卍续藏第 72 册 No. 1440 为霖道霈禅师还山录


  No. 1440-A 刻支那鼓山为霖禅师还山录序

  寿山禅师见住萨州玉龙山。千指围绕清规肃整。俨如古丛林。顷因有故于大府路经京师出所赍之支那鼓山为霖禅师还山录付锲人版行于京师。而为霖禅师先年所赐于卑僧。独语序与偈阻乎国制。但得其声而未得其实者。皆载在于录中。予尊寿山禅师于严程仓卒之间不忘法门。且喜拜鼓山之赐。于还山录中侦其归锡之途程。而得得出山访旅馆于摄津贺。还山录刊成而谢。由是得鼓山之赐话间渐察其道貌仿佛似识。问其旧字则四十年前之亲友而相见相失故吾于发白面皱也。相与道旧相欢如昔年。禅师见嘱发挥还山录印行因由。冠于卷首。予于是戏之曰。今日支那日本称禅师开语录者如稻麻竹苇。抑物以寡贵以多贱耶。今世诸师之语录有益于人间者不过用覆酱瓿而已。师刻此录未审有说也否。禅师正色应予曰。鼓山大师言不羡乎行。行无不充乎言。所以内之则震旦国。外之则日本琉球。未曾有间然乎。大师之言行则初祖所谓明佛心宗行解相应名之曰祖者。今日非鼓山大师而谁欤。然则其一言半句雾海之南针也。夜途之北斗也。公混时辈而议之。则岂非失一只眼哉。予于是俄起合掌而曰。前言戏耳。师称鼓山大师而无欠无余。今揭师之言于卷首为序而足矣。

  时

  元禄癸酉十月二日宗门一瘗独庵𠬲玄光谨题

  No. 1440-B 还山录序

  宗门别传之道贵在得人以传。不传何以继往而开来。然传之之要自古为难。先德云。千人万人中觅一个半个堪为种草岂易易哉。以今日观之。此一大事尤赖师家择法精严智愿广大。验其当机的是出世福慧男子。皮肉骨髓与从上诸圣一脉贯通。可以赤身担荷方始授以心印。俾其提佛祖纲宗开人天眼目。递互相传庶无疑误。其于法运凋零之秋。岂特小补。亦识法者惧耳。吾师霖公和尚亲承先老祖永公记莂。秉空王令游五浊海。布慈云而洒甘露。三十年所矣。迹其接物利生之心。如慈母之姁妪婴儿。而大法传授之际则牢把铁关不少假借。曩见法门之弊颓波日下势莫可挽。乃以法席委之静公而飘然远引。徜徉富沙山中经历一十四载。将终身焉。迨静公谢事。山中耆旧以洎会城荐绅殷勤敦请动数十次。至有长跪痛哭愿毕命以劝驾者。师不获已。念先师法道所寄。乃舍己从人。幡然而起矣。师之还山也。万指奔赴欢声如雷。门前刹竿焕然重振。凡登堂入室以及小参示众。一言一句洞彻源委。一劄一锥深入阃奥。其为人之念逾殷。求人之意逾切。而得人之效逾难。有风穴流涕之心而仰山再来以续此一线之脉。不知其为谁也。兹弟子法刚请师还山录付梓流通。师欣然诺之。乃谓锡瑗曰。从上五宗诸祖虽嗣续久乏。而道在法门如日月经天古今不昧。凡属有眼孰不共见。余忝主法坛有年。虽未遇机缘而斯言未泯。吾道在兹。后世必有触目会心者。何必耳提面命然后为己所出耶。呜呼。师之见逾真而心逾苦矣。昔博山无异和尚尝有言曰。宗门中事贵在心髓相符。不在门庭相绍。苟得其人。见知闻知先后一揆。绝未尝绝。若不得人。乳添水而味薄。乌三写而成马。存岂真存。吾意宁不得人。勿授非器。不得人者。嗣虽绝而道真。自无伤于大法。授非器者。嗣虽存而道伪。反自破其先宗。故博山当时道满天下。竟未尝轻可一人。永老人平生缜密严重。至年八十始以正宗付嘱于师。有一发欲存千圣脉。此心能有几人知之。语其所期如此。宜乎知之者希。今师年七十有四。亦珍重慎择不闻轻有付授。余观三师护法之心不谋而合有若符节。政古德所云。非遇上根宜慎辞哉。又云。宗门爪牙遇个中人才拈出。若投机则共用。不则便刬却。盖防末流之滥觞。堑法门之严城。卫群灵之慧命。岂非大有造于人心法道哉。辱命一言序诸首简。管窥蠡测敬述师之智愿如此。会当有赏音者耳。是为序。

  康熙戊辰孟春归戒弟子温陵太航龚锡瑗拜撰

  鼓山为霖禅师还山录目次卷第一序文上堂卷第二示众卷第三佛事偈赞卷第四序题䟦记旅泊幻迹

  鼓山为霖禅师还山录目次

  No. 1440

  鼓山为霖禅师还山录卷一

  侍者 兴灯 录

  师还山。福城众护法宰官四众请上堂。屴崱峰头云一片。乘风飞去又飞来。作霖作雨浑闲事。惹得虚空笑满腮。且道笑个什么。良久云。我行荒草里。渠又入深村。卓拄杖下座。

  林浦众护法居士请上堂。住山十四年。去山年十四。去住了无踪。原不在别处。且道在甚么处。良久云。今日灵山一会俨然未散。下座。

  汝洪监寺请上堂。师拈拄杖云。老僧十数年东漂西泊。佛国魔宫羊肠鸟道无不经历来。惟凭这个木上座。行与同行坐与同坐。全得他力。且道得力一句作么生。会么。时时扶过断桥水。处处伴归明月村。卓一卓下座。

  龙江众居士请上堂。龙江众道友。一别十余年。今日重相见。道爱尤蔼然。虔修香积供。请我启法筵。愧余无法说。何以答高贤。记得昔日僧问马祖如何是佛。祖云即心是佛。一日又云非心非佛。后来南泉和尚云。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大众。马祖南泉三语还有亲疏也无。若拣辨得明白。许渠入门。如或不然。不免道破。亲则总亲。疏则总疏。为什么总疏。我王库中无如是宝刀。虽然如是。只如南泉道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毕竟是个甚么。大众会么。观河不改初年见。谩道昔人非昔人。

  僧纲亦能上座领诸山请上堂。鼓山不露顶。一切尘中现。处处得相逢。佛眼觑不见。既相逢为甚么不见。会么。石女登机音轧轧。木人打鼓韵冬冬。

  弟子太充太圆请上堂。一十四年前。金乌玉兔茫茫去。一十四年后。梦境空花叠叠来。正当今日。如天普盖似地普擎。如日普照若风普吹。一法清净一切法清净。一法平等一切法平等。一法究竟一切法究竟。所谓一切智智清净。无二无二分。无别无断故。正当恁么时。归家稳坐一句作么生。匝地红轮秀。海底不栽花。珍重。

  福城善男子郑子迪伯琴子梁太馨孟熙等满忏兰盆普度请上堂。声前一着千圣莫窥。末后一机万灵罔措。当阳一句觌面施呈。乃竖拂子召大众云。即此用。离此用。三千里外逢人不得错举。喝一喝复云。盂兰大教。采菽真风。十载修崇。一朝满忏。福存亡之父母。度法界之众生。此乃福城善男子郑子迪等一门亲属同心同愿。布此津梁。实谓希有也。虽然如是。只如祖师道。父母非我亲。谁是最亲者。诸佛非我道。谁是最道者。正当恁么时。父母未生已前。生佛未形之际。如何通得个消息去。良久云。但有好风来席上。更无间语落人间。珍重。

  师七旬宝善常新大师请上堂。今朝八月十五。挝动喧空石鼓。月中桂子飘香。天外清风入户。不须普化摇铃。安用云门道普。从来法法现成。一任西秦东鲁。大众会么。长江日夜向东流。这里何曾有今古。喝一喝下座。

  延平诸山雨千体如启然顶生诸公请上堂。僧问。昔日那吒太子析骨还父析肉还母。然后现本身为父母说法。请问如何是本身。师云父母未生前会取。进云未审说甚么法。师云清风拂白月。进云和尚今日说法与那吒太子是同是别。师云脚跟下莫教错过好。乃云。梦幻泡沫身。记年已七十。诸公庆贺来。空中寻鸟迹。迹迹合虚空。空空含鸟迹。空迹两悠悠。非虚亦非实。唯有舜若多。却与渠相识。且道相识一句作么生。良久云。不识不识。便下座。

  福城方宪副夫人赵氏法名传溥。偕男方京法名兴荫请上堂。师云。香云篆彩。烛𦦨交辉。钟鼓雷鸣。龙象云集。无量寿如来与大众转大法轮。向道人人赤肉团上壁立万仞。巍巍然仰之弥高。昭昭然觑之不及。彻威音之先。贯楼至之后。忽有个汉向这里直下知归。如空合空似水投水。了无缝隙。即与无量寿同年同日盖古盖今。越数量之门。登仁寿之域。未为分外。如或未然。不免傍通一线。拈拄杖卓一卓云。只这个黑漆漆明历历。常在闹市中。要且无人识。且道渠寿多少。良久云。年年九月九。遍地菊花开。又卓一卓下座。

  白云无己禅师请上堂。空界无人。孰彼孰己。化仪有准。立君立臣。臣转位以朝君。君垂拱以视臣。君臣道合。花开枯木之春。理量双消。云尽碧天之影。虽然如是。犹是功勋边事。向上一句作么生。震声一喝云。切忌道着。

  莫海颖优婆夷圆顶请上堂。莫婆素具离尘志。待我还山逾十年。此日金刀才举处。团团顶相已周圆。大众。这个无见顶相。孤迥迥卓巍巍。直饶九地菩萨上观四十二恒河沙世界谛观不见。况其他耶。虽然如是。且看放光如来为诸人通个消息。拈拄杖云。唤作拄杖则触。不唤作拄杖则背。毕竟唤作甚么。良久云。秋香满院庭前桂。晚韵千山顶上松。卓一卓下座。

  延平尼太穆请上堂。如来所说身相即非身相。这个壳漏子是个甚么阳𦦨空花。虽然如是。今日太穆庵主远来设斋庆寿。谁为寿。谁为庆寿者。会么。石女巧炊无米饭。殷勤供养不饥人。

  彝白祖信二上人请上堂。古者道。识得一。万事毕。如何是一。早已落二落三了也。忽有个汉向这里直下知归。自然天清地宁。国王长寿。万姓康阜。虽然如是。衲僧分上又作么生。喝一喝下座。

  心照上人请上堂。僧问。本无迷悟人。只要今日了。今日作么生了。师便喝。僧礼拜云谢师指示。师云汝作么生了。僧无语。师便打。乃云。石人与石女。长年相对语。句句说无生。遍界雨法雨。所谓一地所生一雨所润。三草二木各得增长。只如无阴阳地上无影树子还雨得着么。良久云。山花不用栽培力。自有春风管待伊。

  灵石梵珠默雪履圆众上座请上堂。僧问。佛身无为不堕诸数。如何是不落数量一句。师云长江水自流。进云恁么则和尚与虚空同年去也。师云虚空向汝道甚么。僧便喝。师云好与三十棒。乃云。石鼓山头屴崱峰。长年藏在白云中。朝朝暮暮无人见。今日依稀露半容。大众还见侬家面目么。良久云。将谓阿弥陀。元是无量寿。

  弟子太充太圆请上堂。僧问。十方诸佛同赞无量寿。未审无量寿以何为身。师云山河大地。进云以何为寿。师云大地山河。进云以何为国土。师云山河山河大地大地。僧问。生而无生。不是无生而说无生。请问如何是生而无生之理。师云木人抚掌石女呵呵。僧云将谓阿弥陀元是无量寿。师云不妨恁么道。乃云。身心一如。身外无余。敲空中石鼓。采火里芙蕖。一毛含无尽法界。一步历恒沙佛土。一音演无量法门。一念包三世无际。不是神通妙用。亦非法尔如然。乃当人自性之常分耳。今日弟子太充太圆特来山中广设香馐大作佛事为老僧祝寿。且道寿作么生祝。良久云。将此深心奉尘刹。是则名为报佛恩。

  福城各庵弟子祝寿请上堂。金乌玉兔忙追逐。催尽古今人白头。惟有虚空常不老。包天裹地自无忧。忽有问虚空年多少。但道打破虚空来向汝道。

  福城诸山弟子请上堂。僧问。一切法门无尽海。同会一法道场中。如何是一法。师云万象历然。进云便恁么流通去也。师云流通一句作么生。进云。但见皇风成一片。不知何处觅封疆。便礼拜。师乃云。世尊诞生云门行棒。老僧诞生诸山供养。一则扬声止响。一则空中彩画。若向这里领荷得去。自然正不立玄。偏不附物。常在动用中。动用中收不得。正当恁么时。应时纳祐一句如何道。一阳将复处。万物尽含春。

  福城众护法宰官居士请上堂。三缘和合之谓身。如何是真身。岁月续似之谓寿。如何是真寿。须知真身无相。非因缘之所生。真寿不迁。岂数量之可计。弥纶万有而不睹其形。贯满十虚而莫穷其际。虽然如是。今日福城众位大护法宰官居士为老僧七旬初度。亲到山中敷灯王之宝座。修香积之妙供。集五百之应真。请寿量之法门。金章玉句铿锵。觉苑林峦。夺目彩屏灿烂。性天星斗。正当恁么时。因斋庆赞一句如何道。个个寿山高屴崱。人人福海涌灵源。珍重。

  温陵开元寺石航绿蕴众上座请上堂。今日大风怒号林峦震吼。泉南开元寺里一百二十院老古锥已为诸人舌根拖地大转法轮了也。石航绿蕴二公又约众到山。请老僧开甘露门说寿量品。只如寿量二字如何商量。尽大地众生自撞出母胎以来。多方鞠育。从孩孺以至长成。从长成以至老死。念念生求其生相不可得。念念灭求其灭相不可得。只此不可得是当人金刚正体。今古常如不变不易。如是寿量岂尘点劫数所可论量耶。虽然如是。且道老僧恁么道。与从上百二十院老古锥说底相去几何。良久云。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怡然若松二上座请上堂。人间花甲子。世相妄推迁。一句为君尽。刹那是大年。所以三世诸佛历代祖师以及天下老和尚尽在刹那际里说法利生。至今犹未起在。只如刹那义作么生商量。知么。才生不可得。不贵未生前。

  温陵慈门上人请上堂。僧问。昔日花开即不问。今朝果熟事如何。师云果在什么处。进云。唯此一事实。余二则非真。师云犹未熟在。僧问雪覆千山为甚么孤峰不白。师云不与众同流。僧礼拜。师拈拄杖云。日日释迦出世。时时弥勒诞生。且道这个木上座几时出世几时诞生。良久云。常在阛阓中。从来不合伴。卓一卓云珍重。

  实彩上人请上堂。古教道一切法不生。一切法不灭。若能如是解。诸佛常现前。鼓山则不然。诸法念念生。诸法念念灭。若能如是解。诸佛常现前。大众。古教教人于不生灭处见佛。鼓山教人于生灭处见佛。且道生灭与不生不灭是同是别。良久云。空外之青山善走。江间之白浪不流。下座。

  同参上人请上堂。有相身中无相身。谩将岁月较疏亲。直饶八万四千劫。子细看来过隙尘。虽然如是。只如今日同参上人远来设供庆赞一句作么生。金果早朝猿摘去。玉花晚后凤衔来。

  慈门上人领众求戒请上堂。大众远来求戒。为坛场是戒耶。问清净是戒耶。三说羯磨是戒耶。乃至教威仪着袈裟乞食是戒耶。喝一喝云。是非已去了。是非里荐取。

  悬镜上人领众求戒请上堂。戒性如虚空。持者为迷倒。若人会得如空戒性。则知威音王已前受戒竟。不假三师羯磨。何烦七证拣非。如或未然。细刮龟毛搓索子。紧把虚空缚一场。直待通身流白汗。方如好肉本无疮。

  德淡上人领众求戒请上堂。持犯但束身。非身无所束。如何是身。如何是非身。身与非身是一是二。岂不见释迦老子道。如来所说身相即非身相。如是则如来所说戒相即非戒相。受者如是而受。受无所受。持者如是而持。持无所持。五篇七聚无非文殊妙门。着衣展钵尽是舍那心地。还有恁么人么。若有。堪报不报之恩。足了未了之事。令法久住。寿佛慧命。如或未然。且教顺朱去。

  梵音忍茂二上人求戒请上堂。人人有个本源自性清净戒。圆满具足无欠无余。逼塞虚空充满正报。且道个中谁受谁学谁修谁证。大众知么。自𢹂瓶去沽村酒。又着衫来作主人。

  同参上人领众求戒请上堂。僧问。戒性人人本有。为甚么又要受戒。师云若不受戒焉知本有。进云恁么则龟毛索子紧缚虚空去也。师云汝还缚得着么。僧拟议。师便打。乃卓拄杖云。天人群生类皆承此恩力。且道此是甚么。若唤作佛。相好难形。唤作法。诠显不出。唤作僧。非和合相。唤作戒。无非可防。且道毕竟是个甚么。良久云。野老不知尧舜力。冬冬打鼓祭江神。又卓一卓下座。

  性空性质寂理三位上人领众求戒请上堂。昔日先师老和尚开戒亲垂三问。当时答者固多。契机者少。灭度以来已三十载。此问鲜有知之者。今日不免为大众从头举出。一以供养先师。一令人人知有。第一问。戒必师师相授。且道威音王从何人受戒。着语云。石女亲开口。羯磨不登坛。第二问。戒光从口出。非青黄赤白。毕竟作何色。着语云。本光瑞如此。莫向色边求。第三问。破戒比丘为甚么不堕地狱。着语云。十界无安处。他得大阐提。大众。问在答处。答在问处。先师问底即是霈上座答底。霈上座答底即是先师问底。若向这里直下彻去。方知先师老人常住此山未曾灭度。实无一时无一处无一事不为诸人提纲挈领宣说法要。可谓恩大难酬也。如或未然。剑去久矣。徒劳刻舟。

  非住上座同徒求圆戒请上堂。举梵网经云。我今卢舍那。方坐莲华台。周匝千华上。复见千释迦。一华百亿国。一国一释迦。各坐菩提树。一时成佛道。师云。今日非住上座师徒与现前四众人等簇簇上来。围着老僧法座求授心地戒。开甘露门。人人脚跟着地。个个顶门放光。且道与舍那华台上千百亿释迦是同是别。会得也目前包裹天共白云晓。会不得也。目前包裹水和明月流。会得会不得则且置。只如古者道。不是目前法。非耳目之所到。又作么生。石牛吐出三春雾。灵雀不栖无影林。

  能俊妙旋行振习静众上人求戒请上堂。高沙弥不受戒。知是般事便休。大似蚖蛇恋窟。霈上座受戒。知是般事不休。犹如逸鹤凌空。且道受戒不受戒是阿谁分上事。卓拄杖云。拄杖化龙行雨去。直教枯木尽开花。又卓一卓。

  大迪大馨二上人求戒请上堂。金刚宝戒人人有。千佛传来事不差。日日登坛亲授受。火中涌出白莲花。何者。因戒生定。因定发慧。禀明于心匪从他得。所以六祖大师云。心地无非自性戒。心地无乱自性定。心地无痴自性慧。若人端的明得自性戒定慧。则百千法门无量妙义本自圆成。不假外觅。可谓尘中大丈夫也。虽然如是。只如僧问古德云。如何是戒定慧。古德答云。我这里无奴儿婢子。且道古德意作么生。撒手到家人不识。更无一物献尊堂。

  清流四众弟子请上堂。清流四众有同心。请法殷勤到碧岑。石鼓一声天地震。衣珠晃耀不须寻。竖拂子云。大众见么。喝一喝下座。

  兴化信官弟子林明为太夫人陈氏太莲祝寿请上堂。师拈拄杖云。金刚正体卓卓巍巍。真光掩映于身心。智海深滋于德泽。林太夫人陈氏清斋洁己念佛明心。福大寿大爵高位高。盖由根深叶茂源远流长。正当今日应时庆祝一句作么生。王母蟠桃方举出。直教遍界永馨香。又卓一卓下座。

  上堂。福城北关新店黄尔伯居士同知权上人数年以来以修桥铺路作佛事。今日又上鼓山饭僧请法。记得昔持地菩萨于普光佛法中出家。在要路津口道涂险隘处。或作桥梁或负沙石。平铺道路济度行人。如是勤苦经无量佛出现于世。后遇毗舍浮佛摩顶告云。当平心地。则世界地一切皆平。持地心开即见自身微尘与造世界微尘等无差别。微尘自性不相触摩。乃至刀兵亦无所触。大众。且道心地作么生平。知么。三界唯心万法平沉。一条大道非古非今。珍重。

  佛诞日隆大心闻二上人领众请上堂。举昔日世尊于摩耶夫人右胁降诞。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周行七步目顾四方。作大师子吼云。天上天下唯吾独尊。后来云门云。我当时若见。一棒打杀与狗子吃。贵图天下太平。师云。世尊诞生贫儿暴富。云门行棒治世干戈。一往看来。二俱未了。霈上座到这里又作么生。一双孤雁扑翼高飞。两只鸳鸯池边独立。更听颂出。蠢动含灵齐降诞。森罗万象尽师鸣。普天匝地皆成佛。九曲黄河彻底清。

  弘范上人请上堂。未入胞胎已前有一则语。早已举似大众了也。今日头童齿豁又在这里口喃喃地辨空华之浓淡。鼓阳𦦨之波澜。成得甚么边事。良久云。日午打三更。

  弟子李兴溥修建华严普度道场请上堂。虚空尚无二相。大道岂有差殊。所以三世诸佛法界众生同一法身。同一智慧。同日成佛。同时涅槃。其来旧矣。无奈随迷著相。于无生法中妄见生灭。譬如翳眼见空华。空实无华。乃翳者妄见耳。今日有归戒弟子李兴溥发广大心。修普度行。以七七为期。盖欲令尽大地众生同登华藏之门。共证毗卢之果。复还本有。共契真常。如是福德与法界等。与虚空等。曷可量耶。虽然如是。且道这一铺功德毕竟从甚么处起。卓拄杖云。尽从这里去。莫向外边求。下座。

  九达耆德十周忌辰。小师太瀛率众弟子请上堂。释迦老子道。诸法寂灭相。不可以言宣。但以方便力。为五比丘说。乃卓拄杖云。只这个生也不恁么。灭也不恁么。不生不灭也不恁么。非不生非不灭亦不恁么。向这里洞开正眼。穿过那畔。又那畔翻转身来。方知道生也恁么。灭也恁么。不生不灭也恁么。非不生非不灭亦恁么。更须知恁么中有不恁么。不恁么中却恁么。世出世间得大自在去也。虽然如是。且道达公即今在甚么处。良久云。常在此山中。佛眼觑不见。卓一卓下座。

  上堂。蓬尾乃拓浦善信之邦。吴晋卿明卿尚卿昆仲子侄及合乡男女老幼归敬供养。又请升座为众开导。只如这个观音堂古殿重开。古观音出世。时时为诸人提纲说法。说甚么法。不见道。观音妙智力。能救世间苦。如何是观音妙智。拈拄杖云。大众见么。古也如是见。今也如是见。卓一卓云。闻么。古也如是闻。今也如是闻。闻见圆明。未尝欠少。若向这里见得彻。信得及。领荷得去。则知妄苦本空。妙智本有。灵光独耀。万古徽猷。家家阿弥陀。处处观世音。如或未然。更听一偈。人人有个古观音。相好端严悲愿深。昼夜放光无间歇。个中非古亦非今。卓拄杖下座。

  柘浦临江寂明上座等请上堂。拈拄杖卓一卓云。春风暖。春草香。春水阔。春梦长。无事客。思故乡。既是无事客。为甚么思故乡。不见道熟处难忘。分付诸人。见即便见。切忌拟议思量。又卓一卓下座。

  存心上人请上堂。僧问。法本离言。师今何说。师卓拄杖。进云。释迦掩室。净名杜口。与师今日是同是别。师云合取口好。进云。师为法王。于法自在。师云好与拄杖。乃云。法法无生之法。心心古佛之心。只须直下领荷。不用低首沉吟。果然。到这里说甚么临济曹洞。直饶释迦老子到来结舌有分。达磨游梁无风浪起。好与三十棒。虽然。只如老僧今日登堂。又作么生。逢人且说三分话。未可全抛一片心。

  传霔一琼二上人请上堂。师云。今朝四月三。日轮正当午。打鼓普请看。光辉遍寰宇。虽然如是。只如覆盆之下又作么生。会么。夜明帘外无人到。灵木迢然转绿阴。

  十如庵主领众请上堂。若论此事。三世诸佛只言自知。历代祖师瞻望莫及。更说个甚么。良久云。虽然无可说。倾出一栲栳。谨白参玄人。莫向外边讨。喝一喝下座。

  佛诞日莲居上人请上堂。释迦老子未离兜率已降皇宫。未出母胎度人已毕。直下会去。无边刹境自他不隔于毫端。十世古今始终不离于当念。若也不会。是法住法位。世间相常住。虽然如是。且道会与不会是甚么人分上事。喝一喝。

  延平府普通寺弘开上座兴建大悲殿圆满。率放生会众善友请上堂。普通年外事。达磨未西来。太平好风月。鼓腹乐优哉。只如普通年后事作么生。拈拄杖卓一卓云。观世音菩萨来也。通身是手眼。遍身是手眼。持弓执戟合掌摇铃。布慈云。洒甘露。涌宝殿于云中。现慈容于世上。直令尽大地众生。危者复安。罪者还福。有求皆遂无善不臻。禽鱼皆乐其生。人物均沾其泽。如是功德皆自当人一念大悲心中流出。匪从外得也。虽然如是。且道普通年外与普通年后事是同是别。会么。芍药华开菩萨面。㯶榈叶散夜叉头。卓拄杖下座。

  启钥上座同弟子郁文重刊圆觉经略疏请上堂。昔日释迦老子入于神通大光明藏。凡圣同源身心寂灭也。是以空拶空以火烧火。无佛现佛非土现土。与十万菩萨文殊普贤等。一宾一主一问一答。于圆觉大陀罗尼中演出无量法门。亦是木人方歌石女起舞。有唐圭峰宗密禅师一言之下心地开通。乃为疏解。如虫御木偶尔成文。千载之下又有富沙比丘启钥郁文师资同会。金兰一心刊板流通。与大地人指出圆觉。同归于大光明藏。且道这一铺功德与释迦老子.文殊.普贤十二大士.圭峰禅师是同是别。会么。谩道五音该不得。须知六律已全彰。

  王应龙居士六十诞日请上堂。父母未生前。威音王莫穷其边际。父母已生后。轩辕历可测其高深。须知已生后即是父母未生前消息。未生前即是父母已生后消息。祖师云。要急相应。唯言不二。若入不二法门。则可以反复阴阳延促今古。与万象同其体。虚空合其德。乃是当人自性常分耳。只如此人毕竟是何甲子。会么。刹那千万劫。文殊算不清。

  沙邑信官乐太亨饭僧祈福请上堂。人天路上福为先。供佛斋僧愿力坚。般若种投三宝地。生生福慧自绵延。虽然如是。只如释迦老子道饭恶人百不如饭一善人。饭善人千不如饭一持五戒者。饭五戒者万不如饭一须陀洹。饭百万须陀洹不如饭一斯陀含。饭千万斯陀含不如饭一阿那含。饭一亿阿那含不如饭一阿罗汉。饭十亿阿罗汉不如饭一辟支佛。饭百亿辟支佛不如饭一三世诸佛。饭千亿三世诸佛不如饭一无念无住无修无证之者。祇如此人如何供养。行者正炊香饭熟。当阳奉献不饥人。

  真寂监院素中耆德扫塔请上堂。末法风浇不可言。儿孙谁肯问根源。滔滔逐浪随流去。漂泊何时得到门。惟我真寂师翁垂直钩于苕溪岸畔。先师和尚驾铁舡于石鼓峰头。二老人鼻孔相通呼吸相应。无非拯溺援湑钓鳌连鳖。先师化去三十余载。师翁迁化五十有余载。面目俨然。真风不坠。遗风余韵。犹足以扶衰救弊砥柱颓澜。今日素公耆德不远千里来山拜扫先师灵塔。霈上座忝为脚下儿孙。如何为他发明。更听取一颂。闽山浙水两悠悠。山自高兮水自流。千古万古人皆见。何须特地更生愁。蓦拈拄杖卓一卓云。师翁先师来也。大众一齐礼拜。下座。

  一端一智二上人求戒请上堂。戒性如虚空。受者亦如幻。幻人与虚空。长年自相对。戒光从口出。非青黄赤白。若非无情汉。谁能亲见得。正当恁么时。函盖相称一句作么生。搭起袈裟云片片。展开瓦钵雪团团。五篇三聚同时发。明月芦华君自看。下座。

  佛诞日必坚上人请上堂。年年四月八。摩耶生悉达。春至百华开。雨过千峰碧。记得昔日曹山问强上座曰。佛真法身犹若虚空。应物现形如水中月。作么生说个应的道理。强云如驴觑井。山云。道则太杀道。只道得八成。强云和尚又作么生。山云如井觑驴。鼓山道。井觑驴。驴觑井。争似月当空。千江俱现影。拈拄杖卓一卓云。今日悉达太子在诸人眼里耳里鼻里舌里乃至八万四千毛孔里。全身出现。放大光明。指天指地。大师子吼云。天上天下唯吾独尊。诸人还见么。若也见得。释迦老子即是诸人自己。诸人自己即是释迦老子。同时出世。同日成佛。一切智智清净。无二无二分。无别无断故。如或不然。塞壑填沟人不见。从教面上贴黄金。又卓一卓下座。

  上堂。太封君韩公泰然居士年高七十有二。长斋四十余年。日诵金刚般若以发明心地。今日入山设供请老僧升座。举扬佛意普施大众。结个般若因缘。知么。人人自己有金刚。今古宣流未暂忘。非字非文非义理。遍空遍界不曾藏。所以释迦老子尽力道破曰。所有一切众生之类。若卵生若胎生若湿生若化生。若有色若无色。若有想若无想若非有想非无想。我皆令入无余涅槃而灭度之。如是灭度无量无数无边众生。实无众生得灭度者。唐朝大珠和尚释曰。九类众生一心具足。随造随成。无明为卵生。烦恼包裹为胎生。爱水浸润为湿生。倏起烦恼为化生。悟即是佛。迷号众生。菩萨只以念念心为众生。若了得念念心体空。是名度众生也。智者于本际上度于未形。未形既空即知实无众生得灭度者。大众。世尊恁么说。大珠和尚恁么注。今日老僧恁么举扬。为是自己金刚非自己金刚。会么。知音不在频频举。智者须知暗点头。卓拄杖下座。

  邵武王绍熙居士饭僧请上堂。僧问。圣凡路绝无阶级。顿悟玄开不二门。不二门中是谁出。入师云阇黎即今在甚么处着脚。进云。本地风光超万有。个中独露妙玄机。师云犹是门外汉。师乃云。实际理地不立一尘。万行门中不舍一法。今日王绍熙居士炊无米饭。盛没底钵。奉三世慈尊。供六和清众。檀波罗蜜一念圆明。不二法门全身直入。如是功德不以世求。虽然如是。且道那一人如何供养。木童时献团圞果。石女长持菡萏华。

  中元修建普度福首弟子葛赐锦郭秉文郭肇元等请上堂。师云。一众同心修普度。三年告满喜功成。但愿四恩并三有。共乘法力悟无生。且道无生作么生悟。大众会么。年年七月十五。诸佛悉皆欢喜。僧众各各自恣。识得饭原是米。识得后如何。天上人间堪应供。喝一喝云。吃和罗饭底不是你。

  孙葵五居士六十初度饭僧请上堂。师云。灵源不竭。今古常然。在人同人。在天同天。拈拄杖云。且道在老僧拄杖头上又作么生。卓一卓云。今日无量寿如来在这里为诸人转大法轮。向道无量百千万亿寿只在如今一刹那。一刹那中无量寿。一切刹那亦复然。以如是寿普为大地众生一时授记。如天普盖。似地普擎。了无遗漏。只如今日葵吾老居士饭僧请法。应时纳祐一句如何道。薰风已来至。乔木正繁森。卓拄杖下座。

  定默庵主度徒子出家受戒请上堂。师云。夫出家者。跃出三从之质。预参三宝之尊。着福田衣。剃烦恼发。亲沾戒品。迥脱尘劳。修梵行于世世生生。度含灵于在在处处。期登圣果。毕证菩提。虽然如是。只如金刚地上卓然独立一句作么生。从教五浊深无底。难染心池出水莲。

  东照上人请上堂。师云。东照殷勤请法来。皎然心镜正当台。十界圣凡齐现影。个中元不着纤埃。只如今日四众围绕法座。眼睁睁地耳历历地意了了地听老僧说黄道白。且道是影不是影。会么。森罗万象非他物。本有光明遍九垓。

  慈门上人六十初度请上堂。师云。未入胞胎已前。虚空包不住。既出胞胎之后。芥子纳有余。芥子纳有余的虚空包不住。虚空包不住的芥子纳有余。向这里见得彻。担荷得去。无边刹境自他不隔于毫端。十世古今始终不离于当念。如或不然。为山登九仞。捻土定千钧。

  延平普通寺弟子牧庵密勤不器同众求戒请上堂。师云。本源自性清净戒。只在当人一念中。无量劫来常不坏。犹如赫日照虚空。大众。须知此戒性虽本有。从师显发。所以登堂羯磨教授威仪。步步在金刚道场。事事是舍那心地。以此自利而究竟菩提。以此利生而平等普度。故云众生受佛戒。即入诸佛位。位同大觉已。真是诸佛子。诸人还自信么。还自肯么。我不敢轻于汝等。汝等皆当作佛。下座。

  佛诞日温陵黄孔固孝廉为太夫人刘氏本慈请上堂。师云。人人父是饭王父。人人母是摩耶母。但看年年四月八。处处香汤浴太子。献一供而诸佛齐临。饭一僧而千圣普集。不是神通妙用。亦非法尔如然。乃当人本有性功德耳。今日黄孔固孝廉奉太夫人刘氏请法秉戒因斋庆赞一句如何道。母子同心修福慧。箕裘百世永馨香。珍重。

  立新监寺德统德耘德宁梵止昙印自光宗廓汝洪心湛圆印超伦自信默通达光不染德辉惟辅济汪了然四弘等二十位轮值寺事上堂。栴檀林里无杂树。郁密深沉师子住。狐狼野干尽潜踪。一段真风遍天地。如何是一段真风。岂不见祖师道。心法无形贯满十方。在眼曰见。在耳曰闻。在鼻嗅香。在舌谈论。在手执捉。在足运奔。遍现俱该沙界。收摄在一微尘。识者知是佛性。不识唤作精魂。诸仁者。若端的识得佛性。则纲维丛林荷负大众。建立三宝弘通大乘。一一自般若中流出。若不识佛性。则事事皆识情运为。用识情则识情共聚。行般若则般若同居。栴檀丛林栴檀围绕。荆棘丛林荆棘围绕。定不诬耳。鼓山自博山老人先师和尚开创以来。六十有余载。真风不坠。古道犹存。唯愿诸仁个个开特达之怀。奋超群之志。明本有之性。兴无作之功。继先德之芳踪。为后学之良导。接引四来同归觉地。是所厚望耳。正当恁么时。同声相应同气相求一句如何道。更听一颂。人人佛性本来同。六用圆明空不空。一念回机全体现。蓦召大众。众皆举首。乃云。性天慧月正当中。珍重。

  恒正上座六十初度请上堂。师云。恒正老比丘。行年已六十。岁月疾如流。滔滔去不息。惟无位真人尊贵无伦匹。身是金刚身。如如不变异。岁月本不迁。寿量有何极。昼夜放光明。今古恒赫奕。且道无位真人即今在甚么处。竖拂子云。大众见么。喝一喝下座。

  优婆夷弟子许太华预修功德请上堂。僧问。夹山道猿抱子归青嶂后。鸟衔华落碧岩前。意旨如何。师云只在目前。进云。只如法眼道。三十年祇作境会。又作么生。师云心会亦不得。僧礼拜。师乃云。众生诸佛本来同。万象森罗一镜中。心地福从心地起。生生福果自弥隆。竖拂子召大众云。是甚么。良久云。五眸觑不见。万古自虚明。击案下座。

  优婆夷弟子郑太坤预修功德请上堂。师云。佛祖正宗。人天眼目。不从别处得来。亲自个中流出。个中事作么生。拈拄杖云。只者个唤作拄杖。盐梅触太羹。不唤作拄杖。弃波而寻水。毕竟如何。连卓三下云。古今常不坏。世世作津梁。又卓一卓下座。
卍续藏第 72 册 No. 1440 为霖道霈禅师还山录


  鼓山为霖禅师还山录卷二

  侍者 心亮 录

  结冬示众普说。师云。佛出世。祖西来。选佛坛场处处开。冬夏安居穷底事。一悟心空及第回。还有与么人么。良久云。昔日初祖达磨大师见东土有大乘根器。乃特航海而来。直指人心见性成佛。且道如何是他直指处。岂不见梁武帝问。朕即位以来。印经造寺度僧不可胜数。有何功德。祖云无功德。这个岂不是直指。又问。如何是圣谛第一义。祖云廓然无圣。帝云对朕者谁。祖云不识。岂不是直指。二祖问。弟子心未宁。乞师安心。祖云。将心来。与汝安。二祖云觅心了不可得。祖云与汝安心竟。岂不是直指。自是以来。六代传衣五宗竞出。莫不用此道接人。故见性得道者不可纪极。如六祖问南岳什么处来。岳云嵩山来。祖云什么物恁么来。青原思禅师群居论道。师唯默然。庞居士问石头。不与万法为侣者是甚么人。头以手掩其口。又问马祖。祖云。待汝一口吸尽西江水。即向汝道。僧问马祖。如何是佛。祖云即心是佛。问云门。门云干屎橛。又云麻三斤。僧问赵州。如何是祖师西来意。州云庭前柏树子。临济三问黄檗佛法的的大意。三度赐棒。如上皆是古人劈腹剜心觌面提持两手分付。无奈后人不唧𠺕。闻说柏树子。便向柏树子作活计。闻说干屎橛。即向干屎橛上讨。闻说即心是佛。便向心中作妄想。此所谓刻舟求剑。错过古人。孤负不少。所以此事也须是个出世福慧男子方堪领荷。方可入作。苟非其人。三门外无他立地处。况入门耶。所以此事看来大难大难。虽然如是。若是个皮下有血的汉子。一闻此语彻骨痛心。发起真实志愿。决要此一着子明白。了却无量劫来未了之生死。悟明无量劫来未明之自心。续佛慧命。传化将来。报佛恩德。若能如此要期。敢保究竟成就。所以古德云。圣贤都是凡夫作。何不依他㨾子修。复云。从上古德参方求道。虽无个作工夫的名字。然大事未明一心在道。念念不肯放过。所以悟明有日。直至宋朝始有看话头作工夫之说。当时只教人提起个话头。看是什么道理。如大慧禅师每教人看个狗子无佛性话。谓尽大地是个无字。正当无明烦恼现前时。一提提起云无。如百沸汤中搀一杓冷水相似。当下清凉去。提话头大约如是。后来尊宿又令人痛起疑情。以个疑情发起悟机。故云不疑言句是为大患。大疑大悟。小疑小悟。不疑不悟。如此作工夫得道者亦不可胜数。至元始有作死工夫之说。雪岩高峰诸大老自己既从死工夫上悟明。故每以死工夫示人。依之开悟得道者亦多。总之有一片真实为生死心。自然相应耳。故云。参禅无别诀。只要生死切。一分切便有一分工夫。十分切便有十分工夫。若不知有生死大事。此人无参禅分。虽然如是。有个不落生死的人。毕竟是何面目。良久云。大众久立珍重。

  示众。师云。南泉道不是心。眼里无瞳看得真。不是佛。百千相好难形出。不是物。大悲千手摩不着。古人恁么举扬。老僧恁么判断。正如大慧和尚谓。如福州人吃荔枝剥了皮。去了核。送在你口中。只是不解吞。老僧谓。纵然吞得下。又须吐得出。直饶吞吐分明。到鼓山门下始好吃棒。是事且止。只如堂中结制以来已经半月了也。诸人还曾谛审谛观自己分上切要事么。如何是自己分上切要事。前日举出个生死两字。岂不是自己切要事。又举出个不落生死底人令汝参究。岂不是切要事。如今人把生死二字只作口头语看得寻常。将谓此身百年可保。只向髑髅上作计较。殊不知无常杀鬼念念不饶。一旦开交千载长往。岂不空过一生。若谓我再出头来于佛法中参禅学道。只恐不能必也。若如实知得有个不落生死的人。自解愤愤地切切究明岂肯自宽。如人识得自己室中有个宝藏。自然解将一把没柄锄头东掘西掘。忽然掘着。恶元来只在这里。自得大受用。庆快平生去也。可怪今时人拾得一片瓦砾便谓是真金。生奇特想。生满足想。岂不自误。虽然如是。只如古人道。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且道此语是真金是瓦砾。鸳鸯枕上双行泪。半是思君半恨君。珍重。

  示众。师云。前日举出生死两字未曾剿绝。今日不免再为众葛藤一上。昔有僧问投子和尚曰。四山相逼时如何。投子云五蕴皆空。大众。且道投子恁么答话。为是禅为是教。若道是禅。五蕴皆空有甚么难会。若道是教。五蕴皆空岂易会耶。须知五蕴即四山。四山即五蕴。果然悟得五蕴皆空。更有什么四山可得。所以当时观音老人修般若时。照见五蕴皆空。便千了百当。更有甚么苦厄可度。若道度苦厄。却成增语。今时人只管念将去。全不理会。可不哀耶。古德颂云。五蕴山头一段空。空与五蕴是一是二。同门出入不相逢。逢即髑髅粉碎。无量劫来赁屋住。客作汉说他作么。到头不识主人公。主人公作么生识。如今人问他主人公。个个道我会也。十个五双只是认个目前鉴觉昭昭灵灵时即有。若睡着时即无。生时即有。死了即无。殊不知这个鉴觉是无量劫来生死根本。认作主人公岂不大错。楞严经中呵为认贼为子是也。故长沙和尚云。学道之人不识真。只为从前认识神。无量劫来生死本。痴人唤作本来人。更有一等却引祖师语自印证云。在眼曰见。在耳曰闻。在手执捉。在足运奔。遍现俱该沙界。收摄在一微尘。识者唤作佛性。不识唤作精魂。若果然识得。唤作佛性不为分外。如或未然。只是个弄精魂汉。有甚么共语处。须知当时祖师此语虽是醍醐亦是毒药。还有人拣择得出么。若拣不出。更听重说偈言。醍醐毒药齐拈出。几个男儿识得真。捉住虚空敲骨髓。敲出后如何。良久云。鼻孔依然搭上唇。珍重。

  开戒示众。师云。诸仁者多是千里数百里䟦涉溪山远来求戒。即此一念已得戒了也。是谓本源自性清净戒。无持无犯。无染无净。无得无失。万德具足不假外求。但以无量劫来内为结使所缠。外为境缘所惑。不得透露。今日才发一念清净求戒之心。则此戒全体现前。如云开月出清光普照。有何遮障。然此本源自性戒亦名金刚宝戒。谓坚固不坏也。亦名无作戒体。谓不从缘生唯从缘显也。所以三世诸佛已诵今诵当诵。诵此戒也。三世菩萨已学今学当学。学此戒也。三师授受。受此戒也。七众证明。证此戒也。戒外无戒。又何戒哉。诸仁者。若向这里见得彻。信得及。则知登坛羯磨全体金刚道场。展钵披衣尽是舍那心地。处处戒光照耀。时时戒法流通。可谓众生受佛戒。即入诸佛位。位同大觉已。真是诸佛子。诸仁者。既到这里如八十翁翁入场屋。岂是等闲。须是发真实心。发广大心。发度生死心。发度众生心。发求无上菩提心。受此妙戒。始于今日直至成佛。于其中间。蓦直行去了无纡曲。若能如此要期。始名真正佛子。真比丘僧也。如或心行不真实。愿力不广大。甚至衣钵苟简。逐队登坛。虽则于这片实地上投个种子。若望开花结果不知又在何时。诸仁者。人身难得。佛法难遇。一念回光即登戒品。还知么。更听重说偈言。本源自性清净戒。大宝霾尘久不知。一念净心全体现。黧奴白牯笑嘻嘻。大众久立珍重。

  乙丑除夕示众。大地众生未登圣果。总在凡夫界中。一年三百六十日。日日十二时。举足动步。开口动舌。起心动念。与理不相应处无非是罪。此罪若有体性。尽虚空界不能容受。以性空故。所以我佛世尊开忏悔门。令其改往修来复还元净。且道如何忏悔。普贤观经云。一切业障海。皆从妄想生。若欲忏悔者。端坐念实相。且道实相作么生念。昔日世尊因灵山会上五百比丘得四禅定。具五神通。未得法忍。以宿命智通各各见过去世时杀父害母及诸众罪。于自心内各各怀疑。于甚深法不能证入。于是文殊师利承佛神力。手握利剑持逼如来。世尊乃谓文殊曰。住住。勿应作逆。勿得害吾。吾若被害。为善被害。文殊师利。尔从本以来。无有我人。但以内心见有我人。内心起时我必被害。即名为害。于是五百比丘自悟本心如梦如幻。于梦幻中无有我人。亦无能生所生父母。于是五百比丘同声赞叹曰。文殊大智士。深达法源底。自手握利剑。持逼如来身。如剑佛亦尔。一相无有二。无相无所生。是中云何杀。大众。且道五百比丘过去生中杀父害母。与文殊握剑持逼如来相去几何。若向这里见得。直下一刀两断。福相不可得。何处觅罪来。如或未然。且向葛藤里荐取去。大众。好个世尊云住住勿应作逆。好个文殊师利尔从本以来无有我人。但以内心见有我人。内心起时吾必被害。即名为害。好个五百比丘自悟本心如梦如幻。于梦幻中无有我人及能生所生父母。又好个如剑佛亦尔。一相无有二。无相无所生。是中云何杀。若向这四个好字见得彻。信得及。无量劫来烦恼障业障报障当处清净。如汤消冰。一念化成无上知觉。何况修行证入者乎。如或不信不解。恣己愚情造诸众罪。无所忌惮。正恐袈裟下失人身。又非地狱所比。可不悲哉。

  丙寅元宵示众。夜夜燃灯出世。朝朝日面放光。一年三百余日。为君子细商量。且道商量个甚么。良久云。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示众。师云。古人得道之后。或依众遣日。或深山蓄养。惟恐名迹落于人间。一旦果熟香飘。龙天推出。舍己从人。乃是不获已。岂似今人有少闻见。惟恐人不知。亟亟然求售于人。则其志趣卑陋可知矣。又古人行脚只为见人。未发明者。朝参暮请。求一言半句以开发性地。已发明者。求师决择定其宗旨。岂似今时人只在名色上着脚。入一丛林出一丛林。总无真实求法之心。只是随群吃饭打野梩日过。佛法兴衰有自来矣。今日特为大众举出洞山与密师伯参见隐山一段因缘作个榜㨾。使智者知惭识愧。见贤思齐。不至堕于流俗。孤负平生。乃云。昔有老宿见马祖得旨后。隐于潭州之龙山。不知几许年。人无知者。一日洞山与密师伯偕行。经由山下见溪涧中菜叶流出。二人相谓曰。深山无人。何有菜叶随流。莫有道人居否。乃议拨草瞻风。沿溪行五七里。忽见一茅屋。中有老宿羸形异貌。乃放下行李问讯。老宿曰。此山无路。阇黎从何处来(着语云。从空抛直钓)。洞山曰。无路且置。和尚从何而入(反钓钓渔人)。老宿曰。我不从云水来(不向外边求。)洞山又问。和尚住此山多少年(意在钩头)。老宿曰。春秋不涉(山中无历日)。又问。此山先住。和尚先住(且道山与和尚是同是别)。老宿曰不知(一椎粉碎)。洞山曰为甚么不知(入海穷到底)。老宿曰我不从人天来(亦不从佛位来)。又问。和尚见甚么道理便住此山(敲骨打髓)。老宿曰。我见两个泥牛斗入海。直至如今绝消息(家破人亡后。遍界绝行踪)。洞山始具威仪礼拜。又问。如何是主中宾。老宿曰青山覆白云(岂不见洞山后来道。青山白云父。白云青山儿。白云终日倚。青山总不知)。又问。如何是主中主。老宿曰长年不出户(从来一双足。曾不到人间)。又问宾主相去几何。老宿曰长江水上波(是一是二)。又问宾主相见有何言说。老宿曰清风拂白月(木人方歌石女起舞)。洞山与密师伯礼谢辞退。老宿乃述偈曰。三间茅屋从来住(空中楼阁)。一道神光万境闲(心外无法满目青山)。莫把是非来辨我(龟毛缚太虚)。浮生穿凿不相关(徒劳心力)。从兹烧庵深入不见。后人号为隐山和尚(也是虚空安耳朵)。大众。隐山是得道后住山第一个㨾子。洞山与密师伯是行脚见人第一个㨾子。洞山前四问辨主。后四问请益。洞山隐山既是作家相见。一问一答。丝来线去各有来由。句句归根不带枝叶。洞上四宾主话源出于此。虽然如是。只如隐山烧庵深入不见。且道他毕竟向甚么处去。良久云。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大众珍重。

  示众。昔先师老人尝云。予相依博山师兄凡三年。未闻一语渗入情识。博山有造于予者大矣。霈上座亲依先师会下二十余年。一言一行未见落于世谛。其所造就岂浅鲜哉。所以古人常教人离心意识参。出凡圣路学。最为亲切。今时人不肯遵行。只在心意识上搬弄。全不知有离心意识一着子。只在凡圣路上行。不知有出凡圣底路头。故九峰䖍和尚云。拟将心意学禅宗。大似西行却向东。所以愈行愈远愈亲愈疏。法门之衰有自来矣。虽然如是。只如离心意识作么生参。霈上座道。实无参者。出凡圣路作么生学。个中无学路。只如个中无学路。是学不是学。实无参者。是参不是参。只须恁么学始是真学。恁么参始是真参。到这里始有参学分。不然只在门外打之绕。有甚么了期。岂不见昔日药山一日在石上坐次。石头问曰汝在这里作么。曰一物不为。头曰恁么则闲坐也。曰若闲坐即为也。头曰。汝道不为。不为个甚么。曰千圣亦不识。头以偈赞曰。从来共住不知名。任运相将祇么行。自古上贤犹不识。造次凡流岂可明。又一日药山坐次。有僧问兀兀地思量个甚么。山曰思量个不思量底。曰不思量底作么生思量。山曰非思量。大众。好个一物不为。若闲坐即为也。好个千圣亦不识。又好个思量个不思量底。不思量底如何思量非思量。若向这里的的识得古人落处。离心意识参。出凡圣路学。有什么难。且道古人的的意毕竟作么生。良久云。大众。人身难得。正法难逢。只须领荷。毋得自轻好。珍重。

  示众。昨日维那请益觉经四句未曾结局。今日于大众前不免重葛藤一上。圆觉经中道。居一切时不起妄念。于诸妄心亦不息灭。住妄想境不加了知。于无了知不辨真实。圭峰宗密禅师云。忘心顿证。大众。若要顿证的须忘心。若不忘心何由顿证。所以动念息念了知辨别皆堕心病。不能证也。后大慧杲禅师颂云。荷叶团团团似镜。菱角尖尖尖似锥。风吹柳絮毛毬走。雨打梨花蛱蝶飞。若也直下见得。所谓颂即是经。经即是颂。非欺我也。今日鼓山亦有一颂。须弥骑日月。大海跨泥牛。走遍尘沙国。从来不记秋。且道此颂与圭峰大慧是同是别。若也拣得出。许渠具眼。大众。如来禅祖师禅一齐拈出布施了也。更有佛祖未出世已前一着子。如何通得个消息去。良久云。宁可截舌。不犯国讳。

  示众。举大般若经曼殊室利分。佛告文殊曰。汝于佛法岂不趣求。文殊答曰。我不见有法非佛法者。何以趣求。世尊曰汝于佛法已成就耶。文殊答言。我都不见法可名佛法。何所成就。世尊曰汝岂不得无著性耶。文殊答曰。我即无著。岂无著性复得无著。师云。世尊三问问。问在文殊足下藏身。文殊三答答。答在毗卢顶上独步。须知毗卢顶上不离文殊足下。文殊足下只在毗卢顶上。忽有个人类精奇底向这里直下见得彻。信得及。担荷得去。从文殊一门深入。蓦直归家。更有何事。虽然如是。只如最初入门一句作么生。良久云。谁为文殊。谁是文殊。

  示众。师云。昔临济老人于黄檗手中吃棒。向大愚胁下还拳。如空合空了无缝罅。后来寿昌师翁颂云。醍醐上味出乎乳。滴水搀中总不成。三十棒头开正眼。何曾传得祖师心。可谓彻骨彻髓矣。虽然如是。更须知临济中夏上黄檗一段因缘。今日不免举似大众去也。临济中夏上黄檗山(师云贫儿思旧债)。见檗看经。乃云。将谓是个人。原来是个唵黑豆老和尚(敲空作响)。住数日告辞。檗曰。子破夏来。何不终夏去(仁义道中)。济曰某甲暂来礼拜和尚。檗便打趁令去(理合如是)。济行数里。疑此事却回终夏(这一疑疑杀天下不疑者)。后又辞檗。檗曰甚么处去。济曰不是河南便归河北(全身抛掷)。檗便打。济约住与一掌。檗大笑(似水投水更无异味)。檗唤侍者将百丈先师禅板几案来(勾贼破家)。济云侍者将火来(一状领过)。檗云。不然。子但将去。已后坐断天下人舌头去在(怜儿不觉丑)。大众。举已举了。判已判了。只如临济当时行数里。疑此事却回终夏。且道他毕竟疑个什么。听取一颂。自是峰头更有峰。木人飞上绝行踪。可怜天下无疑者。甘坐朦胧薄雾中。大众珍重。

  示众。举乾峰和尚上堂云。法身有三种病。二种光。须一一透得始解归家稳坐。更须知有向上一窍。云门出众问云。庵内人为甚不知庵外事。峰呵呵大笑。门云犹是学人疑处。峰云子是什么心行。门云也要和尚相委。峰云。只须恁么。始解归家稳坐。门应诺诺。师云。云门得道后遍参洞上尊宿。深得洞上宗旨。疏山乾峰皆有机缘。乾峰三种病二种光。云门出世特为发明云。光不透脱有两般病。一切处不明。面前有物。是一。透得一切法空。隐隐地似有个物相似。亦是光不透脱。法身亦有两般病。到得法身。法执不忘。己见犹存。堕在法身边。是一。直饶透得。放过即不可。子细点检将来。有什么气息。亦是病。古德尝有言。老僧不解说禅。只是识病。二种光三种病。云门若非亲见乾峰。亲悟亲证。焉能一一拈示于人。作个人天眼目。虽然。只如乾峰云。法身有三种病。那一种。云门为什么不举出。子细简点来。更须知有向上一窍。岂不是病。何故。不见道。尧舜之君犹有化在。且道究竟事作么生。召大众云。吃茶去。

  示众。师云。若论此事。只在目前。一切成现。若是夙有灵骨底。如放爆竹相似。轻轻点着便尔全身爆散。声震寰宇。岂不见沩山于百丈一星火中辉天鉴地。临济于黄檗三顿棒下彻骨彻髓。洞山因过水睹影而五位昭然。云门为睦州折足而命根顿断。法眼向庭前片石究竟唯识唯心透顶透底。从此五宗诸祖以及从上老古锥。自利利他莫不皆用目前成现这一着子彻困为人。如打地和尚有人问着。只是打地。秘魔和尚有人问着。只是擎叉。乃至普化摇铃。禾山打鼓。皆是劈腹剜心全体抛出。无奈孤负者多。知恩者少。至于今日一队不唧𠺕汉。只是认定个册子。全不知册子里说底是什么。如韩獹逐块相似。何堪共语。虽然如是。十室之邑必有忠信。三五百众中岂无一二贤达。于言前得旨句外明宗者乎。若有。唤来与痛椎一上。庶此一线之脉不至废坠。岂不庆幸。如或不然。三十年后切莫道曾在鼓山亲近来好。

  示众。师云。昔日长庆会下有子昭首座。与大法眼禅师同参。闻法眼出世特往相见。问曰。和尚久参长庆。为甚么却嗣地藏。法眼曰。我不会长庆一转因缘。昭曰何不举来。眼曰。长庆道。万象之中独露身。意作么生。昭竖起拂子。眼曰此是当年学得底。毕竟意作么生。子昭无语。法眼云。只如万象之中独露身。为拨万象不拨万象。昭曰不拨。眼曰两个。昭随声云拨。眼曰万象之中独露身聻。昭于是发明。遂嗣法眼。更不开堂。师云。嗣法乃出世大事因缘。上续佛祖慧命。下开后学智眼。差之毫厘失之千里。苟少差迟自误误他。其害非细。当时法眼不会长庆一转因缘。不敢冒嗣长庆。其不欺心如此。子昭于法眼言下发明。遂嗣法眼。其虚心如此。二尊宿乃从上参禅嗣法榜㨾。后学有志者可不于此愤心企及哉。虽然如是。长庆道。万象之中独露身。拨万象不拨万象。犹是药病对治之言。且道长庆意毕竟作么生。良久云。春潮带雨晚来急。野渡无人舟自横。

  示众。师云。前日恒涛禅人入方丈问。万象之中独露身是何意旨。老僧陵凭答曰露。渠云在甚么处露。老僧道在汝眼里露。耳里露。鼻孔里露。舌头上露。乃至四大髑髅无明妄想。以及殿阁楼台僧堂厨库。大地山河何处不露。渠曰不会。老僧曰。会也露。不会也露。渠礼拜而去。虽然如是。只如今日有个无眼耳鼻舌身意底来。向他道在甚么处露。良久云。遍界不曾藏。佛眼觑不见。

  示众。师云。昨夜梦中作得四首梦颂。今日不免举似大众。乃云。梦中人所作。梦中中聚观。俄倾二俱散。晓月上栏杆。其二曰。梦境元无有。梦境亦不无。有无俱是梦。何用费工夫。其三曰。开眼作梦时。即是闭眼梦。亲见本来人。方知元不动。其四曰。梦里千般事。事事尽无生。的悟无生旨。泥牛海底行。大众。昨夜梦中作的。今日举的。大众听的。且道是同是别。良久云。目前无阇黎。座上无老僧。

  结冬示众。师云。今朝十月十五。打动喧空石鼓。四大天王提出宝刀谨守门户。直得蚖蛇蝮蝎藏窜无门。虎豹豺狼回避洞府。风以时。雨以时。百谷苗稼处处丰熟。空王拱默无为。智臣一何所事。正当恁么时。安家乐业一句作么生。夜明帘外风光静。鼓腹讴歌颂太平。

  七期示众。师云。今时人参不得禅。盖为不信有离心意识一着子。只向心意识上搬弄。工夫不得成片。纵稍有所见。不得与见处相应。搬弄到腊月三十日一场懡㦬。今时人大约如是。然者个心意识来自无始。根蒂既深。卒难为他倒断。所以从上诸佛诸祖苦心苦口。遗下许多长言短语。所谓将这蜜果子换却你苦葫芦。换去一个即得一个。换得尽始是丈夫。只如佛祖有什么长言短语。释迦老子云。心之可畏甚于毒蛇恶兽冤贼大火。越逸未足喻也。释迦老子只是要我等识得。不至认贼为子耳。永嘉云。损法财。灭功德。莫不由兹心意识。是以禅门了却心。顿入无生知见力。且道这个心作么生了。不见道。过去心不可得。现在心不可得。未来心不可得。只这不可得。是三世诸佛历代祖师放身舍命处。华严论主云。但能一念缘起无生。超彼三乘权学等见。即今与大众聚会说话。岂不是一念缘起。作么生说个无生底道理。良久云。才生不可得。不贵未生前。虽然如是。只如今日搬出这一络索与大众打葛藤。且道是心意识非心意识。会么。泥牛逢石虎。相看各自休。珍重。

  示众。雪峰祖师云。望州亭相见了也。乌石岭相见了也。僧堂前相见了也。意作么生。乃云。甚么处不是雪峰。鼓山则不然。望州亭不相见。乌石岭不相见。僧堂前不相见。意作么生。乃云。甚么处是鼓山。虽然如是。只如今日大家在这里。眼眼相觑耳耳相闻。是相见是不相见。师襄无目看还的。师旷能聪听似聋。

  元宵示众。师云。今夜元宵届节。然灯古佛出现于世。放大光明。普为大地众生一时受记成佛。释迦不先我等不后。一道清净平等平等。何者。以实无有法名阿耨菩提。然灯佛为我授记。若有法名阿耨菩提。然灯佛则不为我授记。大众。还信么还肯么。若自信自肯。说个授记也是头上安头。若也不信。无奈然灯佛铺个漫天网子无你回避处。知么。家家门前火把子。时时照见夜行人。珍重。

  示众。举寿昌师翁示博山和尚偈云。空拶空兮功莫大。有追有也德犹微。谤他迦叶安生理。得便宜处失便宜。大众。师翁指出一条大道。不特为博山发药。直令天下后世人蓦直归家。可谓婆心彻困。恩大难酬。今日不肖儿孙如何为他发明。空拶空兮。步步踏上通宵路。有追有也。心心投入荆棘林。要知迦叶安生处。爆破全身丧古今。爆破后如何。喝一喝云。唤甚么作迦叶。

  佛涅槃日示众。无忧树下虚空生。双林树下虚空灭。试问虚空生不生。试问虚空灭不灭。个中定当得分明。何妨证龟而作鳖。稽首南无释迦尊。稽首南无干屎橛。须知我法妙难思。大家止止不须说。喝一喝。

  示众。举僧问古德。深山岩崖中还有佛法也无。古德云有。僧云如何是深山岩崖中佛法。古德云。奇怪石头形似虎。火烧松树势如龙。师云。头头上明。物物上了。则不无古德。若是深山岩崖佛法。犹隔山在。今日有人问鼓山。深山岩崖中还有佛法也无。亦答云有。若问如何是深山岩崖中佛法。但向他道。深固幽远无人能到。且道与古人是同是别。若拣辨得出。许渠具眼。

  示众。举僧问云门。如何是一大藏教。门云对一说。又一日僧问。不是目前机亦非目前事时如何。门云倒一说。师云。一是什么而可对。对是什么而可对一。又一是什么而可倒。倒是什么而可倒一。韶阳老人以慈悲之故乃有落草之谈。今日鼓山则不然。若有人问如何是一大藏教。但向他道茶里饭里。若问不是目前机亦非目前事时如何。向他道眼里耳里。且道与云门是同是别。会么。易分雪里粉。难辨墨中煤。珍重。

  结夏示众。师云。年年四月十五。不论西天东土。三月禁足护生。家家谨守门户。且道生作么生护。岂不见庞居士云。护生须是杀。杀尽始安居。会得个中意。铁船水上浮。鼓山道。法法无生法。心心寂灭心。千圣同源处。日午打三更。大众。且恁么安居好。珍重。

  示众。举沩山一日坐法堂上。库头击木鱼。火头掷下火叉拊掌大笑。沩山云。众中也有恁么人。遂唤来问。汝作么生。火头云。某甲不吃粥肚饥。所以欢喜。沩山乃点头。后来镜清云。将知沩山众里无人。卧龙云。将知沩山众里有人。鼓山道。沩山众里有人。画出虚空眉目。沩山众里无人。搂却金刚眼睛。只如库头击木鱼。火头掷火叉。沩山点头意。毕竟作么生。三个柴头品字煨。不用援毫文彩露。虽然如是。只如鼓山今日坐法堂上。大众簇簇上来礼拜了排班立。听老僧口喃喃地谈今论古说黄道白。为是有人。为是无人。若道无人。为什么闻钟声即来。若道有人。为什么闻钟声不来。来是阿谁。不来又是阿谁。良久云。大众归堂各自参详好。

  示众。举龙兴宗靖禅师初参雪峰发明心要。即承印可。乃誓充饭头服劳十余载。一日袒一膊于众堂中钉帘。雪峰见而记曰。汝向后住持有千众。其中无一人衲子也。靖礼谢悔过。后辞归台州。钱王请住龙兴。众满千余。皆三宗诵习之徒。果如雪峰所记。师云。时当末法。丛林凋晚。人根浅陋。求一真实三宗诵习者不可得。况衲僧乎。且道衲僧毕竟有什么长处。良久云。若不同床睡。焉知被底穿。

  示众。举僧问洞山和尚。寻常令学人行鸟道。如何是鸟道。山云不逢一人。曰如何行。山云只须足下无私去。曰行鸟道莫便是本来面目否。山云阇黎为甚却认奴作郎。曰如何是本来面目。山云不行鸟道。师云。洞山恁么道。可谓棒打石人头。嚗嚗论实事。亲切为人也。虽然更有一颂。不免举似大众。鸟道行兮与不行。看来犹自涉途程。本来面目无藏处。任使僧繇画不成。

  示众。师云。若论此事虽是现成底。然参究悟明亦系乎因缘时节。躁求不得也。故古德云。知有此事。但念念不休。又云。以岁月磨之。无有不得者。所以昔日雪峰山登投子九上洞山求师决择。后乃于鳌三店上成道。长庆棱禅师二十余年往来雪峰玄沙之门。坐破七个蒲团。后因卷帘始大悟。云岩二十年在百丈心灯不续。后见药山乃克了当。此是从上大善知识用工如此之久。得道如是之迟。故能续佛慧命。震耀古今。岂似今时学人入耳出口。亟亟然求售于人。究竟济得甚么边事。于自己分上有甚么交涉。又世尊尝以弹琴示学人用心。谓缓固不可而急亦不得。心若调适乃可得道。于道若暴。暴即身疲。其身若疲。意即生恼。意若生恼。行即退矣。其行既退。罪必加矣。但清净安乐。道不失矣。大众。此清净安乐四字。乃释迦老子劈腹剜心克骨示人。若也知得信得。即粉骨碎身无由报答。若也不知不信。是自误也。岂独今生。只恐无量百千万劫皆从这里错去。知么。珍重。

  示众。举昔雪峰因僧来参。问甚么处来。僧云浙中。峰云船来陆来。僧云二途俱不涉。峰云争得到这里。僧云有什么隔碍。峰打了趁出。僧后十年再来。峰问甚么处来。僧云湖南来。峰云与此间相去多少。僧云不隔。峰竖拂子云还隔这个么。僧云若隔争得到这里。峰亦打了趁出。僧住后每见人必骂雪峰。同行闻得特去相访。问你为什么骂雪峰。僧举前两段因缘。同行痛骂与伊点破。其僧悲泣每中夜焚香望雪峰礼拜。师云。夺食驱耕是雪峰老人寻常手段。满把黄金当面掷。亦是彻困婆心。这僧两番错过焉得不骂。若非同行点破。骂到弥勒下生也未有了日在。虽然如是。今日要这个会骂的僧也难得。敢问大众。只如雪峰两处行令。甚么处是夺食驱耕。甚么处是满把黄金当面掷。若向这里简辨得出。许渠具眼。

  结冬示众。今朝十月十五。冬月安居得所。大家脱落身心。石头原是猛虎。一箭射透那边。法法了无间然。泥牛𨁝跳过海。木马骤飞上天。且道是阿谁分上事。良久云。上大人丘乙己。

  诞日示众。师云。世尊拈花。远观山有色。迦叶微笑。近听水无声。吾有正法眼藏。涅槃妙心。付嘱摩诃迦叶。护持传化。无令断绝。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心恋落花。虽然如是。只如无忧树下右胁降诞又作么生。昨夜铁牛怀犊子。天明生得白乌鸦。

  戊辰元旦示众。师云。昨日旧年尾。今日新年头。新新常不住。岁月去如流。其中有一人。岁月没交涉。新旧更非他。常在动用中。动用中盖覆不得。若端的识得此人。如子得母。始有参学分。如或不然。长年门外打之绕。向文字上搬弄。根境中作活。流落天涯跉𨂲辛苦。是谁之咎。虽然如是。且道此人毕竟如何识得他。良久云。了了见时无一物。未生前验更分明。

  示众。师云。前日落堂论个不二法门尚未剿绝。今日于大众前不免重为举似。贵在大家知有。乃云。尽大地是个不二门。尽古今人总在里许。出入往来了无遮障。所以当时毗耶离城一会。三十二菩萨恁么说。维摩居士恁么默。文殊大士恁么赞。为后来者作个指路底牌子。若不撩起便行。翻成钝置。直饶更道个说时默。默时说。大施门开无壅塞。子细看来。求亲反疏。争似今日现前大众闻钟声即上来。礼拜了便下去。归堂底归堂。归寮底归寮。蓦直而行。有什么阻滞。虽然如是。只是不得动着脚指头。动着三十棒。

  垂问(五则)一问。父母未生前即不问。死了烧了道一句来。二问。释迦未出世。达磨未西来。什么人主持佛法。三问。禅道佛法拈向一边。实地上道一句看。四问。如何是无垢佛。五问。如何是离垢佛。
卍续藏第 72 册 No. 1440 为霖道霈禅师还山录


  鼓山为霖禅师还山录卷三

  侍者 法云 录

  佛事

  还山礼开山兴圣晏国师塔

  八百年前老古锥。通霄一路几人知。古今无间真消息。但看今朝觌面时。觌面一句作么生。遂烧香。

  礼先师老和尚塔

  痴儿不解事。处处扬家丑。今日忽归来。一物无所有。此一瓣香爇塔前。青松白石还依旧。

  达磨初祖忌

  九年面壁。一句安心。以讹传讹。直至于今。谩言只履西归去。遍界腥风起少林。

  寿昌师翁忌

  黄龙峰与屴崱峰斗额。大好山与山不好厮骂。今日应时及节。不免一齐列下。一杯青茗一炉香。千古万古作话𣠽。

  真寂师太忌

  出山已有年。处处逢归忌。今日忽归来。亦复难回避。大众。真寂老人来也。梅华不斗雪。向日竞敷荣。

  先师老和尚忌

  吾师昔日不去去。今朝依旧不来来。坐断上头无贵位。寒梅雪里一枝开。

  扫廪山蕴空老祖塔

  巍巍祖塔千峰上。脚下青青尽好山。今日重来扫寒叶。慈容半掩白云间。

  扫寿昌无明师翁塔

  多年不扫师翁塔。师翁塔影遍三千。今日瓣香重举似。黄龙峰顶浪滔天。

  扫云栖莲池老师太塔(二首)

  付衣付拂遍天下。举国禅流尽若狂。不是吾翁开净业。未知何处问津梁。

  乙卯之秋翁正生。乙卯之冬孙正灭。翁孙觌面忽相逢。拈出红炉一点雪。

  扫瓶窑闻谷老师太塔(二首)

  鼓山宝善与瓶窑。三处参承敢惮遥。大法蒙翁亲指示。蚊虻饮海愧难消。

  师翁灭度五十载。三度心香爇塔前。若问吾翁端的旨。千峰环拱白云边。

  扫古德老法师塔(二首)

  云栖门下古弥陀。弘阐西方功最多。我忆当年曾预席。至今法语尚哆啝。

  今年年是昔年年。一片栴檀爇塔前。莫谓死生成永别。须知师道绝中边。

  扫新伊老法师塔(二首)

  五十年前曾送难。蒙师剖诀了无疑。台衡性相家传远。法雨洋洋宇内知。

  今日遥持一瓣香。法华山上礼空王。谩言闽浙隔千里。试看青烟透上方。

  扫灵源老法师塔(二首)

  台相亲传自土桥。幅巾登座自逍遥。晚年始具比丘相。法泽汪洋似海潮。

  昭庆堂中亲送别。涅槃瑞相世希闻。而今白塔埋青草。千里心香何处焚。

  扫雪松老法师塔(二首)

  当年问道至崇光。半载相依论议扬。频举色香中道义。一家教观已圆彰。

  龙树庵中白塔存。法身无恙已忘言。瓣香觌面亲拈出。月印澄潭岂有痕。

  先师老和尚百一十岁庆忌拈香

  师年百一十。遍界放光明。石鼓云中吼。泥牛海底鸣。非凡亦非圣。无灭亦无生。无量百千劫。古木镇常荣。只如今日特申庆赞一句作么生。良久云。我适曾供养。今复还亲觐。

  偈

  宗门怀古十首(有引)

  禅风已颓。势莫可挽。乃作怀古十首。用寄仰止之思。与有志者共之。

  潭州隐山和尚

  此山无路谁能入。洞密忽来开辟之。觌面清风拂白月。茅庵何用更深移。

  亮座主

  唤得虚空解讲经。伎心尽处更醒醒。西山一去无消息。万古峰峦色转青。

  明州大梅山法常禅师

  曾向西江亲得旨。大梅深处善藏身。浮云反覆心无改。松食荷衣道不贫。

  襄州庞居士

  有男有女不婚嫁。共向诸方论道情。百万家财付湘水。漉篱从此起家声。

  船子和尚

  匡徒领众非吾事。得个金鳞即便休。一自钓船翻却后。青山绿水共悠悠。

  陈尊宿

  临济云门遭活陷。藏身露影孰能。知闲房古寺编蒲屦。恶辣机锋闪电迟。

  芙蓉楷禅师

  太阳道至师方盛。舍命传持岂受名。宁犯逆鳞甘贬谪。曹溪从此又澄清。

  清素尊宿

  执侍慈明十数秋。遵师遗命自埋头。龙安狭路相逢着。末句传来满面羞。

  石头庵主

  义虎翻身事不轻。绿萝深处谢闲名。谩言禅逸福不逮。赢得高眠梦几生。

  高峰和尚

  枕头落地有何事。直入千峰自掩关。以死为期君不见。高风万仞绝跻攀。

  鼓山即景(四首)

  万松绕寺

  万松浮翠拥禅林。龙象家山自古今。不用老僧频指点。风涛日夜为传心。

  喝水遗踪

  削壁天开巴峡同。怒雷常吼此山中。谁云水是无情物。一喝回头万籁空。

  静夜钟声

  鲸钟百尺危楼上。寂寂三更月色新。遥杵一声山岳震。等闲惊起坐禅人。

  深更佛号

  此身抛在匡床上。梦去横生执着情。佛号一声亲唤惺。方知这里已天明。

  乙丑春日谢简生广文偕启钥开士入山见访。同游喝水岩。烹龙泉。上凤坡。纵观诸胜并读石壁先贤遗迹。不胜古今之慨

  喜翁访我鼓山中。此日偕游兴自同。石上古人皆已已。亭边过客尚匇匇。龙头活水烹新火。凤尾苍苔踏旧踪。极目纵观何所有。长江日夜竞趋东。

  臧喟亭中翰入山见访。剧谈净土。作此似之

  叶落惊秋早。逢君话道迟。谩疑佛语妄。须信自心迷。忍界平终险(娑婆此云堪忍)。乐邦远可期。刘雷莲社首(晋刘遗民.雷次宗入庐山莲社。遗民先生净土。远公终时见遗民侍阿弥陀佛来迎曰。师先我发心。来何迟耶)。千古有芳规。

  寿陈济之居士

  一别十余年。此世几更变。今日忽归来。喜君重觌面。惟君豪气王。灵机如掣电。即此徴寿元。时辰能自转。嗟余衰颓甚。百无一可羡。终日唯闭门。课经一两卷。闻君六十五。华堂置高宴。宾客如云从。欢声动畿甸。匇匇述俚言。为君祝绵衍。一展雪壁中。相看两不厌。

  寿王海印州守

  林下休官喜见君。年高七十已稀闻。心同止水涵虚碧。貌似神仙净俗氛。桃李花开春正暖。烟霞兴逸道方殷。遥思堂上群英集。共仰南山篆彩云。

  吴石凝居士入山圆戒适值六帙大寿偈以祝之

  花甲初周日。亲登石鼓坛。顿圆三聚竟。岂惮四弘难。事事菩提满。心心法界宽。寿山高万仞。喜与众同观。

  送素中耆德还真寂(二首)

  亲自云栖法窟来。源深流远思悠哉。两山监寺施全力。行业巍巍绝点埃。

  此去正当初夏日。归心无计为君留。危滩百折俱游遍。始信家山在上头。

  愿施

  有钱无施心。有心无钱施。求者络绎来。白眼空相视。由昔有悭病。感此不如意。愿伏藏随身。生生恣给济。

  浴佛偈

  念念护明下生。时时悉达出世。香海灌沐金躯。法界周流不异。我观大地众生。与佛平等无二。垢净一时洗却。当处顿超觉地。

  挽谢广文简生居士(二首)

  底事相期已念年。切磋往复痛加鞭。一朝叶落归根去。笑破羲皇未画前。

  一性圆明无起灭。死生来去悉皆真。乐邦慈父亲垂手。又见华开劫外春。

  答天河老衲(二首)

  锦鳞簇簇金波上。跳跃无因上直钩。唯有不贪香饵者。始堪携手话同游。

  老僧八十世尤稀。诗颂盈编慧业微。须信当时卖柴汉。不谙一字却传衣。

  挽惟深耆德(二首)

  却忆昔年曾问法。滔滔雄辨见当机。圣人有所不知处。正在如今撒手时。

  紫云深处建兰若。弹指功成愿行深。八十归家何所有。遗风余韵撼丛林。

  送远斋禅师游五台(二首)

  此去台山路七千。吉祥步步与同缘。金刚窟内重相见。拂袖归来气蔼然。

  翠微深处久安禅。南北东西不涉缘。一旦六环飞出后。天华飘渺落阶前。

  寿郁文静主华甲初度

  髫年入道事空王。抖搜尘埃染戒香。已了三心不可得。方明一性自圆彰。云边种竹存虚节。岭上栽松傲雪霜。六甲循环数莫尽。滔滔岁月等沧浪。

  示毒海阇黎四偈(有引)

  毒海阇黎。少年读经。不由师训即能通贯文义。况今日乎。其闻熏种子有自来矣。乙丑春再上鼓山同住两载。将别去。无可为赠。乃作四偈送之。然语固鄙拙。大约家常荼饭日用所需不可少耳。阇黎勉旃。

  宗教凋零日。秉志在坚贞。一片无瑕玉。勿使玷青蝇。灵山标月指。既已解传持。随识不随智。莲华没污泥。诠旨虽无异。水乳亦须分。鹅王能择乳。自不堕鹅群。蛊毒乡中水。轻沾即烂肠。若能倾吐尽。喷水百华香。

  高固斋居士游粤东谒大司马吴公偈以送之

  送君游古粤。正值炎夏时。荔熟香盈路。云开月到池。人生贵志合。道妙在心知。吐握相迟久。行行慰所思。

  蓝公漪山人过访以诗见赠次韵奉答

  夙擅青蓝誉。纷传乔梓名。笔端天籁发。胸次卧龙鸣。夜静月如洗。秋来气倍清。何时重聚首。促膝话无生。

  琉球国中山王求偈书此赠之

  巍巍宫阙涌中山。山海高深自作关。玉叶千秋传益盛。金瓯永固治常闲。鸟啼华笑真机发。鱼跃鸢飞大道还。遥忆唐虞垂拱世。淳风犹喜在其间。

  挽王海印州守(二首)

  遗文惠我谈真寿。手墨淋漓尚未干。忽报君归天际去。清风袭我骨毛寒。

  寿相元空一性存。金刚不坏妙难言。四山推倒同尸解。刹刹尘尘不二门。

  赠莆田林玉山文学

  秋风方鼓翼。鹏举竟何之。天爵根忠信。人文起孝慈。萱堂年老老。菽水奉孜孜。长思贵己者。得此复奚为。

  为王明侯文学题南湖小影

  西南两湖皆禹迹。南湖深远无人识。一旦重开面目全。与君面目何相即。

  赠日国玄光禅师

  毫相放光来震旦。独庵独语遍丛林。荷担大法施全力。宗说圆明贯古今。

  净土(四首)

  爱重系娑婆。爱断生极乐。心净佛土净。此语终不错。若欲净自心。须知心本净。只因随妄念。如尘翳明镜。即此清净心。念彼清净佛。因真果亦真。不用生疑惑。千经与万论。共指西方路。今古往生者。不可知其数。

  无垢佛

  自性天真佛。原不涉途程。无垢还同垢。金尘落眼睛。

  离垢佛

  无始未曾悟。尘垢久深埋。离法同磨镜。灵光渐渐开。

  总偈

  性净云无垢。修净得名离。修性无差互。木马火中嘶。

  赠陈越山居士净业

  马鸣龙树有真传。禅净圆明不堕边。是佛是心原一体。非心非佛本无偏。四季洗珠须换线。专勤净业勿添缘。西方大道如天阔。蓦直归来路坦然。

  颂女子出定示济汪禅人

  不出而出。出而不出。大小女子。本无面目。出与不出不干他。石人眼里不着沙。可怜逐逐风尘者。笑倒灵山老作家。

  赞

  世尊出山像赞

  雪山六载忍饥冻。赢得闲名满世间。大惊小怪呼成佛。多少人天被热瞒。我观如来真实相。危然默坐蒲团上。身心寂灭等虚空。赞之毁之俱是诳。究竟推寻不可得。不可得中只么得。云门当时欲行棒。不知早已先着贼。

  阿弥陀佛接引赞(为龚岸斋居士题)

  我佛真身周法界。遍入众生心想中。行人一念念佛时。无量寿尊全体现。我身佛身无有二。互相摄入尽无余。同时遍满法界中。接引群生归净土。佛子应作如是观。亦应发此广大愿。愿观亲从法界流。尽未来际无间断。

  宾头卢尊者赞

  亲受灵山嘱付来。留身应供福田开。时时到此形枯稿。肉眼模糊莫浪猜。

  曾闻尊者亲见佛。䇿起眉毛会也么。觌面相呈君不见。风吹别调又蹉跎。

  十八罗汉赞

  两株松下。一个老僧。支颐而坐。心地如冰。童子手中经未展。个中字义已分明。(松下趺坐)

  手持锡杖。指点阿谁。两个侍者。大随小随。他家眷属一群子。付与空王老古锥。(二兽相随)

  稳坐树头。无法可说。捧珠以献。分明漏泄。蓦劄相逢。证龟作鳖。(说法献珠)

  一老一少。非师非弟。喃喃共语。论第一义。手卷贝叶各持来。大似轩辕书契。(二人偶语)

  这个业畜。调来可驾。要骑便骑。要下即下。等闲撞着木人。不免将他一吓。(跨兽出山)

  四个老古锥。聚头说甚么。即心即佛可怜生。非心非佛尤懡㦬。唯有梧桐叶正浓。清风袭袭树头过。(四人聚论)

  奇形怪兽。何异家犬。跨之西东。即近而远。弟子持炉引导前。两个回头意欲返。(骑兽欲返)

  三人同心。一具度海。业浪翻空。晏然自在。纵横出没任优游。何曾打湿这布袋。(三人度海)

  神龙出海。雪浪滔天。稳坐其中。出没自然。五浊恶世浪尤险。几个男儿得出缠。(海中骑龙)

  威狞之性。久已调伏。蹲踞岩前。何异家畜。大空不在小空来。向道目前无一物。(岩前伏虎)

  跨着貔貅。一任遨游。随流得妙。乐矣忘忧。问渠家在何处。从来不与汝同俦。(跨兽遨游)

  六祖大鉴禅师赞

  獦獠传衣。一字不识。宗通说通。中天杲日。二支五派。曹溪浪沸。源远流长。今古洋溢。夫是之谓第六代祖。八十生来大知识。

  庐山远公法师赞

  护法菩萨。来居东方。神以诚致。道以德扬。荷负大教。开辟莲邦。至今池上。白藕华香。

  清凉国师赞

  乘愿而来。续佛慧命。入法界海。佩毗卢印。东流圣教。非师莫定。杂华大经。非师孰正。疏之钞之。字字心镜。涌真法乳。哺真法胤。巍巍五顶。草木皆香。万年坚冰。毛骨清凉。

  枣柏李长者赞

  生为帝胄。隐于方山。掀如来藏。破祖师关。即俗而真。即事而理。论法界经。字字归己。天女送供。猛虎䭾经。心境俱寂。游杂华林。一念无生。超贤越圣。当阳拈出。毗卢正印。

  陈越山居士赞

  好道根天性。举事出刚肠。为人如为己。知微亦知彰。五车既读尽。三藏复参详。祖父家传远。为佛作金汤。

  曾莲居居士行乐赞

  这汉子。自何来。灵苗智种厚培栽。特入娑婆行一遍。红尘堆里不沾埃。无量寿。放光明。愿王六八摄群生。佛号一声才脱口。宝莲台上已标名。摩尼珠。已入手。昼夜循环无近久。一朝捻破见渠侬。方知这个是本有。这汉子。自乐天。宽袍博袖任翩翩。神彩焕然谁认得。亭亭出水一青莲。

  曾公沾居士行乐赞

  五陵公子。各竞纷华。滔滔不返。穷欲极奢。惟我曾子。生于贵胄。恬澹怡神。声色莫囿。娑婆界上。徐步经行。摩尼在手。常放光明。忆念弥陀。是大悲父。处处提携。胜于慈母。黄金地上。七宝池中。莲开四色。阵阵香风。一声佛号。摄无量佛。佛佛现前。原非他物。即心即佛。即佛即心。灵明净妙。盖古盖今。

  曾公永居士行乐赞

  少年公子事铅椠。几入文场恣鏖战。誓将唾手取功名。笔阵锋铓如闪电。乃知瞿昙胜妙门。研穷至理彻根源。不为游丝系大象。变化拟追北溟鲲。复知径路在净业。此是法王真秘诀。万修万到信无疑。广长舌相真实说。又具同体大悲心。西航渡子自标名。普载群生登觉岸。是谓无生无不生。吾观世上奇男子。文心美质人难比。那能一念自回机。肯向个中究实理。曾子夙植慧根深。伯仲同修更迈伦。世出世间无挂碍。埙篪迭奏韵长新。

  普通年莲社图赞(有叙)

  茫茫苦海。回头登岸者宁有几人。狠狠杀机。垂念含生者实为罕见。普通延平古刹城中诸善男子。每月两集觉皇宝殿。同修念佛放生法门。放生也。全自己一念慈悲之心。出含生刀砧之苦。念佛也。复本源广大清净之性。立华开见佛之因。事出一时。功存永劫。真娑婆界中不思议功德也。会中诸善友绘画莲社图一幅。张于寺中以志一时盛事。传余陋质坐于中方。而诸公各肖其像围绕座下。俾见者俨然极乐国中诸上善人俱会一处。经声佛号琅琅然。唤醒梦中之人。鱼跃鸢飞飘飘然。裂破漫天之网。植人天胜福。立净土正因。端基于是矣。赞曰。

  三界火宅。热恼攸长。一声佛号。当处清凉。蠢兹异类。受屠割苦。一念慈悲。纵之天府。维兹二者。人天胜田。勤修不懈。福慧绵延。究竟同归。西方极乐。莲华化生。因果不错。诸上善人。俱会一处。世世生生。以法相遇。咨尔佛子。广化同仁。同修同证。斯道利贞。

  体如坚公道影赞

  童真入道。六十余年。居尘不染。有若青莲。密修禅净。心无间然。来往石鼓。逸兴翩翩。德望既着。掌教于延。夫是之谓体如如而不动。历万变而常坚者也。

  惟静和尚赞

  这个汉。实希奇。得先师不传之秘。息末世躁进之机。十载住山一镇之以静。念期弘戒普摄之以慈。言行既寡。尤悔道德。直造玄微。噫。来学滔滔去不返。几人于此仰真规。

  自赞

  这汉子。没来由。末法无端强出头。向孤峰顶上直钩钓鲤。入大洋海底拨火煮沤。事人之所不事。忧人之所不忧。独立天壤之内。三十年觅不得一个同俦。似恁么。不唧𠺕。只好贬向那畔。又那畔。安用形。上纸墨触污他眸。呵呵。古洞且存这一滴。莫教举世尽随流。
卍续藏第 72 册 No. 1440 为霖道霈禅师还山录


  鼓山为霖禅师还山录卷四

  侍者 性朗 录

  杂着(序)

  重刻金刚经感应记序

  般若功德如虚空不可思议者。以其能照破诸相。洞见性源也。何者。众生以无般若慧眼。处处贪着永沉生死苦海。诸佛菩萨以有般若慧眼。处处解脱直达涅槃彼岸。经云。一切诸佛及诸佛阿耨菩提。皆从此经出。盖此经是破有之先锋。出暗之明炬。诸佛之母。万法之宗。若能如是知见信解不生法相。则其所得功德与虚空等。与法性等。岂一日三时恒沙身命布施能较量其一偈之功哉。是经自秦传译以来。受持者甚盛。而感应亦非一。六朝唐宋以至元明所集感应传记事迹昭著。播人耳目。善友黄君建五每以此经为照心之明镜。受持有年。睹兹感应倍增踊跃。乃发愿梓行转化未信。非悲智深心何以臻此。然而其中多是入冥免罪还魂与现世御灾捍患之事。若夫因经开悟明见自性者。殊不概见。苟持经而希此功德。是弃金而担麻。得珠而易椟。岂不大可惜哉。惟刘屠闻僧唱应无所住而生其心。放下屠刀合掌立化。庶几可耳。故特发其经旨于前。使知般若功德不可思议者。盖在此而不在彼。种种灵应乃其绪余也。持经行人幸三致意焉。

  刻大慧禅师书问序

  昭觉门下得法者众。独著临济正宗记付大慧禅师者。以其能彻法源底。又能赤身担荷从上佛祖慧命不少假借。故当分座之日。即炷香为誓曰。宁以此身代众生受地狱苦。终不以佛法当人情。乃以一竹篦子。一狗子无佛性话。普接群机。天下翕然归重。法席之盛得人之多。号为临济再出。正宗之付岂徒然哉。然师所得既琦玮。发用亦广大。通身是口。莫可拦当。故紫岩张公谓师说法纵横踔厉无所疑于心。大肆其说。如苏张之雄辨。孙吴之用兵。如建瓴水转圆石于千仞之阪。诸老敛衽莫敢当其锋。可谓善取诸譬也。平生又雅喜接士大夫。每入毫端三昧。动辄数百千言。滔滔汩汩有一泻千里之势。其发药处能中人之膏肓。攻人之痼疾。必使其霍然病起而后已。自有宗门以来。具大眼目。大辩才。善说法要者。师一人而已。其书问。温陵业有刻本。但及其半。不无遗珠之恨。副寺弘忠乃于师录中抄其全本。募众刊板以广流通。不唯使近世士大夫信向此道者有所龟鉴。亦使衲子有大志担荷法门者。知从上尊宿为人抽钉拔楔之际。有如是手眼。如是真切。如是广博。如是体裁。皆由自性宗通胸襟流出。信笔信口了无凝滞。视世之握麈尾据猊座高挥大抹效邯郸之步者。奚啻天渊之隔耶。剞工既竣。敬为叙诸简首以志所慕云。

  重刻龙舒居士净土文序

  窃惟众生以爱故堕落娑婆。如石下井无由可出。诸佛菩萨居寂光实报土中。心地法眼悉皆洞见。乃乘悲愿随类现身。多方援拔。或为国王大臣沙门居士以及奸偷屠贩。但有可化之机。无不现身摄受。今观龙舒居士王公虚中岂非其人者乎。居士少业儒。为国学进士。博学能文。尝解六经语孟老庄。不蹈袭前人一字。中年恍然自悟曰。皆绮语也。乃弃去。专奉净土之教。礼诵不辍。发愿往生。临终见佛来迎。屹然立化。其存日。本诸经论。着净土文十卷谕世。无理不明。无人不劝。其言悲哀恳切。闻者兴起。有念佛而鬼祟却走者。有念佛而眠梦得安者。是验之于生前者也。其翻板而舍利迸出。示梦而沉疴顿起。是验之于身后者也。至诚感通一至于是。谓居士非佛菩萨乘愿而来。摄受众生归于净土。能若是乎。昔空隐老人尝以此文刊板于粤东。广劝念佛。参戎范公法讳今已。奉老人之教有年。捧檄镇闽。乃率莲社诸上善人。复翻板于闽中。以广法施。功竣命余一言冠诸篇首。夫净土法门金口谆谆。见诸大乘经论。如日月之揭中天。凡有眼者孰不见之。且古今依之修持往生极乐者。不一而足。况龙舒现居士身。修沙门行。临终立化。灵验昭彰。其言不信。孰可信乎。称扬净土。本属宿怀。逢兹胜缘。倍增踊跃。忘其固陋。乐为疾书。

  玄锡禅师语录序

  昔世尊灵山会上。诸王子出家。如阿难陀.孙陀罗.难陀等。皆现证阿罗汉果。无空过者。盖当其裂破富贵樊笼。即是得道捷径。况悉心并力克苦磨砺而不获证者乎。佛法入中国。王子出家。唯龙湖闻禅师为唐僖宗太子。得法石霜。隐居邵武龙湖山。以尝救龙。龙穴岩下为泉。以报师德。故山号龙湖焉。闻临入灭。说偈曰。我逃世难来出家。宗师指示个歇处。住山聚众三十年。寻常不欲轻分付。今日分明说似君。我敛目时齐听取。于是闭目安坐。寂然化去。其风致可想见也。闻之后史传殊不多见。至明天启初有玄锡禅师。乃瑞昌镇国第四子。眉目清真如画。幼不染尘。矢志出家。年弱冠将毕姻。师自惟曰。若尔则吾着枷锁矣。何时得解脱乎。乃潜入博山。投无异老人剃落。师事雪关和尚。着弊垢衣。修头陀行。镇国百计陶写。莫能转其志。继而掩关不语。密自履践。乃恍然契悟。道声蔼着。及雪关示寂。师继席为众开演毗尼。提唱宗教。诸方闻风皆争迎致。久之乃移住松溪华严寺。终焉遂塔于此。又二十余年。其徒子传忍乃持师平日示众语。请余序而行之。余究观其见地圆明。履践严密。吐语不落格量。示人惟务真修。盖从博瀛炉鞴中来。非学语者所能企及。虽未敢与二难陀辈齐驱并驾。而龙湖之后有师。法门亦不寂寥耳。呜呼。博山平生未肯轻可一人。末后诸方每崛起一二。往往光前耀后。此语若遇知音。方知浴龙一派不竭。

  重锓牛戒汇钞序

  夫人生天地间。所以灵于万物者。以其有不忍之心。虽一蚊一蚁咸欲救护。不敢戕害。况牛之大物命乎。世之贪饕者。嚼盘中之肉津津有味。不思食者甚美。死者甚苦。试一反思。恐不能下咽矣。姑无论因果酬偿之报。但观其就死之顷。旃陀罗奋槌怒击。牛方眩晕而皮已生剥委地矣。鲜血淋漓。身首分张。痛莫能忍。而犹瞪目视人。泪盈盈然下。不过冀人动一念恻隐之心。怜其苦耳。不念其苦而反以为乐。恣意食啖。不忍之心安在。此心若昧。则其人去虎豹豺狼者几希。玄天上帝戒食牛箴云。牛之形。上列天星。下兴地利。有功于世。无害于民。杀之者国有刑法。食之者幽有祸愆。牢字从牛。狱字从犬。不食牛犬。牢狱永免。此语广布人间。乃寻常耳目所共见闻者。彼辈如聋如瞽。恬不加悟。其愚智为何如也。昔 世祖章皇帝。万机之暇乃采集古今诸贤戒食牛要语。汇为一编。曰牛戒汇钞。又 御制序冠于编首。刊布劝世。因思 佛心天子恩及异类如此。况率土之生民者乎。兵马司周公讳士瑢休官林下。日与诸禅伯缔方外交。留心此道而尤刻意于戒杀放生。自行劝人。仆仆不懈。乃以汇钞谋诸同志锓梓以行。上体圣天子胞与之意。下与斯民全不忍之心。挽回杀运。同臻熙皞之天。默转杀机。共跻仁寿之域。是其志愿也。辱命叙后。敢一飏言必有同仁共相劝戒耳。是为序。

  独庵独语序

  少林之道。六传至曹溪。二支五派。龙象杰出。凡入其彀者。人人以向上自奋。一言半句足以点铁成金。岂假多法。所以极一时宗风之盛。至宋季以来。道与时寝衰。法随机渐下。唯赖一二先德。不惜苦口扶衰救弊。或拈经论骨髓。或揭祖宗渊源。或指瑕擿玼令知悔悟。或因病施药痛下针锥。庶几启迷关于智钥。回狂澜于既倒。如甘露灭之林间录。杲大慧之宗门武库。以及中峰之东语西话。云栖之竹牕随笔。鼓山之寱言等。皆以慈悲之故。乃有逆耳之言也。至于近代法门流弊。尤有不可胜言者。即欲言。无从启齿。有心者不过闭门塞兑。唯将一嘿仰答佛心而已。奈之何哉。适有日本玄光禅师。乃新丰嫡裔。以所著独庵独语一编。附商舶见寄且请正焉。余启卷讽读。反覆再四。见其宗眼圆明。教海淹博。其识正。其论确。其节操严。其眼目大。其心即古德之心。其志亦古德之志。因时救弊。护持正法。盖欲存佛祖一线之脉于末世。俾智者具择法眼。知邪识正。拣魔辨异。不至尽驱入于魔罗陷阱。其荷法之功岂浅鲜哉。语云。礼失而求之野。今日支那宗门扫地。不意于日国玄光禅师见之。讵非法门一大幸哉。夫名标以独庵独语者。盖尽法界唯此一庵。庵外无庵。尽大地唯此一语。语外无语。学者能即是而求之。则知尽恒沙国土亦当如是流通发扬。不特日国而已矣。敬为序诸卷首。以告诸来者云。

  鼓山常住交头簿序

  常住之有交头簿。以备稽考。便交代也。顺治丁酉冬先师示寂。明年春余忝承遗烈。继守山门。从上库司立交头簿一扇。每至岁暮。凡常住所有钱谷布帛豆麦油盐之类。一一书上。丰俭随缘。新旧监寺递相交代。即不交。每年亦须书明。庶无遗漏。前簿乃余己亥年继先师而立。已经二十有七载。填写已满。副寺自光乃请更立新簿。以今康熙乙丑年为始。至岁毕。凡所有照旧例书之。绳绳相继。毋坠前修。盖余尝有愿。此山代出真善知识。真比丘僧。十方聚会。以法共住。传化将来。报佛恩德。庶不负先德建立丛林之意。惟冀后代住持及知事大众。深体余心。人人明因果。慎罪福。护丛林如护眼目。敬大众如敬父母。外弘无诤之慈风。内究自心之灵妙。视利养如箭入心。视眷属如鸟集树。修远离行。植福慧因。始是真比丘也。其或任愚性以逞刚强。恣憎爱以凌大众。贪求愚痴眷属错乱佛因。因果不避。讥嫌无所忌惮。如此则僧护经中火度铁锤肉瓶肉瓮等地狱之苦。此辈有分。不特迦叶佛时比丘也。法诫凛然。岂可怠玩。愿诸执事大众共相警悟。努力行持。则山门幸甚。法门幸甚。是为序。

  寿风和尚序

  石玄上座昔尝为先师老人汤药侍者。朝夕勤劬周视无间。众皆赞美。既而归受业。未几沾痿痹之疾。手足拘挛。坐卧一榻之上。凡来者以病说法。闻者莫不倾心。创卧云庵居之已二十余载矣。今岁在乙丑复月念有八日。属上座花甲初度。会下归依弟子皆欲得余一言为其师祝。余惟上座因病得力。早已洞见是身地水火风四大假合。了无身心之相。有何寿之可言。然所谓祝者。为祝地大耶。地属四肢百骸发毛爪齿心肝脾肺。念念趣尽。有何可祝。为祝水大耶。水属津液痰唾脓血便利。刻刻流注。有何可祝。火大风大亦复如是。子细推寻。求其寿者之相了不可得。又从何而祝乎。虽然。四大之身三缘和合而现。其相如水中月。镜中影。了无真实。然而镜影不离本质。水月岂离本月。将见赤肉团上金刚正体。觌露堂堂。先天地不生。后天地不老。起威音之先。至楼至之后。亘古常然。无成无坏。苟欲以世相求之。如觅兔角于石女头上。栽龟毛于虚空眉边。匪徒无益。反资疲劳。无有是处。石上座深明此旨。乃即书此以为寿。知必有乃然一笑。共相忘于言外耳。是为序。

  四无颖公七十寿序

  夫箕畴五福寿居其首者。福之本也。苟其本弗立。则余之四福谁为享受乎。故寿居首也。我辈沙门释子居山林岩谷之间。他无所事。惟道是谋。远尘离党。钵食纳衣。美其菜根。乐其幽寂。寿虽若可缓。然非寿亦无以竟其道业。由是观之。寿为世间福德之本。亦出世间道德之本也。可弗重欤。高盖山定光寺四无颖公。幼师支提印中老宿为弟子。经业既习。礼念惟勤。始禀具于雪关和尚。后圆大戒于先师永老人座下。跪诵华严。密持佛号。一愿一行。回向净土。盖四十年如一日矣。兹丁卯孟冬十有七日。适公古稀初度。而诸山法眷及诸弟子相与谋所以祝公者。乃以寿言见属。余知公三十余年所矣。喜公之年高德重。净业有成。他日莲池会上必是同见同行之道侣。故不辞荒陋乃举寿为出世致道之本以似之。匪徒区区效世俗冈陵九如之颂而已。公其勉旃。是为序。

  惟静禅师遗语序

  窃观法门凋弊莫甚斯时。求其痛念生死。真参实究本分衲僧。指不多屈。况乎一超直入越格道流者乎。法运下衰从可知矣。虽然佛性之在人心不容磨灭。山间林下必有杰然独出者。余于惟静明一二公见之。顺治初余与二公同居先师座下。每入室。先师多方提激。示以本分钳锤。各有契证。且同堂声气投合。志趣无间有年矣。后静公以眼疾请假去。隐居于建之大百丈山。凡九载。松食荷衣无意人世。将终身焉。及先师没。余忝守山门。乃居一公于寺后之调象庵凡五年。深自磨砺。浩然大彻。每相与盘错。无不臻奥。一日与客茶话罢。乃书偈翛然坐脱。众皆愕然。余以鼓山门下了事衲僧称之。盖实录也。甲辰冬余以事至上游。乃逼静公出百丈。同舟而下。居公于吸江兰若。复八年适余谢事出山。乃举公继席而嗣戒于先师。正当甲寅之变。公镇之以静。而海众安堵。四方归向。法化洋洋。丛林鼎盛。经十载矣。忽倦于接纳。仍退居于吸江。又三年余还山。而与公时相切磋。法喜之乐如当年同堂无异。至戊辰四月朔。公以疾迁化。时年已七十有二矣。当在恙室中。空诸所有。唯置一床。寂然而卧。若入定然。虽问疾者盈门。而酬应不失其恬惔如此。因思明公性刚毅而得之于刚毅。公性沉潜而得之于沉潜。事事皆尔。死生以之。毫发不爽也。余三人者虽出处死生前后不同。要之皆先师门下本分衲僧。于时辈中求之岂多得哉。弟子如寿久侍巾瓶。以公平日示众遗语类集成书。请余叙而行之。究观其拈提向上。及为新学开示戒法。婆心苦口。谆谆不置。皆真实语。而正知正见乃自先师炉鞴中煅炼来。其所得自受用三昧不浅。而推其土苴以及人有余裕矣。呜呼。祖风凌夷。当斯世而有斯人。如披沙见金。讵可复得耶。每一临文。不胜三叹。

  题䟦

  云栖寿昌博山鼓山诸祖同㡧题辞

  这队老古锥。无端撞出五浊恶世。藏身露影。聚头作喧。不知图个什么。只为释迦老子一点真血脉不肯抛撒。珍重流通。亦为一类苦恼众生。从冥入冥作个引路底火把子耳。霈上座傍观颇亲。一一说破。不是家丑外扬。只要大家知有。石几南向并坐若口喃喃地商略禅净是同是别者。为云栖莲池师太。寿昌无明老祖两傍围绕。皆其派下法胤。侍坐拱听。其左执如意凭几而坐者为博山无异和尚。右端然袖手而坐者为先师永觉老人。博山之傍肃然无言者为雪关訚禅师。先师之右手握麈尾熙然微笑者乃余陋质。雪关之下倚石仰首者为一脉监寺受业师智光上座。曾亲炙博山鼓山而来附陪坐于此。以寄所思耳。其远处二人度桥而来者。前为纯一监寺。后执杖欹首翘望者为一脉监寺。盖荷负大众奔走道途而不休者也。童子凡六人。或荷担。或侍立。岩峦稠密树木繁荫。一一皆有生气不可计算。噫。诸祖往矣。余独后死。无以为流通发扬。盖所可得而传者影。不可得而传者非影。苟有因其可传而得其不可传。则所谓灵山一会俨然未散者岂虚语哉。其或留连于丹青之上。描邈于形似之间。则剑去久矣方乃刻舟。余又不能无重嘅云。

  䟦李长者十明论

  华严第六现前地菩萨。寄位缘觉。以十门逆顺观察十二因缘。成般若门。三空自在。智慧现前。枣柏长者既释之于论。又重以十义明其大旨。谓之十明论。其意盖谓十二缘生是一切众生逐妄迷真。随生死流转波浪不息之大苦海。亦是一切诸佛宝庄严大城。亦是文殊普贤常游止之华林园苑。恒对现色身。在一切众生前教化无有休息。以迷十二有支名一切众生。悟十二有支即是佛。故众生及以有支皆无自性。随烦恼无明行识名色六根相对。生触受爱取有。成五蕴身。即有生老死常流转故。若以戒定慧观照方便力照自身心体相。皆自性空。无内外有。即众生心。全佛智海。又以空慧长养大慈大悲。入生死海教化众生。如莲华处水而无染污。若厌十二缘生别求解脱。如舍冰而求水。逐阳𦦨以求浆。若以止观力照之。心境总亡。智日自然明白。如贫女宅中宝藏。不作而自明。穷子衣中珠。无功而自现。此乃华严圆顿大旨。李长者特拈出指示于人。最为肯切。恩大难酬。壁九禅人捐赀翻板。用广流通。其亦有得于此。知恩报恩者欤。

  䟦摹刻释迦如来成道记

  往读王子安童子时所著滕王阁序。天机特发。才学兼富。虽一时对客挥毫。实为千古绝唱。即博学弘词之老儒不能过也。后又读其所撰释迦如来成道记。虽原本于释迦谱。而以四六贯之。句句出以己意。即深入佛法阃奥之老禅亦岂能过乎。可见般若因地有自来矣。真不思议人也。今观董太史所书此记。乃奉紫柏老人命。历二纪而后成。允称法门至宝。使读者玩其墨迹而了其文旨。洞见如来一期降生利物之迹。植菩提种。作成佛因。其有益于世尤不可思议。三山林子吉人。博学好古。家藏此帖。出以相示。深叹希有。乃觅良工摹刻以广其传。是亦林子之心也欤。

  题高斯亿所临御马赋

  高子斯亿攻文之余。游戏翰墨。书画之名著于弱冠。今年三十有六。偶病起试笔。所作行草诸卷寄以相示。余与济汪禅人展玩。弥日不忍释手。深叹其天资笔力迥出寻常。不可企及也。其所临御马赋一帖。精光射人。尤为奇绝。不唯体势点画发笔结构无一不肖似而能得其全神。即使鹿门复起。不知其为己出为他摹。恐不能辨也。精义入神一至于是。会当刻石以传。与苏黄米蔡诸公齐驱并驾于天壤间。孰谓古今不相及哉。高子讳士年。闽侯官人。尊翁固斋先生。长子嵩。俱知名当时云。

  记

  悲思堂记

  芝城踞八闽上游。山丹水碧俗厚民淳。先儒生于其中。多习诗书礼义。又雅信佛法。知因果罪福之说。以及忠孝节烈。史册炳烺。自汉武版籍以来千有余载。虽古今治乱不一。城闉无虞。五代间王延政僭号建州南唐。命查文徽统兵攻之。以边镐王建封二人为将。谋屠城。章太傅仔钧夫人练氏全之。宋绍兴间范汝为窃据延建邵三郡凡七年。大将军韩世忠攻克。丞相李公纲保之存之。祀典千载如生。今 皇清定鼎。于顺治三年丙戌八月大兵开闽。四民向化。鸡犬不惊。郡邑城市安堵如故。明年丁亥七月四日突有王祁不知何省人。潜居闽中谋不轨。胁郧西王起自古田。拥叛民数千。夺城据之。纵伪杀掠。各邑骚动。兵巡道顾某挈家奔福州。知府高某死之。官兵阵亡者众。缙绅士民禁不容出。备受荼毒。民莫控诉。凡八阅月。江浙兵数攻不下。明年戊子二月 朝旨命五部堂统大兵十余万八门围攻。郊外团掘深坑。飞鸢莫度一无脱漏者。众炮震地。箭落如雨。凡四十余日。未尝暂息。其中伤死者不可胜纪。当是时也。无所谓练夫人李丞相其人者起而救之。笼鸡釜鱼坐待其毙。可不哀哉。至四月初四日城陷。四面火发兵士蜂起充塞城中。竞相屠戮。男女老幼身碎锋镝之间。骨穿矢镞之内。其中有比邻约纵火而举家自焚者。有挈妻携子同赴池井者。有率亲属闭门自经者。有稚子少妇生离死别掠之而去者更。有义士烈女守死不回甘蹈白刃水火而不辞者。烈𦦨亘天七日夜不息。玉石焚尽靡有孑遗。尸积如山血流成河。无论民寇良贱父母弟兄宗族姻亲朋友知识。杀业所感同熟一报之中。梦境相追妄受莫忍之苦。福者已超善趣。罪者还系冥扄。岁月绵邈。出苦何期。呜呼。痛哉。生灵无数。尽作刀下之人。恻隐有心。谁怜罔依之鬼。冥魂杳杳。滞魄悠悠。莫睹光明之天。岂达归真之路。惟我观世音大士具同体悲。兴无缘慈。千手提携。千眼照见。不择冤亲。平等普度。由是敬敛众财。选白云旷地架造堂宇。额曰悲思。中奉千手眼观世音菩萨及地藏目连圣像。左右龛室供列合城与难官吏将卒绅衿子民僧道善良以及农贾工伎众等神位。昼香夕灯经声佛号。春秋奠享。中元荐㧞。庶承三宝恩光。永出九幽极苦。况孝子贤孙念祖父之罹难。仁人长者哀冤魄之沉沦。大作津梁。恩资存殁。同跻仁寿之域。共登解脱之场。福被全城。功流永世。是余卑愿也。抑闻吊古战场云。谁无父母。提携捧负畏其不寿。谁无兄弟如足如手。谁无夫妇如宾如友。生也何恩。杀之何咎。戊子芝城谓今之战场。非耶。举城父母兄弟夫妇皆无罪而就死。所谓天地为愁。草木凄悲。吊祭不至。精魄何依。余每思及。未尝不涕泣沾襟。转盻间四十年。知者不言。言者不审。释今不记。后将无闻。而诸灵永无出苦之日矣。故以悲思名堂而复略述其颠末。贞之于石。以告诸来者为记。

  柘浦觉林院警公泉记

  泉以警公名者。志德也。盖道以人弘。理以事验。非浪阶也。昔警公首辟兹山也。众多水乏。汲负维艰。一日经行寺右旱田间。乃以杖卓之。泉沸沸然随杖涌出。愈卓愈涌。遂命工凿井以畜泉。深广丈许。其色如乳。其甘如饴。盈盈然流溢于外。乃以竹笕引归云厨。供众数百。冬夏不竭。公真不思议人也。公化去已念余载。康熙甲子仲春余礼塔至山。睹兹嘉瑞。叹为希有。遂命名警公泉。乃刻石记之。俾后之居此者饮水知源。不昧所自。云尔。

  灵石重修三塔记

  灵石为玉融古刹。唐俱胝和尚开山。禅祖相继凡五十余代。入明以来三百余载。祖灯久熄。佛火黯如。鞠不为荒烟蔓草者几希矣。其重兴始于万历间。同我老人继于上首曹源禅师。源师既化。弟子寂影等皆能仰体师心。内勤禅戒。外严道场。历有年载。备经艰危。至诚感格。四众归心。兴建大殿法堂天王殿两长廊钟鼓二楼佛像藏经。以及山林田土等咸备焉。虽不能一一复古。然已得十之七八矣。僧众数百指。晨钟夕梵精修不懈。千年祖庭焕然一新。讵非法门盛事哉。但从上诸祖及海众灵塔尚委荒草。不遑修葺。监寺寂陟乃谋诸法眷。各捐所有。共襄胜迹。塔在本寺龙砂之外。坐坤向艮。依堪舆家言。仍其原位移升上坪丈许。庶接脉承气。又仿诸方三塔成式。中奉历代诸祖。始开山和尚。继而冰禅师。五色舍利一瓶。计三十余粒。以及心宗禅师.海印禅师.正觉禅师.渐禅师.启诪禅师.即庵禅师.铁壁禅师.雪岩禅师等塔。散在诸处者。俱敛藏于此。额曰金刚幢。左安尊宿耆德。右藏勤旧。经始于康熙乙丑复月十有六日。告竣于明年二月望日。影上座走书乞余言刻石。以昭后世。余惟堪忍界中有为之法刹那变易。成坏何常。得人则兴。不得人则废。果使三宝真灯不烬。则此塔片石可存。惟望后贤志愿不衰。绳绳相继。毋坠前绪云耳。是为记。

  重安舍利入塔记

  鼓山舍利原委具于前记。已刻石殿中。兹不复赘。更有美石四十余颗。系古石匣中护舍利瓶者。先是顺治庚子三月十四日奉舍利凡七十八粒。贮以晶瓶。藏于正法藏殿石塔中。其石子仍藏方丈旧瓶内。至康熙丁卯阅二十有八载。因塔中晶瓶倾仆。卜二月十九日启塔重修。请出舍利。具香汤沐浴。是日取前石子观之。尽变为舍利。又生小舍利。累累然如芥粟黍麦。共计二百余粒。五色圆润。精光射人。因叹如来法身遍满法界。随处出现。不可思议。有缘众生无不得见也。乃作小金盂藏之。金盂藏于银盂。银盂封小磁瓶内。又卜三月六日同晶瓶舍利安奉入塔。一隐一显。如八日月圆融无碍也。惟愿护塔善神守护此塔。不经诸患。常住此山。为人天福田。佛愿无尽。我愿无尽。住山道霈记。

  鼓山诸祖道影记

  尝观佛祖众生亲从法身现起。都是个影子。而丹青者又于影上现影。虽展转虚寂。要之真本无影而影不离真。总以法身为定量。惟在智者能深自观耳。崇祯癸酉春 先师永觉老人奉 闻谷师太命。作诸祖道影传赞。凡一百三十尊。业已刊布丛林久矣。至大清康熙元年壬寅冬余开法泉之开元。得此新绘祖影八十余尊。如获至宝。乃重价购归。装潢既就。供奉于正法藏殿。但其中具缺不一。前后参差。窃欲稍补禅门五宗与西天东土应化圣贤。以及天台贤首慈恩莲宗律宗诸祖各数尊。庶有端绪。以便瞻仰。是时坐有土木之役不暇及此。乃濡滞至戊辰夏凡二十有七载。始得倩写生。于先师诸祖道影内略补入。凡四十七尊。共一百二十有七尊。装成三卷同帙。乃以先师原赞焚香拜书于每尊之前。其中有数尊乃先师所未登者。余僭补其赞词。时余年已七十有四矣。因思乌免遄迈。不少暂驻。幸天假我年。究竟此一大事岂非夙有般若微缘。故于末法凋零之秋圆满此胜功德耶。呜呼。诸祖既往。而仪表如生。智者若能因其影而见其形。见其形而见其心。则诸祖不先我等不后。即是亲依座下。亲聆謦欬。亲领棒喝。岂古今时处所能间隔耶。其或但憩玩于影像。卜度于字句。则是弃金担麻者流。安贵有此。因特详其颠末。俾后之观者知其所自。亦知所以观之之意云耳。此祖像一部三册。乃与马法秀东王公之子希圣希贤希尹所施宣德间乌斯藏比丘海仑金画华严善财童子五十三参图赞一部。同供于藏殿大藏经橱内。永为鼓山常住。时戊辰七月自恣后三日住山某谨记。

  重修古普同塔记

  昔百丈大智禅师肇建丛林。十方聚会。以法共住。同堂而食。同床而坐。互相砥砺。期于智证。至于报缘既尽。则负薪茶毗。拾其烬余同归于塔。盖表以法为亲。死生不忘之义。自有唐以来。天下丛林咸取则焉。谓之普同塔。鼓山普同塔在钵盂峰之下。面双江而绕万岫。极称形胜。且砂水回环。基构弘敞。春秋拜扫可容数千指。创造于宋大观三年。第十九代住山有需禅师内分三圹。左右藏海众灵骨。虚其中以待住持者。需公未几移居雪峰。遂终于彼。后需之嗣第二十二代邦靖禅师。每升座手握木蛇。时人称木蛇和尚。住持有年。一旦日方中集众上堂。玄机雷动。退座而寂。火化以小瓦棺盛其遗蜕。藏于中圹上位石龛内。靖之后。住持者俱各建塔。无进此者。然塔与寺同休戚。颓废有年。天启丁卯博山无异禅师重开法兹山。清规稍复。至崇祯庚午监寺始伐石修葺。启其圹以古骨石尽归于左。而空其右以待方来。中圹石龛外则仍虚之也。先师永觉老人自甲戌入山。百废俱复。而是塔犹未竣工。历今凡五十有余载。僧众云来而右圹亦满。至大清康熙戊辰八月二十日监寺比丘法愿慨捐衣钵。复启塔重修。乃移两旁骨石归于中。左圹全虚。而右圹余者十分之一。后来者左右俱可进也。既封复造石座高尺余。盖满三圹而塔身巍然峙立于上。牢实坚固且无雨水渗入之虞。复作塔围二重以障山水。至此而塔功大备。俾同居者生有所托。死有所归。而于古德建立丛林之意其殆庶几焉。虽然。须知真身无相。真塔无缝。以如是塔藏如是身。充满法界。了无欠剩。既无四相之迁。岂有三灾之患。此是吾人放身舍命真受用处。视世之于髑髅作活。而觅尺寸之土作千百年久计者。讵不惑哉。工竣因纪其岁月。既尽其情而复发其理如此。然理非事外。事在理中。梦幻泡影究竟不可得。是在智者能深自观耳。是为记。

  重兴白云廨院记

  白云廨院乃鼓山白云峰涌泉禅寺支院也。鼓山始于唐建中四年。从事裴公胄请灵峤禅师诵华严经。息毒龙损民稼穑之患。奏置华严寺。历有年所。后值会昌之厄。僧众逃匿。鞠为榛莽凡七十载。至五代梁开平二年。菩萨国王王氏讳审知者乘愿而来。兴隆三宝。在处建立道场。乃费钜资四十余万重辟兹山。凿基伐石。抡材选工。大建寺宇。巍峨壮丽。辉映岩壑。请神晏国师卓锡。大阐宗猷。众常万指。又于山之麓别建是刹。取白云峰额。以白云廨院为耕垦接纳之所。上下两刹如身与臂。互相为用而不可缺。自是以来历年八百。主法者更八十余代。具载传灯录及本山列祖联芳集。其间建置因革损益不能殚述。至明弘治辛亥下院灾。镇守太监陈公道捐俸重建。嘉靖壬寅上寺复灾。而僧众尽归于下院。蜂房蚁穴人各为家。渐至沦替。崇祯甲戌春先师永觉老人来主是山。时下院旧僧落落。困于徭役。未及十载亡没殆尽。而院遂废。乃请藤山谛公住持。后又几更。主者皆不克振。金像蒙尘。荆榛满目。颓垣败屋。过者疑将压焉。最后住僧惟佳者勉守香火。又一夕暴卒。而院益无主。顺治丁酉先师示寂。余忝守山门。由是护法方公广岩率众绅士及善信张在辉等。力请兴复。与上寺合一。以还旧观。余不得辞。黾勉祗受。时大清顺治戊戌夏也。明年己亥监寺道悟成源募众求大木于建溪。尽撤朽弊。重新架造。前为三门。中为普门殿。后为大雄殿。殿后为插锹堂。以居僧众。普门殿之右大仓场则仍其旧。略为修改而已。重装金像赎回南北园果树。大方伯何公又于南园建殿。以奉普贤大士。时两寺僧众五百余。从上田产升合无存。惟佃民田数百亩。比丘有修苦行者。愿竭力耕作输租之外。取其赢以供众。不足则托钵副之。三门之前清溪潆带。古榕繁阴。度石桥右折而西数十武建通霄亭。乃鼓山最初入门处。三门之左过东际桥。沿岭而上。名通霄路。约十里许。古松遮道。石磴逶迤。年久崩陷。乃重甃甓。直远于寺。路上共建五亭。以便憩息。至此而大局已周。稍复古迹。因思此山始开于唐大兴。于梁唐晋汉以至宋元。主席者皆法门龙象。宗风丕振。为东南大法窟。入明寝衰。至嘉靖以后废坠已极。盈虚消息理数常然。先师重兴涌泉二十余年间。百废俱举。而不暇于是院。余以绵力任之。固不能一一仰合古辙。庶于祖庭秋晚之日。剔佛祖之残灯。开人天之正道。接引四众同归觉地。华严经云。佛心无有他。正觉觉世间。其斯之谓欤。愿我后人共相勉励。捡身以戒。明心以慧。修称性之行。建无作之功。仰法前踪。奋心企及。庶不忝为佛之徒也。此院自己亥重兴。历年三十。僧众云聚。居常八百指。外修苦行。内勤禅戒。往来憧憧。接纳不倦。实涌泉之化城。不可不纪其颠末以传示来者。因记之。时康熙戊辰腊月朔日住山某记。

  旅泊幻迹

  旅泊道者住山既久。诸禅者每以生缘道履见问。因思一期幻迹不足以示人。淹滞三十余载未尝拈出。近富沙南山启钥上座同徒郁文请之尤勤。不容推诿。于是略叙便概。余名道霈。乃先师所命。字为霖。则闻谷老人所赐也。目号旅泊。亦云非家叟。本贯建宁建安丁氏。家世奉佛。父少轩公。性任侠而实有阴德。母朱。事佛惟谨。年三十无子。祷于观世音而妊。有僧过门谓母曰。汝所妊者佛子。非汝子也。母欣然曰。若果生男。当令事佛。将临盆。腹中动转。母苦不堪忍。乃密祝曰。儿勿动。儿勿动。遂寂然。既而再动。复再祝。寂然如故。母喜曰。此吾孝顺子也。遂生。时万历乙卯岁十一月二日卯时也。七岁入塾学。授论语。喃喃上口即粗晓大意。辄为人讲解。众以为异。父喜曰。大吾门者此子也。年十四讲上孟未终。得病濒死。母日夜惶惧。祷观世音曰。此本佛子。非吾子。病愈当令事佛。已而病果愈。遂遣出家。父难之。母曰。此子非尘埃中物。吾业已许佛久矣。安用阻为。父不能夺。遂送归郡东白云寺。礼老僧深公为驱乌。明年落发。凡诸经业不由师训。诵之如流。一日睹邻房僧死。忽悟自身无常。遂深厌火坑。愤然有超方之志。至十八岁。闻谷老人自楚入闽。居汾常之宝善。余闻之惊喜曰。古佛犹在耶。即辞受业。一钵一衲飘然而去。请问出生死路头。老人授以念佛毕竟成佛之说。遂谛信不疑。一日侍老人山行。忽回顾熟视曰。噫。子可教也。惜余老不能成褫。子此去东溪荷山。有永觉静主。真善知识也。子能倾心事之。必有所得。余业已闻老和尚名。兹承指示。甚惬夙心。明日将束装辞去。而老和尚适至。老人遂以余嘱托之。老和尚唯唯。命报侍左右。令看柏树子因缘。汲水负薪罔敢忽怠。崇祯甲戌春老和尚出世鼓山。随侍以至。前后四年苦无所入。一日自诉曰。吾数载勤苦参禅既不会。而学业又荒。得毋辜负此生乎。遂拜辞老和尚出岭至杭州。经历诸讲肆凡五年。法华.楞严.维摩.圆觉.起信.唯识及台贤性相大旨无不通贯。属闻老人迁化。老和尚赴吊来真寂。余即往见之。正欲供通数年听讲经义。老和尚忽问曰。柏树子话作么生。余茫然不知加答。老和尚叱曰。入海算沙有甚么限。礼拜而退。不胜惶愧。自是日夜不安。寝食无味。凡数阅月。一日读正法眼藏。见临济示众曰。有一无位真人。在诸人面门上出入。忽然有省。乃曰。元来得恁么现成。回观诸祖语录。势如破竹。了无滞碍。复上真寂通所得。老和尚徴曰。山河大地与汝是同是别。答曰岂有别耶。老和尚以戒尺击案曰。汝为什么不痛。余不知落处。老和尚曰。汝须向这里参始得。余礼拜而去。时密云老和尚盛化天童。遂往参礼。一见即问曰。山河大地与学人自己是同是别。童便打。余无语。礼拜而退。自是入室。余只恁么问。童只恁么打。不胜迷闷。经六阅月。一日经行至三鼓。昏倦已极。将解衣就寝。忽然虚空迸裂。髑髅爆散。全体现前。如贫得宝。如病得汗。其踊跃庆快无以云喻。遂危坐达旦。次晨作偈呈方丈曰。一水一山何处得。一言一默总由伊。全是全非难背触。冷暖从来只自知。童阅罢顾谓西堂朝宗曰。也不易。渠到恁么地。复顾谓余曰。如何是汝自知的道理。余曰分明举似和尚了也。童曰举似个甚么。余便喝。童拟拈棒。余拂袖便出。次日入室。童问曰。薰风自南来。殿阁生微凉。意作么生。余陵凭答曰。薰风自南来。殿阁生微凉。昨夜火烧山。弄得大家忙。童曰。不是这个道理。昔日某正同子见老僧不肯他。乃致有今日之争论也。子宜于此体究始得。余再拜而退。乃私自念。恁么答有什么不是处。复念欲还真寂见老和尚吐露一上。将请假辞去。乃为同参兄弟苦留复强住一月。乃作偈辞同参曰。九上三登称象骨。吾今去住敢辞艰。诸公道爱曾心铭。故订秋初再上山。遂去真寂见老和尚。礼拜起即以所悟白之。老和尚喜曰。子已入门。但未升堂入室耳。余曰更有什么事。老和尚曰。子向后自知。余礼拜退。留两月复辞去。登西天目访高峰死关。凡一年。因阅明教嵩和尚孝论。遂念双亲垂老。乃下山至真寂圆大戒。辞老和尚还闽省亲。既而老和尚亦还鼓山。复得时时亲炙。后结茅于大百丈山。亲贫。每下山乞食以供甘旨。及父殁。遂度母出家。同入山修净业。凡五载。至庚寅正月母告寂。哀毁治丧事竣。复上鼓山。老和尚曰参堂去。因领维那职。凡入室勘诘。前所印可者皆翻案不许。不胜迷闷。一日老和尚谓余曰。子还知病之所在否。余曰不知。老和尚曰。云门云。达得一切法空隐隐地。似有个物。岂非子之病耶。余沉吟良久曰。正坐此耳。老和尚曰。无妨放下便稳也。余便礼拜。一日堂中静坐。闻放生所中群鹅噪鸣于耳根中。三真实法一时现前。动静二相了然不生。次日上方丈通所得。老和尚曰。前皆识境。此智境也。宜善保护。遂示偈曰。一番入处一番亲。亲处何妨更转身。彻底穷源何所有。眉下从来是眼睛。余礼拜而退。又一日老和尚示众。举庞居士问马祖曰。不与万法为侣者是什么人。祖云待汝一口吸尽西江水即向汝道。庞大悟后来草堂青拈云。许多鱼龙虾蟹。向什么处去。老和尚云。诸人试于草堂语下。代马祖下一转语看。余便喝。众下语竟。老和尚复云。诸人各能为马祖出气。老僧看来马祖语亦只得八成。还有道得十成语者么。余下语不契。被老和尚呵出。归堂一夜不安。将抽解。卷帘出堂。正迷闷。不觉撞破石门。乃廓然开解。泮然冰释。即冲口说偈曰。哭不得兮笑不成。触瞎娘生两眼睛。有人问我西来意。拳头劈面没疏亲。又曰。烈𦦨光中木马飞。得便骑来即便骑。当机觌面无回互。拟议锋铓失却伊。又曰。法法本来法法。拨与不拨俱伤。便欲十成道出。不觉满口含霜。次日偕同参明一上方丈礼拜曰。某今日有个十成语举似和尚。老和尚云汝试道看。余乃背身叉手向老和尚云。请和尚鉴。老和尚云。好与七藤条。余便礼拜。复呈前三偈。老和尚颔之。乃嘱曰。此事高而无顶。深而无底。不可以限量心入无限量法。须于一切处及得净尽始可保任。余即再拜顶受。后和尚时出洞上宗旨示之。余一一答颂。皆泯然契合。时年已三十有八矣。明年辞归建宁广福庵掩关三载。密自煅炼。切欲栈绝人世。老和尚乃垂书诫之云。佛法欲灭。汝当勉励。不可因时难而自退也。又值𡨥乱。乃出关上山省觐。老和尚曰。吾待子来久矣。仍令归堂。凡三年。日加淘炼。深资智证。至顺治丁酉老和尚年八十。于正月上元日声钟集众。以平生所著僧伽黎麈拂见付。说偈曰。曾在寿昌桥上过。岂随流俗漫生枝。一发欲存千圣脉。此心能有几人知。潦倒残年今八十。大事于兹方付伊。三十年中盐酱事。古人有语不相欺。逆风把舵千钧力。方能永定太平基。余以法乳恩深。黾勉拜受。即日令首众秉拂。凡遇节腊皆代升座示众。观其提唱。老人无不击节称善。冬十月老人示寂。明年正月入塔毕。檀护方公克之林公孔硕率众护法善信及诸山本山大众强令继席开法。时戊戌正月念二日。余年四十有四矣。一住十四载。虽座下常绕五千指。愧无法与人。徒结粥饭因缘耳。至辛亥秋倦于接纳。适法侄石潮宁公入山省觐。乃为林公孔硕议曰。昔博山老人开法此山。雪关继之。先师重兴。某忝继之。浪杖人曾住此山。未有继之者。今宁公是其的嗣。愿请继席。以续浪公一脉。某疲津梁。因得休退。是公之赐也。公欣然力荷其事。余即说偈辞众曰。本是无家客。随缘住此山。俄经十四载。乘兴出松关。即日拂衣去。一众涕泣挽留不可。追至台江而罢。宁公以众情向背不一。亦不果住。而余因得谢事。深惬夙志。时年已五十有七矣。至建州复为众留。插草聚沙作空花佛事。自是以旅泊僧自号。随缘漂泊。住无定踪。若白云。若开元。若广福镜湖诸处。皆余杖锡往来之地。后至东和之宝福。乃税驾焉。因初离山数载间。山中大众每持众护法书逼请还山。络绎于道。余绐曰。七十不掩息。当归矣。俄尔间不觉年临七旬。又值静公谢事。纯一一脉二监寺同时迁化。山门无主。由是众护法僧众请践前约。逼迫还山。二三载间源源而来。弗容少缓。只得以老病残躯舍己从人。冒昧而至。时康熙甲子四月廿有二日也。还山上堂有屴崱峰头云一片。乘风飞去又飞来。作霖作雨浑闲事。惹得虚空笑满腮之语云。○余尝有愿不另造塔。盖不欲以臭髑髅费檀信膏血。若终此山。如亡僧常规。津送茶毗。拾骨入舍利窟众塔足矣。若终他山。当处死当处埋。万勿移动。此吾至嘱。不可违也。○余在鼓山有秉拂录一卷。鼓山录六卷。餐香录八卷。还山录四卷。在温陵有开元录一卷。在玉融有灵石录一卷。在建州诸处有旅泊庵稿六卷。法会录三卷。其集古有圣箭堂述古一卷。禅海十珍一卷。其忏悔法有八十八佛忏一卷。准提忏一卷。其修净业有净业常课一卷。净土旨诀一卷。续净土生无生论一卷。注释有心经请益说一卷。佛祖三经指南三卷。舍利塔号注一卷。发愿文注一卷。其往复书问有笔语一卷。以上共二十种四十四卷。其纂述有华严疏论纂要一百二十卷。金刚般若经疏论纂要刊定记略三卷。护国仁王般若经合古疏三卷。

  No. 1440-C

  延津天宁体如刚公。幼入缁门。即遇知识。知有宗门大事。密自精研。孜孜不舍。今年越六旬而志不少衰。每登鼓山请益。一日读还山录。大生喜乐。即率其徒兴瑞徒孙戒绯。同捐衣钵请梓流通。苟非灵根夙植。智种深培。焉能有此。昔日雪山亡躯。香城破骨。以求大法。盖亦始此一念乐法之心耳。刻工告竣。敬为书诸简末。时
康熙戊辰春王正月灯节非家叟题

  No. 1440-D 刻支那福州鼓山为霖禅师还山录后序

  鼓山为霖大师被柔忍衣。入寂慈室。坐法空座。开堂说法三十余岁。座下常随众五千指。循循善诱。如老婆怜儿孙。谦谦度生如津梁。大师诚天下之至柔乎。及室中提宗印。辨魔拣异。则壁立万仞。七十四岁垂死而未肯许可一人。则大师诚天下之至强乎。然所谓于大师至柔也者。非柔弱之谓。柔和善顺而不卒暴之谓也。所谓于大师至强也者。非强者之谓。和而不流中立而不倚之谓也。然是皆随俗而称大师者也。若据实而论之。则大师能柔能强而非柔非强。没量之大人。超宗越格之大导师也。犹非局守一机一境为了当。比况与法门穿窬之小人。色厉而内荏。外现丈夫之相。内无法守。如儿女啖之以势利。则弃衣拂如泥土。自家实乱法统而假名于严统。误认俗气以为大机大用者。不可同岁语矣。大师先有初会语录。予昔年遣于京师印行。今又锓此录而不怠者。今日佛祖一线之正脉。才系大师之言行也。祝忝同曹洞之末流。敢以愚言轻污末简。观者无谓吾之亦有党。虽然吾之所不党者私也情也。所不能不党者正也公也。虽片言只字。无愧于辞。

  时

  元禄癸酉九月廿八日见住萨州玉龙山福昌禅寺嗣祖沙门寿山祝谨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