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正藏第 01 册 No. 0071 梵志頞波罗延问种尊经


  No. 71 [No. 26(151)]

  梵志頞波罗延问种尊经

  东晋西域三藏竺昙无兰译

  闻如是:

  一时,佛在舍卫国祇树给孤独园,时有五百比丘俱。舍卫城中有婆罗门五百人,五百人相将俱出城,自至其田庐,相与共坐讲议言:“本初起地上人时,皆是我曹婆罗门种,第二种者刹利,第三种者田家,第四种者工师,我曹种最尊。初起地上作人时,皆是我曹种,初生时从口中出,今世人反从下出,在天下者,我曹种为最尊。我曹种皆是第七梵天子孙,佛反言天下一种耳,佛皆持我曹种,与刹利、田家、工师种等。我曹种死皆上梵天,佛反持我曹种,与凡人等,自相与议。谁能与佛共讲议分别是种者?”

  时有婆罗门,有一子年十五六,字頞波罗延大圣,明工书、知方来之事,五百婆罗门中,无有能与等者,皆师事之,能说经知天下事。頞波罗延大圣身有奇相,诸婆罗门自共议言:“独頞波罗延能与佛共谈,我曹皆不能与佛共谈。”五百人共告頞波罗延言:“佛以天下人为一种,我曹种与刹利、田家、工师异,我曹种从梵天来下,生从口出,今世人生反从下出。佛言:‘天下有四种,四种皆佳。’愿頞波罗延自屈俱往与佛共讲。”

  頞波罗延言:“佛持正道,能答应正道者,欲持婆罗门种往,不其有持道道正也。”五百人皆言:“我曹持頞波罗延作师,何为不往讲是四种事?”如是者再三,頞波罗延即起,与五百人俱到佛所祇树。

  阿难白佛:“有婆罗门子字頞波罗延,年十五六,所从五百长老婆罗门,来在外。”佛言:“呼入。”阿难出,请頞波罗延入。頞波罗延等五百人皆住,不为佛作礼,自说言:“我有小事欲问佛。”佛言:“可坐。”頞波罗延白佛:“我欲有所问,宁可相答?”佛言:“有所疑者便说之。”

  頞波罗延言:“我曹种道说与刹利、田家、工师种异,言我曹种是梵天子孙,我曹先祖初生时皆从口出,死皆上天。”

  佛报言:“我经不道说异种。若婆罗门娶刹利女,刹利女为生子;刹利娶田家女,田家女为生子;田家娶工师女,工师女为生子;工师娶婆罗门女,婆罗门女为生子。”佛言:“我经中以施行为本,施行善者最为大种,其天下尊贵者,皆施行善得耳,不以种得也。我先世无数劫时,亦作婆罗门子,亦作刹利子,亦作田家子,亦作工师子,自致为王子,今身为佛。”

  佛告頞波罗延:“我问若一事,若如事说之。”佛言:“若见世间人善家子为人作奴,奴反免为人作子不?”

  頞波罗延白佛言:“我闻月支国中有是。”

  佛言:“是何等故?”

  “善家子反作奴,奴反为人作子,是奴志意施行善故,人用作子,子作奴者,志意施行恶故,自卖为人作奴耳。”

  “若曹言人有种如是者,人种在何所?”佛言:“若有婆罗门、刹利、田家、工师是四种,甚为喜杀、喜盗、喜淫、喜两舌、喜恶口、喜妄言、喜谗人、喜与痴人相随、喜瞋怒、喜祠祀。作是行者,宁堕地狱中不?”

  頞波罗延言:“婆罗门种说,虽有是恶,我种最尊,是梵天子孙,生从口出,死皆当上天。”

  佛言:“其有婆罗门、刹利、田家、工师种,无杀心、无盗心、无淫心、无两舌心、无恶口心、无妄言心,无喜谗人心、无喜随愚痴心,无喜瞋恚心、祠祀心,如是死者不生天上耶?”

  頞波罗延言:“如是,皆生天上。”

  佛言:“若说种类者在何所?”佛言:“人种类皆从心意识出。心意识施行善者,生天上人间;心意识恶者,入虫兽畜生、鬼神、地狱道中。其有婆罗门、刹利、田家、工师种,施行恶者,同入三恶道中。如是者,种在何所?婆罗门种施行亦有善恶,刹利种施行亦有善恶,田家种施行亦有善恶,工师种施行亦有善恶。若曹自说言有种,如是种为在何所?若婆罗门持意怨是虚空,刹利田家工师亦怨是虚空,不能中伤也,用意言等,但婆罗门持意自贡高世间耳。婆罗门种、刹利田家工师种,入大溪水中各自浴,垢堕水中,宁能别知是婆罗门垢、刹利垢、田家垢、工师垢不?”

  頞波罗延言:“垢在大溪水中,当知在何所。”

  “若尚不知人垢,反言我种在天上,本从口出,余人从下出,我种人中最尊贵。”佛告頞波罗延:“若国王闻某国某郡县某聚落,有婆罗门及子高明,有刹利及子高明,有田家及子高明,有工师及子高明,王即徴召俱为王臣,王岂问种类耶?其高才明达者,王即先与好郡国。王何以不问子种类?若曹言有种类者,为頞波罗延!若戒在何所?从诸长老坐在长老上,是五百人,何以不责若种类、若作师?其有婆罗门、刹利、田家、工师种及余种,寒时俱在大火边,火热不独至一种所,温热皆等耳。若有大船渡水,婆罗门、刹利、田家、工师种俱在一船上,渡船不独渡婆罗门种,亦不独渡余种。”

  佛问頞波罗延:“若婆罗门、刹利、田家、工师种亦余种子,在母腹中,时同十月,有增减耶?”

  頞波罗延言:“皆十月耳,无有增减也。”

  “若曹何以说言我种梵天子孙,生从口出?婆罗门种、刹利种、田家种、工师种亦余种,日月何以不独照若一种?何为并照余种?”

  頞波罗延言:“我种自说言胜余种。”

  佛告頞波罗延:“有驴父马母,马为生子,名是何等?”

  頞波罗延言:“名骡。父亦不字为骡,母亦不字为骡。”

  “若何以字为骡?”

  “我先祖呼作骡,我随言骡。”

  “有马父驴母,驴为生子,若名为何等字为駏驉?父亦不字为駏驉,母亦不字为駏驉,若何知为駏驉?”

  “我先祖呼为駏驉,因随言駏驉。”

  “婆罗门娶刹利女,刹利女为生子,当名为何等?当言婆罗门种?刹利种?”

  頞波罗延言:“不知当呼何种?”

  佛言:“若不自知类,何以名骡、駏驉?刹利女为婆罗门生子,入若门中,随若祠祀,随若种类,是儿然后高明,若曹当承事当出去?我曹当承事?婆罗门娶田家女,田家女为生子,子有杀心、有盗心、有淫心、有两舌心、有恶口心、有妄言心、有谗人心、有喜随愚痴心、有瞋恚心、有祠祀心,有是行者,若曹与相随不?”

  “我曹不与相随。子心意识施行恶,我曹当逐出,不内我曹群辈中。”

  佛言:“若曹自说是梵天子孙,生从口出,死当上天。若曹但见心意识施行恶便生相逐,何为道说种类?”

  佛言:“若有婆罗门种,中有不孝父母者,喜杀盗行十恶者,死当趣何道?”

  頞波罗延言:“心意识施行如是者,死当入地狱中。”

  佛言:“若曹言,我种本梵天,生从口出,于人中最尊。何为入地狱中?”佛言:“天下人无种类、无有常高明者。心意志善、施行好,是为尊贵;心意、施行恶,是为下贱。”

  頞波罗延自思念:“我本不欲来,众人共使我来。”自思惟:“我本意不得与佛诤,我续言佛道正。”

  佛言:“若本时言人当种佳,今反就我言心意志佳。”

  頞波罗延自思念:“佛语遮我前后。”

  佛告頞波罗延:“乃往去时有七婆罗门,皆有道,日日祠祀于天。七婆罗门亦自道说:‘我是梵天子孙,我曹生亦从口出,凡人从下出,我种与凡人异,我种死皆当上天。’”佛言:“我是时亦作道人,字阿洫,众人共呼我道为天道。我是时见七婆罗门乃在焰火祠,诸婆罗门皆言:‘我曹死当如是,火光当上天。’”

  佛言:“我见子曹所为,我自变身体,手持黄金柄幢旄,身著白衣,从人假车而往至七婆罗门所。七婆罗门时经行,及子曹见我,呼我作:‘婆罗门!道从何所来?’七婆罗门言:‘若是天道,略与我等,何以着好衣载车手持黄金幢?若从何所生?欲至何所?从何所来?何以来到是间?’时我不与语。子曹见我不语,皆瞋,既咒我,欲令我住死。子曹咒我,我面更好;子曹更复咒,我面色复重好。七婆罗门大惊言:‘我曹所咒者皆死;今我咒之,面色复更好?’更复呼阿洫。自思念:‘子欲趣何等道?’阿洫即答言:‘我道意胜,若曹何为怒?若曹闻阿洫道天道不?’子曹言:‘我不闻。’‘贤者道人!相见当相问,何为相瞋?’阿洫言:‘我闻若曹说,天下婆罗门为梵天子孙,生从口出,人中独尊。用是故来相问:“若起是火祠天,祠天若法何师道得?无复从先祖闻。”’七婆罗门言:‘我先祖为我曹效耳。’阿洫道人言:‘若曹先祖母是婆罗门女、他人女?’言:‘我曹不知先祖母刹利女、田家女、工师女?’‘我不知若先祖母为婆罗门生,若曹爱他人生若曹种类,若殊不知先祖,何以知先祖从梵天来生?女人心不可保?若曹能知世间人,夫妇合会云何生子?’子曹皆言我不知。‘若亦不知先祖,亦不知人所生,何为向我瞋怒?凡人相见,当先相劳问高下,当知人意志乃可怒,何为先怒?若知子初入腹中时不?父有贪淫之态,母有爱慕之心,所当为作子者,三合成子。所当为子者,谁令温意得父母乃成为子?子在腹中,或先世作恶,今在腹中或盲或聋、或哑或伛、或跛或杌,父母皆不知。近父母怀子在腹中,尚不能知其子好丑,若曹何以知先祖是梵天子孙,生从口出,人中独尊?’”

  佛告頞波罗延:“先世时七婆罗门尚能咒杀人,是时我不听子曹,所语亦不录也。今我作佛,若复来道说,我梵天子孙,生从口出,人中独尊。”佛告頞波罗延:“思惟我所语,天下生子,养者为父母,成者师也。”

  頞波罗延婆罗门,又与五百婆罗门及诸婆罗门共思惟:“我往时尚为七婆罗门作师,七婆罗门皆道德人,能咒杀人;我于今分别道说:‘是人有种,一为百百为千,千为万万为一。’”頞波罗延及诸婆罗门俱前,以头面着佛足:“不审一为百百为千,千为万万为一。是者何谓?”

  佛言:“是世间人贪乐生死者众多,一人生子孙,然后更分为百家,百家求道一道耳。何等为一道?谓无为道。如是者一为千,千为万。”

  頞波罗延前长跪言:“宁可哀畜我曹,如哀沙门,莫有恨心,于我曹所请,归相捡敛。”佛言“善!若曹朝来不食。”皆起,以头面着佛足,去。

  梵志頞波罗延问种尊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