛。延祐戊午仁宗皇帝闻而聘之。不至。制金襕袈裟赐之。号曰佛慈圆照广慧禅师。院曰正宗。英宗皇帝亦封御香制衣即所居而修敬焉。先是驸马太尉沈王王璋常使人从师问法。意以为未足。请于上亲往见之。请师升座。为众普说曰。大道无为。大功不宰。大善无迹。大位不居。一切处海印发光。千万古金枝挺秀。访圆通大士于潮音洞里。买石得云饶。修如意轮期于明庆寺中。移花兼蝶至。香风奏四天之乐。梵音轰大地之雷。二千载已现国王。五百劫常为世主。一大藏教随机运转。百千妙行任意发挥。祝万岁于九重。保三韩于上国。此是太尉沈王海印居士寻常行履处。只如今日偕行宣政院使平章相国王子从官。高登天目。下视人寰。且佛法相应一句如何指陈。匝天匝地祥云起。无古无今瑞气腾。小参。大道在目前。山是山水是水。玄机超物表。圣非圣凡非凡。一念洞然。万缘廓尔。水晶宫秋容淡淡。森罗万象吞吐明月珠。松雪斋灏气沉沉。屏凡六窗交彻宝丝网。无一物不彰至化。无一事不演真乘。庄周虽蝶梦枕边。敢保其当机罔措。子韶虽蛙闻月下。未许其觌面施呈。者一着子。名不得状不得。即其知处已陷情围。事亦然。理亦然。与么会时早沉识海。所以道。神光独耀万古徽猷。入此门来莫存知解。且不存知解底句如何指陈。玉宇秋高无限界。金园春事政敷腴。示众。慧剑单提日用中。天然元不犯磨砻。神号鬼哭丧魂胆。遍野横尸不露锋。古人与么说话。已是自伤己命了也。殊不知我王库内无如是刀。佛成道日示众。玄玄绝待。妙妙无依。独露真常。全彰至体。名不得状不得。雪老冰枯。理无碍事无碍。天荒地迥。万里云收午夜。四方星灿长空。揭开威音那畔脑门。圆陀陀光烁烁。擉瞎髑髅背后眼光。净裸裸赤条条。勒回三万劫。风飞雷厉之神机。突出五千轴。海涌云屯之𥧌语。大众。释迦老子来也。即今在诸人眼睛里。仰见明星。顶𩕳上成等正觉。你诸人还觉眉毛动也无。如其未委。各请归堂。至治癸亥八月十四早书偈辞众曰。我有一句。分付大众。更问如何。无本可据。置笔安坐而逝。后七年天历己巳春文宗皇帝赐谥智觉禅师。塔曰法云。元统二年赐广录三十卷入藏。号普应国师。
杭州天目正宗寺断崖了义禅师
湖之德清汤氏子。年十七有禅者诵高峰上堂语曰。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师曰此大善知识必能为人抽钉㧞楔。遂往见。闻峰举牛过窗棂。师疑甚。他日过钵盂塘见松上雪坠有省。即呈颂曰。不问南北与东西。大地山河一片雪。声未绝。峰痛棒。不觉陨身崖下。及出乃自誓七日取证。遂端直坚竖忘废𥨊食。夜则攀树露立达旦。未至所期豁然大悟。驰至死关呼曰老和尚今日瞒我不得也。呈颂曰。大地山河一片雪。大阳一照更无踪。自此不疑诸佛祖。更无南北与西东。峰上堂曰。二十余年布个漫天网子打凤罗龙。竟不曾遇着一个虾蟹。今日不期有个蟭螟虫撞入网中。固是不堪上眼。三十年后向孤峰绝顶扬声大叫。且道叫个什么。大地山河一片雪。师即夺拂子。为众举扬呵励同学辞不少巽。复曰。尽大地有一人发真归元某甲皆知之。有僧参峰次。峰令见师。师曰蓦直去。师从此剃落。所至归重。泰定三年师狥众请坐正宗寺一载。示众。若要超凡入圣永脱尘劳。直须去皮换骨。绝后更苏。如寒灰发焰。枯木成荣。岂可作容易想。我在老和尚处多年。每被大棒打。痛彻骨髓。不曾有一念远离心。直至今日才触着痛处。不觉涕流。岂似你等欢喜踊跃。咬着些子苦味便乃掉头弗顾。殊不知苦味能除百病。大凡工夫若到省力时。如顺水流舟。只要梢公牢牢把舵。才有丝毫异念生。管取丧身失命。若到纯一处。不可起一念精进心。不可起一念懈怠心。不可起一念求悟心。不可起一念得失心。才有念生即被一切邪魔入你心胕。使尔颠狂胡说乱道。永作魔家眷属。佛也难救你。戒之戒之。元统元年除日谓从者曰。有一件事天来大。你还委悉么。良久曰。明日是年朝。正月六日诣法云塔西指空地曰。更好立个无缝塔。其晚与禅者谈笑至夜分。乃曰老僧明日天台去也。者曰某甲随师去。师曰你走马也趁我不及。翌午跏趺而化。寿七十二腊四十九。初中峰示寂会葬斋次。师笑谓众曰后十二年更为老僧一会。至是十二年矣。赐佛慧圆明正觉普度大师。弟子辈遂从师所指之处建塔焉。
杭州天目山大觉寺布衲祖雍禅师
明州宁海人。得旨于高峰。躬执樵㸑。貌甚黧瘠。戆而少文。尝和永明山居偈曰。我要心灰即便灰。何须更去觅良媒。千差路口齐关断。万别机头尽截摧。就树缚茅成屋住。拾荆编户傍溪开。是他懒瓒无灵验。惹得天书三度来。又曰。寻常冷解自知非。退步沉踪住翠微。扫荡百年荣辱梦。倒回多劫本根机。蚁因觅穴沿阶走。蝶为寻花遍圃飞。须信先天并后地。洞然物物有真归。初鹤沙瞿公霆为高峰建寺于莲花峰下。请名大觉峰。命师摄管。及峰没乃任住持。后迁中竺。尝有念珠一串被鸦衔去。次日复衔来还。众莫不异之。一日无恙书偈辞众安坐而逝。
处州白云空中以假禅师
得法高峰。后栖白云山。四方禅侣闻风来赴。履满户外。至元丙子夏一日援笔书偈曰。地水火风先佛记。掘地深埋第一义。一免檀那几片柴。二免人言无舍利。趺坐而寂。
灵云定禅师法嗣
洪州般若绝学世诚禅师
示众。兄弟家三年五年做工夫无个入处。将从前话头抛却。不知行到中途而废。可惜前来许多心机。有志之士看众中柴干水便僧堂温暖。发愿三年不出门。决定有个受用。有等才做工夫心地清净。但见境物现前便成四句。将谓是大了当人。口快舌便误了一生。三寸气消将何保任。佛子若欲出离。参须实参。悟须实悟。
径山陵禅师法嗣
金叶府云黄山宝林桐江绍大禅师
世居严之桐江。姓吴氏。幼入凤山寺为沙弥。及受具后。首上双径谒虚谷。得其单传之旨。久之辞去。历参名宿。乃曰吾今而后知法之无异味也。复归径山。时东屿海唱道净慈。请师主藏。每夜敷席于地。映佛前灯阅大藏。至三过遂尽通其旨。至顺壬申出世严之乌龙。后迁智者宝林。至己亥八月七日集众诀别。众请书偈。师接笔掷地曰。纵书到弥勒下生。宁复离此耶。遂翛然而。化茶毗舍利如绀珠色。齿牙数珠不坏。
杭州径山竺远正源禅师
南康欧阳氏子。年二十七始受具。首谒虚谷。谷以龙潭灭纸烛话问之。师曰焦石可破层冰。谷曰破后奚为。师曰探索乃知。谷曰所知者何事。师拟对。谷便打。师悚然默喻。后五主巨刹。其住灵隐时厄于回禄。而师所居独存。似有神相之者。住径山日。赐号佛慧慈照普应禅师。至元十二年六月将寂。预告日期书偈而化。塔全身于径山。弟子剪爪发分瘗诸处。皆有舍利丛生。其灵异愿着如此。
道场信禅师法嗣
嘉兴府福源寺石屋清珙禅师
苏之常熟温氏子。依本州兴教崇福寺出家。二十祝发具戒。后首参高峰授以万法归一话。服勤三年。次住建阳西峰参及庵。庵问何处来。师曰天目。庵曰有何指示。师曰万法归一。庵曰汝作么生会。师无语。庵曰。此是死句。甚么害热病底教汝与么。师拜求指的。庵曰。有佛处不得住。无佛处急走过。意旨如何。师答不契。庵曰者个亦是死句。师不觉汗下。遂求依止。后入室。庵再理前话诘之。师曰上马见路。庵呵曰在此六年犹作者个见解。师发愤弃去。途中忽举首见枫亭。豁然有省。回语庵曰。有佛处不得住也是死句。无佛处急走过也是死句。某甲今日会得活句了也。庵曰汝作么生会。师曰清明时节雨初晴。黄鹂枝上分明语。庵颔之。久之辞去。庵门送之曰。他日与子同龛。未几及庵住湖之道场。师再参。命典藏。后卓庵于天湖。元统辛未住当湖福源。上堂。把住也锋芒不露。放行也十字纵横。水云深处相逢却在千峰顶上。千峰顶上相逢却在水云深处。今朝福源寺里开堂演法。昨日天湖庵畔垦土耕烟。所以道法无定相遇缘即宗。可传真寂之风。仰助无为之化。正与么时如何。卓拄杖曰。九万里鹏才展翼。一千年鹤更翱翔。岁朝上堂。镜清道新年头佛法有。明教道新年头佛法无。道是有也未必有。道是无也未必无。张公吃酒李公醉。赵州东壁挂葫芦。上堂。吃饭要止饥。饮水要止渴。着衣要免寒。归乡要到家。学道要到三世诸佛开口不得处。参禅要到天下祖师插脚不入处。若不如此。倚他门户傍他墙壁。听人指挥吃人涕唾。总不丈夫。福源与么说话。良药苦口。忠言逆耳。解制上堂。有佛处不得住。楼台月色云收去。无佛处急走过。池塘荷叶风吹破。三千里外逢人不得错举。朗州山澧州水。四海五湖皇化里。腰包顶笠万千千。问着尽言山与水。忽有不甘底出来道。山但言山水但言水。有甚么过。良久云。未可全抛一片心。逢人且说三分话。居七年。退归霞雾之天湖。至正间朝廷闻师名。降香币以旌异。皇后赐金襕衣。壬辰秋七月二十四日示寂。与众诀。侍僧问后事如何。遂书偈曰。青山不着臭尸骸。死了何须掘地埋。顾我也无三昧火。光前绝后一堆柴。掷笔而逝。阇维舍利五色灿然不知其数。塔于天湖之原。配及庵塔。示不忘同龛之记也。有弟子愚太古者。高丽人。亲得师旨。尝蒙说偈印可。有金鳞上直钩之句。其王尊之为国师。闻师已逝。表奏朝廷。诏谥佛慈慧照禅师。仍入山分其舍利归国建塔焉。
匡山源禅师法嗣
嘉兴府海门天真惟则禅师
湖州费氏子。母梦异僧分卫。觉而有娠。及旦异香袭人。髫年出家。遍参楚石千岩一十八位尊宿。皆机缘不契。后闻匡庐无极源禅师。径往叩之。源亦无启发。后值源于厕上乃趋问曰如何是祖师西来意。源擒住曰道道。师于言下释然顿悟。但摇手而已。源曰子有所得耶。师曰何得之有。曰子作道理会耶。师拂袖而出。遂服勤月余。日益玄奥。适平山林公招主藏钥。师往赴之。后众请开法海门。上堂。僧问如何是向上事。师曰向下荐取。曰作么生向下荐取。师曰切莫动着。曰动着后如何。师曰与汝三十棒。乃曰。向上事。向下事。截断两头休执滞。蓦然放出鳖(鼻蛇)。咬杀方知难躲避。吽吽吽。海门今日忍俊不禁。越例为诸人通个消息。汝等还委悉么。以拂子点一点曰。等闲抛下活人丹。浩浩清风动天地。上堂。三三三。九九九。海门潮音似雷吼。香浮菊圃献金钱。灵感𣏌堤呈玉狗。你也有。我也有。捩转南辰看北斗。正恁么时。高登海门峰顶。冲开碧落喝散白云。现大人相。显大神通底句子又作么生道。忽作修罗擎日月相曰。吞吐虚空擎日月。十方法界即全身。花朝上堂。花期月夕。蕊珠宫里降神仙。柳约春风。绵绣丛中行彩女。闹哄哄处显示舍那性海。静悄悄处埋没普贤行门。正恁么时。且道闹中活计是。静中活计是。海门则不然。良久弹指曰。兜率天宫弹宝几。阎浮世界响金钟。洪武初尝预广荐法会。以足疾赐归。癸酉仲春示微疾。一日侵晨告众曰吾去矣。侍者请偈。师厉声曰。平常说底不是耶。即瞑目而逝。茶毗获舍利无算。顶骨牙齿舌根不坏。建塔于福祐禅院。
瑞岩宝禅师法嗣
天台华顶无见先睹禅师
台之仙居叶氏子。资性秀颖。嗜读书。过目成诵。从古田垕剃发。参方山宝。一日作务次。涣然冰释。山以偈印之曰。此心极广大。虚空比不得。此道只如此。受持休外觅。师受命。筑室华顶。一坐四十年。足未尝辄越户限。
高峰日禅师法嗣
日本国兜率院梦窗疏石国师
姓源氏。势州人。宇多天王九世孙。母祷观音。梦吞金色光而孕。暨长绘死尸九变之相。独坐观想。知色身不异空花。慨然有求道之意。十八为僧。梦游中国疏山石头二刹。一庞眉僧持达磨像授之。既窹曰洞明吾本心者其唯禅观乎。初谒无隐范。次谒一山宁。山曰我宗无语句亦无一法与人。师曰愿和尚慈悲方便开示。山曰。本来廓然清净。虽慈悲方便亦无。师疑闷无聊。见佛国高峰日公。叩请如前。峰曰一山云何。师述其问答。峰厉声喝曰汝何不道和尚漏逗不少。师于言下有省。辞归旧隐常牧山。一夕坐久偶倚壁。忽然仆去。豁然大悟。有等闲击碎虚空骨之句。求峰印可。峰曰西来密意汝今已得。善自护持。卓庵浓州。国王命师领南禅天龙等处。王妃延入宫中执弟子礼问道。赐号正觉。又加号心宗普济。且遗以手书。其略曰。道振三朝。名飞四海。主天龙席。再转法轮。秉佛祖权。摧魔军垒。师以年高隐退。寻示寂。
开元祖禅师法嗣
开元佛果如照禅师
晋江蔡氏子。从本寺道符出家。开元合一。妙恩为第一世。师左右恩。恩甚器之。既而遍参天慧内发。深有所悟。复归开元。恩益礼之。及恩迁化契祖嗣位。命师知藏。大德八年领后堂。十年移前堂。及祖没。宣政院命师补其席嗣祖法。佛成道上堂。雪满于山。星回于天。一见便见。更待六年。瞿昙瞿昙。无端引得众生起颠。倒东土望西天。又曰。雪窖生埋幸可怜。六年曾不动机缄。眼皮爆绽三更后。明破星儿即不堪。上闻赐佛果弘觉之号。至顺二年无疾溘化。
紫箨道禅师法嗣
台州瑞岩恕中无愠禅师
台之临海陈氏子。七岁入乡校。读书不烦再授。年未冠白父母依径山寂照禅师剃落。谒竺元以狗子无佛性话。未破疑问才开口。被元一喝遂大悟。呈偈曰。狗子佛性无。春色满皇都。赵州东院里。壁上挂葫芦。元乃发笑曰恁么会又争得。师拂袖而出。初住明之灵岩。迁瑞岩。上堂。有问有答。日下挑灯。无问无答。兔头截角。别资一路。万里崖州。直下承当。且缓缓地。拈拄杖画一画云。天倾东南地倾西北。临济小厮儿。只具一只眼。卓拄杖。喝一喝。上堂。祖师意。无别法。下地走穿却鞋。上床眠脱却袜。只恁么太誵讹。不恁么无合杀。沩山水牛。百丈野鸭。带水拖泥不足观。脑后圆光最辉赫。喝一喝。上堂。举黄龙心禅师与夏公立剧谈肇论。论万物为自己。情与无情共一体。时有狗子卧香桌下。龙拈压尺击狗子。又击香桌云。狗子有情即去。香桌无情自住。情与无情如何得成一体。公立不能加对。龙曰才涉思惟便成剩法。何曾会万物为自己哉。黄龙老汉伤慈不少。夏公立如入宝山空手而回。诸人要会万物为自己情与无情共一体么。捶杀有情狗子。碎却无情香桌。尽情收拾将来。与他一团束缚。抛向东洋大海。自然洒洒落落。虽然。更须知有顶门一窍始得。拈拄杖击香台云。阿剌剌。阿剌剌。登山脚膝酸。啜茶舌头滑。十字街头石敢当。对月临风吹尺八。至节小参。古佛心只如今。明月照幽谷。寒涛助夜砧。先德与么吐露。可谓千钧之弩要待勍敌发机。万斛之舟不为㘭堂创设。若是沧溟上客。阃外将军。捩转船头踏翻射垛。自然中的于机先。岂用瞻风于五两。所以道。譬如师子王哮吼。师子儿闻之皆增勇健。不见洞山问兴平云如何是古佛心。平云汝心便是。洞山云虽然如是犹是某甲疑处。平云恁么即问取木人去。大众。者些子见不破踏不着。饶伊辩如满慈。智如鹙子。未免痴狂外边走。今夜正当群阴剥尽一阳来复之时。聊与诸人聚话片时。敢问诸人。洞山与么问兴平与么答。莫是将错就错借路经过么。莫是真实相为拳踢相赴么。如斯品论郑州出曹门。只如兴平末后云。恁么即问取木人去。此一转语太杀慈悲。多少人向者里错会。有能于此拨开胸襟伸得口气。何止醍醐灌顶。苟或未然。陋巷不骑金色马。回来却着破襕衫。后谢事入松岩。寄书退院。众固请。师坚拒不允。洪武七年夏日本国主遣使入贡。就奏请师化其国。 上召师至阙下。师以老病辞。 上悯而不遣。遂住鄞之翠山。一日忽遘微疾。索笔书偈曰。七十八年无法可说。末后一句露柱饶舌。咄。端坐而逝。
庆元府天童了堂一禅师
至正二年住台之紫箨。迁天宁天童。僧问。昔日宝寿开堂三圣横身相为。临济住院普化尽力扶持。毕竟明甚么边事。师曰。两头俱坐断。一剑倚天寒。曰。与么则五位君臣齐裂下。三玄戈甲一时收。师曰错下名言。僧一喝。师曰乱统禅和如麻似粟。上堂。拈一茎草作丈六金身。将丈六金身作一茎草。好大众。不是苦心人不知。便下座。上堂。最初一句末后一机。直下构得。灯笼露柱动地放光。其或未然。竺山今日失利。示众。樵歌来叠嶂。帆影落汀洲。胡孙戴纸帽。直上树梢头。七星剑。五云楼。毬打人兮人打毬。万事难把玩。鱼吞水面沤。住天童上堂。长觜鸟芳树不栖。摩斯迦沧溟不入。龙泉与刀斧同铁。利钝悬殊。良骥与驽骀同途。迟速有异。以拂子画一画曰。华须连夜发。莫待晓风吹。小参。灵光不昧万古徽猷。智鉴洞明十虚普应。时临亚岁。节届书云。击动法鼓。大众云集。一一天真一一明妙。更待说个甚么。若说有法又被有碍。若说无法又被无碍。若说不有不无法又被不有不无碍。若说不不有不不无法又被不不有不不无碍。云从龙风从虎。圣人作而万物睹。日可冷月可热。众魔不能坏真说。以拂子画一画曰。黄檗树头悬蜜果。无言童子唱巴歌。问。文殊与普贤。万法悉同源。如何是同源底法。师曰胡张三黑李四。曰一毛吞巨海于中更何言。师曰。不劳悬石镜。天晓自鸡鸣。曰是非不到处还有句也无。师曰诚知你乱会。问名假法假人空法空请师直指。师曰曾问几人来。曰无根树子向甚么处栽。师曰。更深犹自可。午后更愁人。曰只在目前为甚么再三不睹。师曰千年常住一朝僧。
保宁茂禅师法嗣
嘉兴府本觉南堂清欲禅师
台之临海朱氏子。元历二年出世集庆之开福。上堂。拈拄杖曰。与么来者彩凤舞丹霄不。与么来者铁蛇横古路。直饶与么不与么。去来道绝也是称锤蘸醋。卓拄杖。上堂。摩尼珠人不识。如来藏里亲收得。万象森罗影现中。一颗圆光色非色。永嘉大似乞儿暴富。开福道。摩尼珠谁不识。击碎分文也不直。抛向虚空更那边。免使时人挂胸臆。然则云开日出职到威成。撞着本色道流。恰似泗洲人见大圣。元统元年住本觉。上堂。顾视大众曰。者里莫有作家战将么。时有僧出众曰。尽大地是个问头。和尚作么生答。师曰遍虚空是个答语。你作么生领。曰万福。师曰。拄杖不在。苕帚柄与你三十。曰诸方有明眼人在。师曰你莫是患盲么。僧无语。师喝曰将谓是收燕破赵之才。元来做未得行间小卒。出去。乃曰。若论战也。个个力在转处。到者里直须通方上士本色英流。寸刃不施全锋敌胜。其或未然。拟议不来髑髅粉碎。卓拄杖。喝一喝下座。舟中值冬至小参。一道虚明总是自家田地。初爻既兆全彰劫外乾坤。无去来动静之殊。无取舍是非之异。可以骑声盖色。可以随流入流。可以泛华亭半叶之舟。可以尽泽国烟波之胜。不举任公之钓。非同濠上之游。击拂子曰。劈口一桡已伤盐醋。离钩三寸休更回头。拍膝曰。永夜月明天在水。雁声飞过白苹州。问。仲冬严寒年年事。晷运推移事若何。师曰。昨夜日轮飘桂花。今朝月窟生芝草。问。单传直指已涉离微。坐断千差请师答话。师曰。破镜不重照。落花难上枝。曰便恁么去时如何。师曰乌龟钻败壁。问。说法不应机总是非时语。作么生得应机去。师曰。夜半起来失却牛。天明起来失却火。问心不是佛智不是道还端的也无。师曰吃饭止饥饮水止渴。曰。智不到处切忌道着。又作么生。师曰塞却耳根分明听取。癸卯八月示寂。
明州瑞云清凉寺实庵茂禅师
郡之奉化郑氏子。幼龄中夜坐禅。母恶之推使仆。辄达旦不瞑。后出家参南涧泉禅师。一夕松月下闻流水声有省。往白泉。泉俾诣古林。林问汝来何为。师曰正为生死事大求出离耳。林曰。子明知四大五蕴是生死根本。为何入此革囊。师拟议。林以锡杖击之。豁然悟入。至正壬午住长明之瑞云山。有僧问答未竟以手拍地而笑。师曰滞货何须拈出耶。僧嘘一声。师便喝。僧有省。退隐东堂影不出山。元明师犹子也。迎归天童之此轩。未几示疾。众请书偈。师曰我此中廓然也。何偈之为。即端坐凭几握右手为拳以额枕之而逝。号佛光普照大禅师。
灵隐海禅师法嗣
径山悦堂颜禅师
明州人。受度于婺之宝林寺。遍参诸宿。卒为东屿海之正嫡。初住昆山之东禅。转吴门之万寿。升虎林之南屏。遂陟双径竖大法幢。名闻京国。缁素云臻如流赴壑。朝廷再降玺书护教并赐金襕法衣。师历主四大刹。有四会语录。金华宋公濂为之序。称其随机接引沾被为多。所谓施善巧释结习。假言辞穷实际者乎。
建宁府斗峰大圭正璋禅师
福州福清人。礼湖南绝听祝发。参东屿海令看赵州狗子话。工夫无间只是不知落处。一日闻海颂俱胝竖指话。言下顿悟。遂上方丈呈所得。海曰作么。师曰古今现成事何必涉思惟。海曰既不涉思惟汝来作么。师曰请和尚证明。海曰证个什么。师便喝。海曰汝什处见赵州。师曰错。海曰向汝道什么。师曰须弥𨁝跳。海曰赵州即今在什处。师曰无。海曰赵州鼻孔因什在老僧手里。曰谢和尚证明。海曰放汝三十棒还我无字偈来。师颂曰。狗子佛性无。觑着眼睛枯。瞥尔翻身转。唵㗭哩苏嚧。海抚而印之。后结茅斗峰。渐成丛席。上堂。良久曰。黄金虽贵入眼成尘。便下座。上堂。玉宇霜清琼林落叶。一向全提万机𥨊削。作者好求无病药。上堂。举青州布衫话。师曰。昨夜三更里。雨打虚空湿。狸奴知不知。倒上树梢立。上堂。元正启祚。万物咸亨。唤作新年头佛法。瞎却你眼。不唤作新年头佛法。折却我舌。毕竟作么生。便下座。临终偈曰。生本不生。灭亦无灭。幻化去来。何用分别。大众珍重。不在言说。便合掌入灭。
明州育王大千慧照禅师
永嘉麻氏子。年十五依瑞光院出家受具。后便发足参方。首谒晦机。次谒东屿。屿问东奔西走将欲何为。师曰特来参礼尔。屿曰天无四壁地绝八荒。汝于何地措足耶。师抵掌于几而退。屿知其有所悟。乃复召至。反覆勘辨。屿嘉之。遂留执侍。寻主藏于万寿。屿迁净慈邀师分座。天历戊辰出世乐清之明庆。示众。佛法欲得现前。莫存知解。缚禅看教未免皆为障碍。何如一物不立而起居自在乎。所以德山棒临济喝亦有甚不得已尔。至正乙未迁补陀。未几署育王。尝垂三关语以示学者。曰。山中猛虎以肉为命。何故不食其子。虚空无向背。何缘有东西南北。饮乳等四大海水。积骨如毗富罗山。何者是汝最初父母。居九年退居妙喜泉上筑室曰梦庵。掩关独处。凝尘满席不顾也。洪武六年十月朔召弟子曰。吾将西归。汝辈在外者可速还。越七日沐浴更衣怡然入寂。
育王雪窗悟光禅师
字公实成都之新都人。姓杨氏。初说法于白马寺。迁开元。已而升育王。会天童虚席命师兼之。有四会录。宋公濂序之。其言曰。四会之语。屹立不迁。如真正幢。涉险度危。如大法船。至于垂三语以验来学。如临万仞悬崖撒手而立。虞文靖公谓为佛果一枝凤毛麟角。其言信不诬也。
天宁昙禅师法嗣
三空居士
女中之善伦也。秉烈丈夫之志。不为世氛所染。参竺云单持无字。如是三十六年。忽一日问曰。生死到来时如何。云曰生是谁耶死是谁耶。居士低头问讯。云疑其异常。遂再叩之曰。是谁生是谁死。士复低头问讯。云曰切忌死在者里。士提起念珠曰数珠一百八。未几示微疾说偈而化。火后得舍利甚众。
玉山珍禅师法嗣
金陵龙翔昙芳忠禅师
南康人。尝继端公之后住径山。后移蒋山。升龙翔。一夕寺灾。明日梁王诣寺问曰兴复若何。师曰赖有大檀越在。王曰寺既毁矣佛依何住。师曰古佛过去今佛再来。王曰衲子所谓蒋薄粥者何也。师曰将谓殿下忘却。王曰衲子所谓三只袜者何也。师曰。国内山川都踏遍。今朝亲到帝王前。王大悦。赐号广慧圆悟大禅师。师再造龙翔工方竣。而示寂。
径山伏禅师法嗣
杭州径山南楚悦禅师
隆兴人也。上堂。闻声悟道。见色明心。蓦拈拄杖曰。者个是色。卓一下曰。者个是声。诸人总见总闻。且那个是明底心。那个是悟底道。喝一喝曰。贪他一粒米。失却半年粮。谥佛慈法喜禅师。
天童坦禅师法嗣
南京天界孚中怀信禅师
明之奉化姜氏子。年十五往法华院出家。已而祝发受具习教。学三观之旨。后参竹西。西知是法器。厉色待之。不与交一言。师疑益炽。一日西上堂。举兴化打克宾话问师。师曰俊哉师子儿。西颔之。师乃依止焉。历职至典藏。泰定丙寅出住明之观音。迁洛迦山。赐广慧妙悟智宝弘教禅师之号。法衣一袭。至正壬午升中竺。乙酉升天童。冬十月移主龙翔。会明兵下金陵。寺僧散去。师独趺坐。执兵者满前。无不投杖而拜。 高皇帝尝幸其寺。听师说法。嘉师言行纯悫。特改龙翔为大天界。宠赉尤加。一日谓左右曰。吾将归矣。汝等当以荷法自期。励精进行可也。言毕而瞑。侍者请留偈。遂握笔书曰。平生为人戾契。七十八年漏泄。今朝撒手便行。万里晴空片雪。书毕复瞑。停龛七日颜面如生。其示寂前一日。 上方督师江阴。梦师入谒。 上问曰师来何为。师曰将西归来告别耳及。驾还金陵。闻师讣。正与梦符。 上惊异诏出内帑以助丧事。举龛之夕 上亲致奠。送出都门之外。茶毗于聚宝山前。舍利如麻如菽。五色灿烂。烟所及处亦累累然。生门弟子卜于牛首山之东麓建塔焉。
大慈成禅师法嗣
衢州乌石山杰峰世愚禅师
郡之西安余氏子。入兰溪显教为僧。得戒后遍参知识未有所入。后参止岩令看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一夕坐至夜分。闻邻僧举证道歌曰不除妄想不求真。豁然如释重负。偈曰。时时觌面不相逢。吃尽娘生气力穷。夜半忽然忘月指。虚空迸出日轮红。往见岩。岩曰那里见神见鬼来。师曰捉得贼了也。岩曰赃在甚么处。师一喝。岩曰。开口合口都不是。向上道将一句来。师曰遍界明明不覆藏。岩举竹篦曰。唤作竹篦则触。不唤作竹篦则背。你唤作甚么。师便掀倒禅床。岩打竹篦三下曰瞎汉敢来者里捋虎须。师便礼拜。往见元翁问甚处来。曰大慈来。翁曰大慈鼻孔深多少。师卓拄杖一下。翁曰拗折拄杖把什么卓。师便礼拜曰今朝亲见老师翁。翁曰念汝师孙放汝三十棒。归大慈执侍三载。一日岩谓师曰。古人寻师择友不可荡丧光阴。子虽得佛祖应化之道。未能向上翻身。因举汾阳见首山曰。万古碧潭空界月。再三捞捷始应知。师始得大彻。归西安乌石山结茅以居。渐成丛席。众至三千指。至正六年住石溪。僧问。远离乌石岭。来住石溪山。开示人天路。如何透祖关。师曰。龙生金凤子。冲破碧琉璃。曰与么则觌面不相识千里可同风。师曰重叠关山路。曰达磨西来不立文字直指人心见性成佛。既不立文字何得流传至今。师曰。官不容针。私通车马。曰直指人心指出那个心。师曰开口不在舌头上。曰见性成佛性在什么处。师曰。太湖三万六千顷。夜夜波心月色明。问。黄梅碓㭰花开日。夜半传衣过岭南。此事还端的也无。师曰。一物本来无。两肩担不起。曰。不是风动不是幡动仁者心动。又作么生。师曰。知灯元是火。信水不离波。曰和尚为人一句又且如何。师曰。拦腮一掌。脑后一捶。曰恁么则老婆心切。师曰。不从巨浪抛香饵。争得金鳞上钓船。上堂。万仞峰头打一捶。粉身碎首绝疑猜。忽然绝后重苏起。万象森罗笑眼开。且道笑个什么。者回识得来时路。更不将身入母胎。喝一喝。大都安讲主来参。师问讲主讲什么经。曰金刚经。曾于无所从来亦无所去处得个省处。师曰既是无来无去因什得到者里。曰便是无来无去底。师曰即今在什么处。主一喝。师曰。下喝行拳都且止。四大分散时向何处安身立命。曰尽大地那里不是自己。师曰忽遇劫火洞然大千俱坏时如何。曰我到者里却不会。师曰。六祖不会破柴踏碓。达磨不识九年面壁。你不会见个什么。曰我只是不会。师曰。瞎汉。请坐吃茶。洪武三年十二月示微疾。书偈曰。生本不生。灭本不灭。撒手便行。一天明月。掷笔而逝。弟子奉全身藏于慈云塔院。
天宝枢禅师法嗣
福州雪峰逆川智顺禅师
温州瑞安陈氏子。七岁出家及受具。遂入闽参铁关。关授以心要逾月。因如厕睹园中瓠瓜有省。举所悟求证。关曰。此第入门耳。最上一乘大远在。乃嘱曰。汝可悉弃前解。专于参提上致力。则将自入阃奥矣。一日值关将晚参。拟离榻。忽豁然谓关曰。南泉败阙今已见矣。关曰。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是个什么。师曰。地上砖铺。屋上瓦覆。关曰。即今南泉在何处。师曰。鹞子过新罗。关曰。错。师亦曰。错。关曰。错错。师触礼一拜。关集众勘验。师笑曰。未吐辞前已不相涉。和尚眼在什么处。又为此一场戏剧耶。关曰。也要大家知。遂将宗门要语一一讯师。师皆具答。关然之。乃命掌藏钥。寻令分座。及关迁化。众请嗣位继主报恩迁归原。朝廷赐法衣及佛性圆辩之号。久之悉散其衣钵所蓄。退居一室。掘地为炉。折竹为箸。淡如也。平章燕只不花出镇。闽省请师住东禅。不一载革故鼎新有同神造升雪峰亦立起其敝。洪武初 诏有道僧十人于钟山建无遮法会。师奉 旨升座说法。大驾幸临慰问备至。南还住净慈。适 朝旨徴有道沙门入京以备 顾问。众咸推师至京。四阅月一日索浴书偈而化。茶毗获舍利无算持归建塔焉。
铁山琼禅师法嗣
汝州香山无闻聪禅师
香山人。初参独翁。令参三不是话未有省发。一日敬上座谓曰。要知端的意。北斗面南看。疑之。一夕有省。遂寻敬。敬问来者何人。师曰非人非我。曰。既非人非我。毕竟是什么。师曰饥来吃饭困来眠。敬不能决。适铁山从高丽归在石霜。乃往见之。山闻师有发明处。乃问仙府何处。师曰汝州。曰风穴祖师面目如何。师曰。和尚且止。须臾之间将二十年工夫说一遍。铁山把住噤喉问如何是无字义。师曰。近从潭州来。不得湖北信。山曰未是再道。曰和尚几时离高丽。曰未是更道。师喝一声拂袖便出。山曰。者兄弟都好。只一件大病。道发明了。师感激。承铁山开示细大法门。后隐光州。独行独坐一十七年。方得颖脱。普说曰。法无定相遇缘即宗。秉金刚剑。吞栗棘蓬。截断衲僧舌头。坐却毗卢正顶。竖一茎草作丈六金身。将丈六金身作一茎草。不是禾山鼓响。且非教外别传。直教寸丝不挂。月冷秋空。寒灰发焰。到者里唤作佛法堕地狱如箭射。不唤作佛法亦堕地狱如箭射。诸仁者。毕竟作么生会。开口丧身失命。不开口烂却舌根。岂不见船子曰。吾于药山二十年。藏身处没踪迹。没踪迹处莫藏身。虽然恁么举唱。开佛知见。立大圆镜。竖涅槃幢。举扬般若。敲唱双举。兼带挟通。照用同时。正眼观来尽是闲家具。与我衲僧分上撩掉没交涉。竖拂子曰。会么。
缙云真禅师法嗣
代州五台灵鹫碧峰宝金禅师
乾州永寿人。姓石氏。父母俱崇善。时有沙门以观音像授其母。嘱曰。谨事之。当生智慧之男。未几果生师。白光烨烨照室。六岁礼云寂温法师为童子。及受大僧戒遂遍诣讲肆。穷性相之旨。久之曰是可以了生死耶。乃弃去。时如海真禅师开法于缙云。师往谒。示以道要。师大起疑情。偶携筐随海撷蔬于园。忽凝然不动历三时方窹。海曰作定耶。师曰动定不关。海曰动定不关是什么人。师举筐。海不肯。师置筐于地叉手而立。海亦不肯。师一喝。海奋前揕胸曰速道。师筑海胸仆之。海笑曰。尘劳暂息。定力未能深也。必使心路绝祖关透。然后大法可明耳。后憩锡峨眉。日啖松柏。胁不沾席者三年。一日闻伐木声大悟。往见海。海于地上𦘕一圆相。师以袖拂去之。海后𦘕一圆相。师于中增一画又拂去之。海再画如前。师又增一画成十字又拂去之。海复画如前。师于十字加四隅成卍字又拂去之。海乃总画三十圆相。师一一具答。海曰汝今方知佛法宏胜如是。宜往朔方。其道大行。先是师在定中见一山甚秀丽。重楼杰阁金碧绚烂。诸佛五十二菩萨行道其中。有招师谓曰此五台秘魔岩也。汝前身修道其中。灵骨犹在。何乃忘之。既窹遂游五台山。道逢蓬首女子身被五彩。敝衣赤足徐行。一黑獒随其后。师问曰子何之。曰入山中尔。师曰将何为。曰一切不为。良久乃没。叩之同行者皆莫之见。或谓文殊化身云。师乃就山结灵鹫庵以居。声光日露。四方闻之不远千里。负糇粮来献者日缤纷也。至正戊子顺帝遣使诏至京。甚敬之。命住海印寺。力以疾辞。赐寂照圆明之号。太祖高皇帝即位诏师至南京。见 上于内殿。问佛法大意。 上设普济会于钟山。选高行僧十人莅其事。师与焉。蒙宠赉甚渥。亲御翰墨赐诗十二韵。未几示微疾。弟子请留末后句。师曰。三藏法宝尚为故纸。吾言欲何为。怡然而逝。寿六十五腊五十九。茶毗获五色舍利。齿舌数珠皆不坏。
南岳下二十三世
净慈联禅师法嗣
杭州慈光寺立中成禅师
钱塘孙氏子。首谒祖芳联公。请益次联举腊月火烧山话。师颂曰。白云迷却旧行踪。腊月烧山火正红。再得慈风来扇发。冷冰冰处暖烘烘。联深器之。
中峰本禅师法嗣
婺州伏龙山千岩元长禅师
越之萧山董氏子。家世宗儒。九岁就外傅。诸书经目成诵。十九剃发于武林灵芝寺。会行丞相府饭僧。师随众应供。适中峰在座。即呼曰汝日用何如。师曰念佛。峰曰佛今何在。师拟议。峰厉声叱之。师遂跪求法要。峰授以赵州无话令参。于是缚茆灵隐山中。未几复以他务移动。随顺世缘倏忽十载。复还灵隐。胁不沾席者三年。因往望亭闻鹊声有省。亟见峰具呈悟因。峰又斥之。师愤然来归。夜将寂忽鼠食猫饭堕其器有声。恍然开悟。复往质于峰。峰问曰赵州何故言无。师曰鼠食猫饭。峰曰未在。师曰饭器破矣。师曰破后如何。师曰筑碎方甓。峰乃微笑。后隐居伏龙。渐成丛席。始开法示众。龙门水急。一句截流。茅屋风高。千山起浪。三世诸佛望风结舌。六代祖师斫额有分。天下老和尚仰羡仰羡。是汝诸人既到者里。作么生与山僧相见。蓦拈拄杖曰。与么与么。人境俱夺。不与么不与么。照用同时。卓一下曰。龙生金凤子。冲破碧琉璃。上堂。僧问如何是第一句。师曰有口如哑。曰如何是第二句。师曰有眼如盲。曰如何是第三句。师曰。棒折也。未放你在。师乃掷拂子曰。此是老僧第二句。如何是第一句。便下座。上堂。转山河国土归自己则易。转自己归山河国土则难。拈了也。父母未生前道将一句来。示众。一喝分宾主。照用一时行。要会个中意。日午打三更。诸禅德。临济大师四棱塌地了也。乃喝一喝。且道那个是宾那个是主。那个是照那个是用。又喝。只者是宾只者是主。只者是照只者是用。又喝。且不是宾且不是主。且不是照且不是用。是个什么。又喝云。进前求解会。特也斩精灵。上堂。僧问达磨面壁意旨如何。师曰有口开不得。曰。人天交接两得相见。如何是相见底事。师曰烟熏黑漆桶。曰浩浩尘中如何辩主。师举拳示之。曰辩后如何。师曰你主在什么处。僧礼拜。师乃曰。秋风凉。秋夜长。未归客。思故乡。大众。如何是你故乡。喝。幸然家里坐。不用苦思量。至正丁酉六月十四日示微疾。集众书偈曰。平生饶舌。今日败阙。一句轰天。正法眼灭。投笔而逝。谥佛慧圆鉴禅师。
苏州狮子林天如惟则禅师
吉安永新谭氏子。幼岁入禾山祝发。后往天目依中峰。每见峰曰老幻一生参禅不得开悟。心窃有所疑。后深得其旨。遂往苏州卓庵以居。名狮子林。四方请益者日众。乃开法示众。执法修行如牛拽磨。关西没头脑汉。尽力道得一半。不执修行如磨拽牛。山僧忍俊不禁。也只道得一半。休休。以何法证。以何法修。随流认得性。无喜亦无忧。不风流处也风流。蓦拈拄杖曰。叵耐云门大师又道。观世音将钱买胡饼。放下却是馒头。卓拄杖曰。不因夜来雁。争见海门秋。示众。有时伸出佛手。有时放出驴脚。错。有时拍禅床。有时击香桌。错。有时舌生毛唇生醭。拄杖长年靠壁角。临济德山鼻孔一时穿却。错。诸禅德。向者三个错处认得。老僧请你吃无面䬪饦。示众。言无展事。句不投机。承言者丧。滞句者迷。拟心即差。动念即乖。不拟不动。立地死汉。故我祖师门下。蓦劄相逢。无你转身处。据令而行。无你开口处。跨一步去铁壁银山。眨得眼来电光石火。三世诸佛也只得望崖而退。若是个生铁铸就底汉。等闲一掷。抹过太虚。直得南山鳖鼻咬杀东海鲤鱼。陕府铁牛撞倒嘉州大像。三界拘系不得。千圣罗笼不住。从前万别千差。当下七通八达。一一现成一一圆妙。方信道达磨元是老臊胡。临济唤作白拈贼。虽然恁么。到狮林门下更须朝打三千暮打八百。何故如此。卓拄杖曰。华岳连天秀。黄河彻底清。木龛成示众。生死与涅槃。六六三十六。无常等不来。我且先瞑目。诸禅德。且道天如即今是死是活。死却活天如。活却天如死。佛佛受轮回。只为者些子。示寂塔于水西原。
日本国相州建长禅寺古先印原禅师
世居相州。姓藤氏。为国中贵族。十三剃发。遍历户庭咸无所证。遂入中夏参无见于华顶。见指参中峰。师屡呈见解。峰呵之。师𥨊食俱废。峰怜其诚乃曰。此心包罗万象。迷则生死。悟则涅槃。生死之迷固是未易驱斥。涅槃之悟犹是入眼金尘。当知般若如大火聚。近之则焦首烂额。惟存不退转一念。生与同生死与同死。自然与道相符。脱使未悟之际。千释迦万弥勒。倾出四大海水入汝耳根。总是虚妄尘劳。皆非究竟事也。师闻之不觉汗下。一日有省告峰曰。原已撞入银山铁壁去也。峰曰既入银山铁壁来此何为。师超然领解。后辞去参古林东屿诸大老。会清拙澄公将入日本拉师同行。遂出世甲州之慧林。迁万寿净智长寿诸刹。一日微疾谓侍者曰。时至矣。可持觚翰来。乃曰吾塔已成唯未书额耳。大书心印二字遂逝。初门人欲𦘕师像预索赞语。师作一圆相题其上曰。妙相圆明。如如不动。触处相逢。是何面孔。
般若诚禅师法嗣
建宁府高仰山古梅正友禅师
广信贵溪丁氏子。自幼出家礼末山本公为师。往江淮南浙遍参知识。一日因小便触地得个入处。往见绝学。学问曾见什么人来。师曰见海印和尚教提无字。学曰无字作么生提。师曰未提已前早自分晓。学曰。灵云见桃花悟道。玄沙云谛当甚谛当。敢保老兄未彻在。且道是许他不许他。师曰言下许。学大笑曰不是再来看。次早上方丈。学曰夜来事作么生。师曰灵云捉得贼。玄沙不放赃。即今赃贼一时断还和尚。把坐具便打。学曰黄檗打临济六十棒意作么生。师便喝。学曰因甚又去打大愚再来掌黄檗。师才开口。学曰不是。师曰毕竟那个是。学便拦头打曰且去再来看。次早上方丈。学曰抽袈裟。师拟议。学便打三下。师便喝。学又打六下。师便休去。后上方丈求住。学曰你去见无用中峰断崖三人了。却来与我同住。后到云岩。见法昌语录曰驱耕夫牛夺饥人食。忽有彻处。不觉汗下。便颂公案数则寄呈学。学看毕对众曰。此人得我第三番竹篦上气。力但是尚欠脱壳在。越三年因过堂打动钵盂忽大悟。出住天心。继住高仰。上堂。慧剑单提。明行正令。拟议不来。丧身失命。还有当锋底么。良久曰。正好一帆风过海。个中不遇驾涛人。小参。月落山头惨。云横谷口阴。欲明生死事。直指本来心。还有会得本来心底么。夜静不劳重借月。玉蟾常挂太虚中。至正壬辰五月初三日跏趺示寂。全身塔于凤山。
智者义禅师法嗣
杭州净慈德隐普仁禅师
婺之兰溪赵氏子。十岁依演法院出家。及受大僧戒遂走参了然义公。机缘相契命为侍者。后遍游名刹。靡不改容礼之。东阳辉公留掌记。而径山悦公寻延师分座。至正乙未出住金华西峰。 太祖高皇帝取婺州幸智者寺。诏师主之。晚莅南屏。忽示微疾。屈指计曰今夏五月矣。左右曰然。师曰此八月八日最良吾将逝矣。至期整衣端坐而寂。
海门则禅师法嗣
湖州弁山白莲寺懒云智安禅师
嘉兴沈氏子。依海昌净妙寺出家。首谒天真。发明别传之旨。自此韬光。有司屡起以名刹。不就。后恪遵竹杖禅师遗命。住白莲寺。示众。万法归一。无孔铁槌当面掷。一归何处。抹过西天并此土。青州布衫重七斤。寒岩古木璚花春。仁者殷勤问端的。娘生鼻孔从来直。倘于言下解知归。九九方明八十一。晚归净慈。久之托疾告终。塔于苍弁之南阡。
华顶睹禅师法嗣
处州福林院白云智度禅师
处之丽水吴氏子。从空中假禅师祝发受具。深习禅定者四年。出游闽中。还乃筑福林院以居。日取楞严.圆觉阅之。久之复出遍参。谒无见问西来密意未审何如。见曰待娑罗峰点头却向汝道。师以手摇曳欲答。见遽喝。师曰。娑罗峰顶白浪滔天。花开芒种后。叶落立秋前。见曰我家无残羹剩饭也。师曰此非残羹剩饭而何。见颔之。乃服勤数载。及辞归。见祝之曰。心法相投岂在多言。勿掉三寸舌诳人。须真正见解著于行履可也。师佩服之。至正甲申众迎师归福林。甲辰中丞章公延居龙泉之普慈。僧徒云集至八百人。丙午迁武峰。洪武己酉应 召入京。未几回浙。明年二月示疾还福林。五日索浴更衣书偈曰。无世可辞。有众可别。太虚空中何必钉橛。掷笔而逝。茶毗得舍利五色。齿牙数珠不坏。塔于院西。
开元照禅师法嗣
泉州开元梦观大圭禅师
晋江廖氏子。初习儒学既成。父诏之曰。吾为佛不成。吾以汝许佛。汝其毋违。师乃往开元礼广漩为师。得度后侍佛果。凡三历职而至分座。书记秉拂。一元未判至理全彰。三画才分彝伦攸叙。鹫岭拈花微笑。大似上古结绳。少林立雪安心。何异肇兴书契。自此淳漓朴散。接响承虚。说黑说黄。指曲指直。总是土圭测景。尺棰量空。衲僧家须向卦爻未兆点画未分已前一印印定。俾从上千圣窥觑无门。历代祖师难寻朕迹。说甚么东来意西来意。佛法短佛法长。只如今日紫云影里。华屋斩新。玲珑八面。峭峻一方。作佛法商量即是。作世谛流布即是。以拂子画一画曰。未明三八九。难达古皇道。后堂秉拂。无言无说处显示。泥团土块。一机一境上提撕。平地骨堆。洞山果桌浩老布裈。一奢一俭。慈明揭榜仰山叉手。一俭一奢。从上古德与么激扬。致使末代葛藤不少。上方主丈子听得出来道。一切诸法如梦如化。今夜第二座又向梦中说梦。辄莫瞒人好。秉拂上座直得缄默而已。何也。铁牛对对黄金角。木马双双白玉蹄。后宣政院檄师主承天。坚谢不起。筑室于寺西。额曰梦观。日以诗文自娱。其文似柳。其诗似陶。𠃔登作者之坛。学者俱宗之。示寂建塔于西山。所著有梦观集紫云开士传行世。
别源源禅师法嗣
明州天童元明原良禅师
宁海周氏子。初住台之瑞岩。后主天童。其侑宏智禅师词曰。呜呼。山不让尘故能成其高。海不让流故能就其深。师非宿备六度万行之愿轮。则曷由树斯大法之功于今。古圣人出兴作百世师。千载一时惟师得之。巍巍窣堵镇兹东谷。洞上一宗真规复复。昭告非词。深勒崖谷。愿师再来。为物作则。
天童一禅师法嗣
抚州云居呆庵普庄禅师
台之仙居袁氏子。母梦梵僧入室而生。晬岁岐嶷颖异。负笈入乡校。授书成诵。长依天童左庵剃发受具。抵郡之天宁参了堂。堂曰何来。师曰天童。堂曰冒雨冲寒着甚死急。师曰正为生死事急。堂曰如何是生死事。师以坐具作摵势。堂曰。敢来者里捋虎须。参堂去。一日堂室中举庭前柏树子话。师拟开口。堂劈口掌之。豁然有省。由是朝夕咨决。聿臻阃奥。洪武己未出世抚州北禅。示众。昨日开荒地。请诸人刬却荆棘除去瓦砾。本来基址已见分明。只有中间树子无人拔得。山僧今日未免别行方便。利刀剪尽繁枝叶。钝钁深锄邪见根。实地工夫成一片。住山鈯斧了无痕。师凡见僧便曰。近奉公文务要打点。上座。僧曰某甲不是奸细。师曰也要勘过始得。曰和尚莫得倚势欺人。师展手曰把将公验来。僧拟议。师便掌。铲草次。僧问者片田地几时铲得干净。师竖起锄头曰。不得唤作锄头。未审上座唤作什么。僧无语。师抛下锄头曰者片田地几时铲得干净。问。骑虎头。撩虎尾。中间事作么生。师曰渠侬得自由。曰。只如古人道我也弄不出。意且如何。师曰入水见长人。僧请益。师曰汝自己分上少个什么却来请益。僧拟对。师曰只知贪程不觉差路。次迁云居。僧问如何是云居境。师曰路转溪回空院静。曰如何是境中人。师曰太平时代自由身。曰。人境已蒙师指示。愿闻一句接初机。师曰无毛鹞子拍天飞。问路逢达道人不将语默对时如何。师曰达道者方知。曰和尚何得干戈相待。师曰捉贼不如吓贼。曰明眼人瞒他一点也不得。师曰情知汝不是好心。上堂。老僧开荒时于法堂基上掘得一个鈯斧子。久聚。兄弟若有用得著者。两手分付。若是负荷不起。老僧收得来。着甚死急。不如飏向垃圾堆头。从他日炙风吹去也。蓦拈拄杖卓一下曰。鞭起铁牛耕大地。谁能井底种林檎。洪武二十六年春 诏徴天下高行沙门。师与举首。对扬称 旨。秋函命祭庐山。礼成复 命赐衣一袭。是冬得 旨升住径山。上堂。自有生佛以来。说法如云如雨者不可胜纪。径山今日权借虚空为口。须弥为舌。宣说真俗不二法门。十方世界情与无情一时异口同音赞言。善哉善哉希有希有。众中莫有旁不甘底么。出来与拄杖子相见。拈拄杖卓一下曰。谛观法王法。法王法如是。上堂。人从庐岳来。接得华顶信。报道南山白额虎。却在龙渊里藏牙伏爪。东海赤梢鲤。直上鹫峰头跃浪冲波。好大众。一大藏教何曾说到者里。虽然。径山拄杖子未肯放过在。拈拄杖画一画曰。仙人张果老。不爱药葫芦。靠拄杖下座。忽于十月二十三日谓众曰。难难。二八娇娘上高山。老僧扶不得。言竟遂寂。
径山悦禅师法嗣
杭州灵隐见心来复禅师
南昌丰城王氏子。祝发於邑之西方寺。誓屏诸缘直明涅槃妙旨。久之全体无碍。谒南楚。楚然之。留司内记。初住越之定水。作室东涧。名曰蒲庵。示睦州思亲之意。掩关示众。槁木形骸百念灰。溪猿野鹤苦相猜。柴门独掩青松雨。笑口逢人亦懒开。尝赋白牛偈曰。耕云不住海门东。收放楞枷小朵峰。露地已忘调伏力。雪山谁识去来踪。放归祇树随羊鹿。种就昙花伴象龙。一色天阑头角别。水精池沼玉芙蓉。洪武元年冬以高行 召说法钟山。赐食内庭。师有能文声。 上诏侍臣取而览之。褒美弗置。时蜀王椿为 太祖所钟爱。命儒臣李时荆苏伯衡等与师论道无虚日。蜀王遇师甚恭。命撰坐心.观道.崇本.敬贤四箴。榜于宫以自警。二十四年山西捕获胡党。举师等往来胡府。坐罪入灭。
灵隐明禅师法嗣
杭州净慈无旨可授禅师
台之临海李氏子。年十二入石门寺为驱乌。十九得度为大僧。已而叹曰。所贵为比丘者务欲究明心宗尔。苟缠蔽文字相中。何时能脱离耶。遂杖策遍历诸方。因缘俱弗契。久之参普觉明公于灵隐。问答之顷疑情顿释。觉可之。命充堂司。寻反石门。白岩真公延居上座。至元六年出世台之大雄。迁隆恩。补白岩。明年迁龙华。一坐十五秋。百废俱修。乃作休庵于西坞。日修净土业。且曰此即禅功也。恶可强明同异哉。洪武六年杭之中竺以府侯之命起师主其席。师勉强应之。行至江濵净慈诸勤旧帅众邀于道。拥入居其位。师却之不得。色颓然不怡。居二载。手挝鼓而退。归卧竹院。俄示疾。端坐西向谓左右曰。吾将逝矣。众请偈。师曰吾宗本无言说。乃合爪称佛号。至声渐微而寂。茶毗牙齿贯珠不坏。舍利色如金银水精者遍地。藏于龙塔。
乌石愚禅师法嗣
南京灵谷寺无涯非幻禅师
衢之西安人。从杰峰为僧。峰问何处来。师曰虚空无向背。峰指寺钟俾作颂。师曰。百炼炉中滚出来。虚空元不惹尘埃。如今挂在人头上。撞着洪音遍九垓。时年十二。峰器之。即令祝发。永乐丁亥 太宗文皇帝有事于长陵。徴师入对称 旨。大嘉赏赉。命住灵谷。庚子春 上建法会。师若不经意。其徒问之。师笑曰。自家有一大事甚紧。何暇他及。乃书偈曰。生死悠悠绝世缘。蒙 恩永乐太平年。者回撒手空归去。雪霁云消月正圆。遂逝。
罗阳三峰寺太初启原禅师
日本国人。年十九参上国四十五员知识。末于杰峰得法。后住三峰。一日书偈曰。生也铁面皮。死也铁面皮。一椎百杂碎。白日绕铁围。掷笔而逝。塔于院南。
继灯录卷第五
卍续藏第 86 册 No. 1605 继灯录
继灯录卷第六
鼓山嗣祖沙门 元贤 辑
临济宗
南岳下二十四世
伏龙长禅师法嗣
苏州邓蔚山万峰时蔚禅师
温州乐清金氏子。年十三依本县演庆升讲主出家。十六落发。十九更衣学禅。闻杭州虎跑止岩和尚道誉。遂往参谒。岩付以三不是话。乃回明州于达蓬山佛迹寺故址卓庵办道。一日正在疑闷中。忽闻寺中宗律师举百丈问沩山不可唤作净瓶唤作甚么。沩山踢倒净瓶便行。不觉触破疑团。说偈曰。颠颠倒倒老南泉。累我工夫却半年。当下若能亲荐得。如何不进劈胸拳。遂往华顶访无见求决择。见问曰万法归一一归何处。师进前问讯云不审。见复问如何是道。师曰道无可道。见曰不道又不道个甚么。师曰正要和尚疑着。见曰疑着即错。师曰不疑亦错。见便喝。师亦喝。见又喝。师亦喝。拂袖而出。复回达蓬山居十载。后往伏龙见千岩。岩便问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是个甚么。师以坐具打一圆相叉手而立。岩休去。次日复见。岩问你将甚么来与老僧相见。师竖起拳曰者里与和尚相见。岩曰死了烧了向何处安身立命。师曰。沤生沤灭水还在。风息浪平月映潭。岩复曰莫要请益受戒么。师掩耳而出。岩次日命师入堂首众。一日岩上堂举无风荷叶动必定有鱼行。师出众一喝。拂袖而行。岩印以偈曰。郁郁黄花满目秋。白云端坐碧峰头。无宾主句轻拈出。一喝千江水逆流。师见偈从此退职。遂往兰溪嵩山结茅以居。后岩以书招之不至。乃令人赍法衣顶相授之。师始开法。元末移锡苏州邓蔚山创立伽蓝。名曰圣恩。道风弥布。僧俗归向益众。洪武十四年正月十九日集众付嘱毕。趺坐说偈曰。七十九年一味杜田。悬崖撒手杲日当天。语毕而逝。世寿七十有九僧腊六十夏。停龛十三日颜色如生。二月十三日塔全身于院西。
杭州天龙无用守贵禅师
婺之浦江甄氏子。入康侯山为僧首。参千岩恍有所契。次见中峰诸老。乃曰。千江虽殊而明月则一。吾今后无疑矣。至正庚寅主天龙。不数载大小咸备。隐然一大伽蓝矣。后示寂日书偈曰。一蜗臭壳内外秽恶。撒手便行虚空振铎。天龙一指今犹昨。掷笔而逝。
松江府松隐唯庵德然禅师
郡之张氏子。少祝发于无用贵公。次谒千岩。闻其提唱豁然悟入。后嗣主其席。上堂。元正启祚。万物咸新。蓦拈拄杖曰。拄杖子昨夜抽条今朝吐蕊。花开五叶香满大千。且道当得新年头佛法也无。卓拄杖。喝一喝。上堂。天无门。地无户。俊快衲僧一任去来。藏里摩尼照彻十方。洞里桃花千葩竞吐。假劫外之春风。应今时之律吕。海神夜半看鲛珠。眼光挂在扶桑树。喝一喝。上堂。蜡人为验始于今日。九十日终推功辨的。黄面老瞿昙结住布袋头。百万人天咸皆受屈。松隐结制总不恁么。以手作摇橹势曰。山僧即今驾无底铁船。普请大众同入大圆觉海游戏去也。喝一喝曰。看取定南针。
白莲安禅师法嗣
杭州开元寺空谷景隆禅师
苏之洞庭陈氏子。为童时不茹荤。趺坐若禅定。尝从弁山懒云咨问道要。湖海诸大老亦靡不遍谒。后礼虎丘石庵为师。宣德二年从杭昭庆受戒。遂依石庵。住灵隐七年。往天目礼祖塔。憩锡一载。刻苦参究忽有省。遂造懒云剖露。云印可之。初居西湖之正传院。晚年迁居开元。示寂塔于西湖之修吉山。所著有空谷集行世。
南岳下二十五世
邓蔚蔚禅师法嗣
武昌府九峰无念胜学禅师
德安随州应山人。陈姓。九岁礼本郡宝林缘公出家。自觉己事不明。参无闻。闻示万法归一话。后入嵩山住静。一日有省。偈曰。数载东山昏雾蒙。凭栏终日待晴空。夜来忽起霜天月。万象全彰一镜中。由是参万峰于邓蔚山。峰以偈证之。复回宝林。道风昭著。楚昭王建刹延师居之。师问众如何是达磨直指一句。众无语。师代曰。五乳峰前谈少室。洪武间 太祖召至奉天殿亲问法要。师进偈。 上大悦。 御制诗文以赐。永乐三年乙酉三月廿九日说偈曰。世尊七十九。无念八十边。打破华藏海。依旧水连天。俨然而逝。塔全身于师子岩。谥清福广慧禅师。
慈舟济禅师法嗣
寿昌西竺本来禅师
抚州崇仁人。姓裴氏。七岁出家于本邑观音寺。年十三参见一峰宁。付以禅观之法。孜孜究明己躬下事。一日顿觉身若虚空。心绝边表。行住坐卧不知是谁。忽闻人诵清净经云。内观其心心无其心。豁然有省。作偈曰。几年外走丧真魂。今日相逢迥不同。身畔金毛石狮子。回头吞却铁昆仑。乃往见一峰宁呈所见。宁弗许。遂往贵溪江东卓庵以居。凡七年方得发明。时宁已示寂。乃往金山见慈舟济。得蒙印可。归隐剑江圣寿寺。后宁王闻师道迈。遣使三请师终不赴。又呈偈问道。师答以进修之要。王大悦。授师慧光普照顿悟圆通西江西竺大禅师之号。从此道誉远播。四方来学者众。次迁新城寿昌。竖大伽蓝。上堂。花灿烂。日轮红。心法昭彰触处通。衲僧鼻孔大头下。浩气腾腾宇宙中。眼空四海无家计。只者拄杖子在手。要西便西要东便东。卓一卓下座。小参。了了了。一片长空光皎皎。休休休。云自高飞水自流。豁眼通身无向背。十方沙界任遨游。后杉关福田寺废。请师重兴。工将毕。一日焚香趺坐。索笔书偈曰。者个老乞儿。教化何时了。颠颠倒倒任随流。是圣是凡人不晓。咄。来来来。去去去。海湛空澄。风清月皎。掷笔而逝。世寿六十八僧腊五十五。门人奉真身于师表堂。
繁昌俊禅师法嗣
普州东林无际悟禅师
蜀人。二十出缠。缚竹为庵。研励无懈。四指大书帖亦不看。只是拍盲做钝工夫。后得大彻大悟。作偈曰。寂照无上下。光明处处通。本来无皂白。何处不含容。往见繁昌。昌曰还我照用来。师曰若有照用即成障隔。昌曰。者厮着空底。佛也救不得。师曰。有无俱寂灭。空佛悉皆非。昌然之。后寄以偈曰。忆昔繁昌一别时。此心能有几人知。无弦曲子真堪续。慧命悬悬付阿谁。
何密庵居士法嗣
杨州素庵田大士
僧问补陀路向甚么门出。士曰即今从何门入。曰抑勒人作么。士曰看脚下。僧抬头进前三步。士曰错。僧又退后三步。士曰错。僧茫然。士曰是汝错贫道错。曰未举已前早知错了。士拍膝曰正好吃棒在。僧无对。士曰若到诸方。分明记取。
南岳下二十六世
邓蔚持禅师法嗣
杭州东明虚白慧旵禅师
姓王氏。湖广人。年十四往丹阳妙觉寺礼湛然落发。一日作务次。然问曰子在此作甚么。师曰切萝卜。然曰汝只会切萝卜。师曰也会杀人。然引颈就师。师曰降将不斩。值然住疏山。闻松隐唱道云间。即往咨叩。一日出定。举首睹苍松有省。寻至苏之邓蔚见果林。林掷下蒲团索颂。师曰。只些消息本无言说。破蒲团上地迸天裂。林曰且道裂个甚么。师拟进语。林便打。林复指见宝藏。具陈悟因。藏问。心不是佛智不是道。汝云何会。师向前问讯叉手而立。藏呵曰。汝在者里许多时。还作者见解。师乃发愤忘食。至第二夜豁然彻法源底。偈曰。一拳打破太虚空。百亿须弥不露踪。借问个中谁是主。扶桑涌出一轮红。藏见笑曰。虽然如是。也须善自护持。永乐戊子至安溪东明设关。三十余年影不出山。道俗扬播。宿衲争趋座下。宣德辛酉六月廿七日将去世。众请留偈。师曰。一大藏教无人看着。争得者几句闲言语。廿九日辰时跏趺而逝。塔于安溪东坞。
东林悟禅师法嗣
成都府东山天成寺楚山绍琦禅师
唐安雷氏子。八岁入乡校。授经成诵。九岁失怙。诣玄极通禅师学出世法。后谒无际示以无子公案。偶闻开静板鸣。碍胸冰泮。往见际。际曰还我无字意来。师曰。这僧问处偏多事。赵老何曾涉所思。信口一言都吐露。翻身特地使人疑。曰如何是汝不疑处。师曰。青山绿水燕语莺啼。历历分明。更疑何事。曰未在更道。师曰头顶虚空脚踏实地。际曰亦未在。师乃礼拜。师再参。际问数年来住在何处。师曰我所住廓然无定在。际曰汝有何所得。师曰本自无失何得之有。曰莫不是学得来者。师曰一法不有学自何来。曰汝落空耶。师曰我尚非我谁落谁空。曰毕竟若何。师曰水浅石出雨霁云收。曰莫乱道。只如佛祖来。也不许纵你横吞藏教。现百千神通。到者里更是不许。师曰和尚虽是把断要津。其柰劳神不易。际拍膝一下曰会么。师便喝。际笑曰克家须是破家儿。恁么干蛊也省力。师掩耳而出。际授法偈曰。我无法可付。汝无心可受。无付无受心。何人不成就。后居天柱。僧问如何是天柱境。师曰。涧阔云归晚。山高日出迟。曰如何是境中人。师曰。额下眉遮眼。腮边耳搭肩。曰如何是天柱家风。师曰。云甑炊松粉。冰铛煮月团。曰如何是祖师西来意。师曰海神撒出夜明珠。曰学人不会。师曰文殊失却玻璃盏。曰如何是佛。师曰生铁秤槌。曰如何是法。师曰石头土块。曰如何是僧。师曰黑漆拄杖。曰不涉寒暑者是甚么人。师曰。为汝道了也。汝还识否。僧拟对。师咄曰。拟心即乖。开口便错。眨得眼来错过了也。曰原来恁么地近那。师曰汝见个甚么道理。曰面目分明当机不露。师震威一喝。僧当下豁然。景泰五年住投子。僧问。远离皖山来据投子。海众临筵请师祝圣。师曰。鼎内长生篆。峰头不老松。曰。祝圣已蒙师的旨。投子家风事若何。师曰。提瓶穿市过。不是卖油翁。曰。只如祖师道。不许夜行投明须到。还端的也无。师曰。虽然眼里有筋。争柰舌头无骨。曰。赵州道我早猴白更有猴黑。意作么生。师曰。不因弓矢尽。未肯竖降旗。问。今日和尚升座说法。未审有何祥瑞。师曰。麒麟步骤丹霄外。优钵花开烈火中。曰如何是祖师西来意。师曰。雪消山顶露。风过树头摇。师乃顾视大众曰。只这些子誵讹。古今多少师僧到这里开口不得。思量不及。举扬不出。蓦拈拄杖曰。今日因甚却落在山僧手中。以拄杖横按曰。横也由我。拈起拄杖曰。竖也由我。放下拄杖曰。放下也由我。以卷舒杀活总由我。又以拄杖向空中点一下曰。正当恁么时。从上佛祖乃至天下老和尚。到这里只得乞命有分。众中莫有为佛祖出气底么。良久。卓拄杖一下曰。[翟*支]瞎金刚正眼。靠倒空王宝座。汝等诸人讨甚么碗。师一日到菜园见园头缚冬瓜架。师指冬瓜曰这个无口因甚长得许多。头曰某甲不曾怠惰一时。师曰你主人公还替你出些气力也无。头曰全靠他力。师曰请来与老僧相见。头礼拜。师曰犹是奴儿婢子在。头拈篾缚冬瓜架。师呵呵大笑。回顾侍僧曰菜园有虫。成化九年三月十五日示微疾。众请师末后句。师展两手示之曰会么。曰不会。师复曰。今年今日推车撞壁。挂倒虚空青天霹雳。呵呵呵。泥牛吞却老龙珠。澄澄性海沤花息。遂安详而逝。
伏牛山物外圆信禅师
金台高氏子。依无际参究。后得洒脱。偈曰。昆仑倒跨清风舞。涧底泥牛斗石虎。磕着苍松眼上眉。蟭螟踏破虚空肚。
重庆府西禅雪峰瑞禅师
天奇参。师问如何是无字意。奇移时乃答曰。涧底顽冰吞宇宙。性湖明月匝天寒。师大喝曰。汝还有嫌凡爱圣的心。扫妄求真底见。奇曰是。师曰你若嫌凡爱圣。断般若之善根。你若扫妄求真。绝诸佛之命脉。又震声喝曰。真又是谁。妄又是谁。凡又是谁。圣又是谁。奇乃豁然。便礼拜。
古庭善坚禅师
滇之昆明人。参一归何处话。一日定中闻僧曰见无所见即真见。师于此顿然脱落。正统乙丑至隆恩见无际。际曰子将从前做工夫处亲似一遍。师实供说。至见谛处叉手默然。际曰子见谛如何与我不同。师以两手大展曰这个非别。际曰这个还着言句也无。师曰实无一字。际曰只此无一字处吾与汝证明已竟。师礼辞。际曰子向甚么处去。师曰十字街头呵佛骂祖去。际曰子再来么。师曰不违和尚尊颜蓦直而去。就止金台大容山。云水不绝。际恐师出世早。命为首座。问曰子别在甚处。师曰佛祖行不到处。际曰还许人来否。师曰坦然无碍。际曰从上古人阿谁有超祖之智。师曰黄檗。际曰子见黄檗么。师曰纵是黄檗也须见摈。际曰敢在我这里说大话。师曰正眼无私。际曰。观子知见。吾非子之师也。师曰无有过量岂免贬驳。际曰如是如是。
素庵田大士法嗣
佛迹颐庵真禅师
开堂普说曰。青山叠叠。绿水滔滔。于斯会得。独步高超。虽然如此。也是寻常茶饭。古德云。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承古有言。机不离位堕在毒海。语不惊群陷于流俗。若击石火里别缁素。闪电光中辨杀活。可以坐断千差壁立万仞。还知有恁么时节也无。错勘破了也。如今谈禅者脚跟点地鼻孔撩天。具正眼者落落罕闻。所以偏正不一各立异端。坚执己解莫通实理。所谓正法难扶邪法竞兴。古云信有十分疑有十分。疑有十分悟有十分。可将尽平生眼里所见。耳里所闻。恶知恶解奇言妙句。禅道佛法贡高我慢等心。彻底倾泻。莫存毫末。只就向未明未了公案上距定脚跟。竖起脊梁。无分昼夜。无参处参。无疑处疑。直得东西不辨南北不分。呆桩桩地却如个有气的死人相似。心随境化触着便知。打破髑髅不从他得。岂不庆快平生者哉。
南岳下二十七世
东明旵禅师法嗣
湖州东明海舟普慈禅师
西川人。姓氏未详。尝听讲楞严。至但有言说都无实义有疑。往参万峰问如何是实义。峰便劈头两棒。拦背一踏。以脚两踢曰。只这是实义。师起曰。好只好。大费和尚心力。峰笑而许之。遂承付嘱。寻命首众。后庐于洞庭山坞廿有九年。一日因一僧至。激发参东明。师往见。适有人设斋。师至关前问曰今日斋是甚么滋味。明曰到口方知。师曰如何是到口味。明即打灭灯曰。识得灯光何处着落。味即到口。师无语。明日遣侍者请师。师即至。明问曰曾见人否。师曰见只见万峰。明曰若亲见万峰。万峰即今在甚么处。师罔然。明曰恁么则何曾见万峰。师归寮。三昼夜𥨊食俱忘。偶琉璃灯堕地忽然大悟。诣呈悟由。明曰老阇黎亲嗣万峰去。师曰和尚为我打彻。岂得承嗣万峰。明乃笑。遂集众出关升座付法曰。瞿昙有意向谁传。迦叶无端开笑颜。到此岂容七佛长。文殊面赤也茫然。今朝好笑东明事。千古令人费唾涎。幸得海公忘我我。济宗一派续绵绵。掷下拄杖曰。千斤担子方全付。玄要如今拄杖谈。以拂子击三下下座。迨明示寂。众请师继席。后迁五祖而终。
广善潭禅师法嗣
南京崇福寺大慧觉华禅师
维杨刘氏子。幼岁出家栖止千天长瓜娄山。请益海舟慈禅师有省。成化元年至太平繁昌参宝月。月问如何是万法归一。师曰人间寒暑不能侵。月曰。杲日当空无所不照。因甚么被片云遮却。师曰船去船来岸不移。月曰。人人有个影子。因甚踏不着。师曰昨日有人从广东来。月曰。尽大地是火坑。得何三昧不被烧却。师曰东海鲤鱼吞却日。月曰如是如是。以偈付之。住后上堂。举拂子曰。威音那畔元只是这个。如今目前也只是这个。山僧将来上下拂左右拂。若唤作拂子。瞎却人天眼目。若不唤作拂子。亦瞎却人天眼目。大众。毕竟唤作甚么。若也会得。便知迦叶微笑二祖觅心了不得处。绍如来之传灯。续祖庭之正脉。联二十八世之英华。接三十四代之骨髓。众皆默然。良久曰。千圣不能识。以拂子击香几。下座。
太岗澄禅师法嗣
杭州天真寺毒峰本善禅师
凤阳吴氏子。随父任生于粤之雷阳。十七出家。初遇老宿开示无字公案。嘱曰须发大愿以自护持。师便发愿曰。若生死不了。大事未明。遗弃修行苦行。贪著名利。死堕阿鼻地狱受苦无尽。寓淯溪闭关。一朝闻鼓声忽不自由。说偈曰。沉沉寂寂绝施为。触着无端吼似雷。动地一声消息尽。髑髅粉碎梦初回。参月溪于广恩。溪问如何是无字。师曰。某甲一向只随人道是个无字。今日看来是一口金刚王宝剑。曰如何是金刚王宝剑。师曰寒霜𦦨𦦨辉古腾今。曰还我剑来。师曰拟动即犯他锋铓。曰横按当轩时如何。师曰佛来也杀祖来也杀。曰老僧来聻。师曰亦不相饶。曰杀后如何。师曰且喜天下太平。溪然之。后为众普说。其略曰。宝剑全提日用中。高挥大抹肯从容。卷兮魂胆迎风丧。舒也髑髅遍地横。万死万生浑不顾。一枪一戟便收功。赵州性命分明也。血刃参天不露锋。又曰。虚空廓彻无消息。万里无云天碧碧。拶得须弥入藕丝。弥勒释迦齐叫屈。倒骑铁马逐西风。惊得泥牛从海出。诸仁者。若作奇特胜妙会。正是孤负己灵。不作奇特胜妙会。又是抱赃叫屈。且作么生会。不见道解藏天下于天下。始见林梢挂角羊。
代州五台普济寺孤月净澄禅师
燕京西河张氏子。参月溪看狗子无佛性话。三日有省。溪可之。后入蜀谒广福。福问大死底人却活时如何。师曰。眉毛眼上横。鼻孔大头垂。曰如何是无字意。师曰风行草偃水到渠成。曰大地平沉虚空粉碎汝向何处安身立命。师曰。云消山岳露。日出海天清。天顺改元返清凉。代王请诣内掖问道。感光明庭焕。王心大悦而师礼焉。王斥俸金建寺华严谷。额曰普济。师有山居偈曰。寰中独许五台高。无位真人伴寂寥。一任诸方风浩浩。常空两眼视云霄。甘贫林下思悠悠。竹榻横眠枕石头。格外生涯随分足。都缘胸次了无求。自住丹崖绿水傍。了无荣辱与闲忙。老僧不会还源旨。一任青山叶又黄。深隐岩阿不记年。名缰利锁莫能牵。七斤衫子重联补。日炙风吹愈转鲜。飒飒春风和鸟哀。清音直到耳边来。炉烧柏子端然坐。对月残经又展开。后坐脱于本寺。
未详法嗣
沩山太初禅师
字子愚。温陵人。世为儒者。师倜傥有大志。所为诗文皆不凡。士大夫多推目之。一旦弃去。选佛于尊胜。以律自检。尽去豪举之习。出岭遍参。丛林中有声借甚。久之罢参归闽。会南剑报恩虚席。郡守陈宓闻师名命主之。亡何真德秀以大沩来延。住二十载。众至一千。师说法纵横博大。不谢古尊宿。德秀既致政。每与师游。从容论道莫不心醉。大抵师以平实接人。始会儒释大同为门。使之得入。终则示吾法之极致为室。使之得所归。故诸儒雅重之。
中观沼禅师
海云印简之受业师也。尝训海云曰。汝所欲者文字语言耳。向去皆止之。令身心若枯木死灰。今时及尽功用纯熟。大死一场。休有余气。到那时节瞥然自省。方可与吾相见。后同海云为元兵所劫。北渡到朔方。元国主署师慈云正觉大师之号。及师将示寂。有羽客杨至慎求偈。师命执笔代书偈曰。七十三年如掣电。临行为君通一线。泥牛飞过海东来。天上人间寻不见。客曰师几时行。师曰三日后。时五月念七日也。至六月初一果无疾而逝。
雪峰樵隐悟逸禅师
怀安人。姓聂氏。既为僧。不肯局守一隅。屡叩名宿。后得法于雪峰佛海禅师。大德十年郡帅举住雪峰。凡七载。退居西庵。皇庆三年复奉旨再住。赐佛智之号。六年谢事。泰定二年仍奉旨补前席。居七载。师三住雪峰。百废俱修。大为法门盛事。尝序雪峰录有曰。老真觉。自德山一棒桶底脱后。直得鳌店月寒。象峰雪霁。揽醍醐于一杓。彰大用于三毬。譬之轰百亿雷霆于四天之下。旷数百世其声愈宏。所有垂示流出胸襟。盖天盖地。广陵一奏。么弦下愧不复声矣。元统二年示寂。塔于佛海塔傍。
玉溪通玄庵圆通大禅师
尝着百问激励学徒。后万松答之。林泉颂之。各如其数。今盛行于世。
天台上云峰无尽祖灯禅师
四明王氏子。参日溪咏公于天宁。问曰。生死事大。无常迅速。乞赐指示。溪曰。十二时中密密参究。忽然触着却来再问。师抗声曰无常迅速生死事大。语未终。溪便喝。师遽礼拜。溪曰见何道理便尔作礼。师曰开口即错。溪颔之。出参方山诸大老。寻卓锡上云峰。影不出山者五十春秋。洪武二年二月八日示微疾。夜将半顾左右曰。天向明乎。曰未也。或曰和尚正当此际何如。师破颜笑曰。昔古德坐疾。僧问还有不病者么。德曰有。曰如何是不病者。德曰阿㖿阿㖿。师良久曰。如此唤作病得么。众无语。师曰。色身无常早求证悟。时至吾将去矣。侍者执纸求偈。师曰。终若无偈。便未可死耶。侍者请益坚。乃书曰。生灭与去来。本是如来藏。拶倒五须弥。廓然无背向。投笔端坐而逝。
径山敬庵庄禅师
台州人。自幼厌荤秽。薄世尘。父母舍广慈庵出家。久之遍参方外。了彻宗源。曾于越中主二刹。稍不如意即辞去。往依全室于天界。全处以二座。未几推主径山。道化隆盛。永乐十二年奉 诏入京同修大典。寓天界三载。少师姚公等交章荐住持。坚辞不受。归径山示寂。塔于水岭小池上。
少林匾囤无空悟顿禅师
开封锡州陈氏子。忽辞父母求出家。父曰此儿寻常引舌过鼻。非常人相。令投少林。一日跪于师前请求法名。其师曰道本无形何名之有。师曰三世诸佛皆有名号。其师授以心经。念至五蕴皆空豁然大悟。乃曰身尚是幻何处求名。一日其师手编大囤于师前。曰匾囤是汝名也。师答曰既名匾囤。内也无空。其师曰教外别传方契此旨。后造神仙山大川处。酬答三日辩若悬河。川曰真少林师子。他日截断众流去在。后到峨嵋结茅以居。一日至夔州江中曰。道旷无涯逢人不尽。下岸端坐而化。
继灯录卷第六(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