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正藏第 01 册 No. 0068 赖吒和罗经


  No. 68 [No. 26(132), No. 69]

  佛说赖吒和罗经

  吴月支优婆塞支谦译

  闻如是:

  一时,佛与五百沙门俱游拘留国,转到黈罗欧吒国。国中人民婆罗门道人,皆闻佛转游到此国,闻佛功德妙达,无有贪淫瞋怒愚痴,人心所言者皆中正,但得佛道,自知所从来生,豫知去来现在之事;眼能彻视,知世间人民蚑行蠕动之类,所趣生死善恶之道;行即能飞能入地,出无间入无孔,自在变化所作;知世间人民及蚑行蠕动之类,心所念者皆豫知之;佛自制眼、自制耳、自制鼻、自制口、自制身、自制心;世间凡九十六种道,皆不及佛道;佛教天上天下人民,如父母教子,能使去恶就善。佛为天上天下人民作师,佛所教授诸天人民,皆得阿罗汉泥洹道。举一国中人民皆言:“佛是吉祥之人,善说经戒,共往观视其道德。”其国中人民,或有五十人为伴者,有百人为伴者,有五百人为伴者,共行到佛所,中有为佛跪者,中有绕佛三匝者,中有头面着佛足者,中有叉手者,中有但说姓字者,人民皆坐。

  佛为人民说经戒,人民皆叉手向佛。众座中有一长者子,名赖吒和罗,在座中听佛说经以着心中。赖吒和罗自思惟:“如佛经戒者,不宜居家,居家者不能自净学佛道也。”自思念:“不如除头发、被袈裟,行作沙门。”黈罗欧吒国人民闻经戒皆欢喜,绕佛三匝各自还归。赖吒和罗中道屈还到佛所,前为佛作礼,叉手长跪白佛言:“我思念佛经戒不宜居家,居家者不能自净学佛经道也。意欲除头发须、被袈裟,作沙门。愿佛哀我,令我得作沙门。”

  佛言:“汝报父母未?”

  赖吒和罗言:“未报父母也。”

  佛言:“诸佛法,父母不听者不得作沙门,亦不得与戒。”

  赖吒和罗言:“诺!请归报父母。父母听我作沙门者,我当来还。”

  佛言:“大善!自思议之。”

  赖吒和罗即为佛作礼,而归到父母前,白言:“我所闻佛经戒不宜居家,居家者不能自净学佛经道也。意欲除头发须、被袈裟,作沙门。”

  父母闻子语声,皆相对啼泣言:“我曹夫妇少子姓,祷祀诸天日月,四面叩头,求哀子姓令续门户后,常恐我卒死门户灭绝。我从天得汝一子耳,举家共重爱,见汝不知厌足,设汝终亡,我夫妇当共坐守汝尸至老,今反欲生弃我曹去耶?”

  赖吒和罗语父母言:“如今不听我到佛所作沙门者,从今以去不复饮、不复食、不复沐浴。今听我作沙门者善,不者当就死耳!”便却委卧空地不食,一日二日三日四日至五日不食。

  赖吒和罗宗亲九族中外,闻赖吒和罗从父母求欲作沙门,父母不听,委卧空地绝谷水浆五日不食。中外宗亲九族皆到赖吒和罗所,晓语令起沐浴饮食。语赖吒和罗言:“汝父母未有汝时,祷祀诸天日月,四面叩头,求子姓适得汝一子耳。汝当供养父母,为续门户后。设汝终亡,父母常欲坐守汝尸至老,何况欲生别离去乎?”赖吒和罗亦不应。宗亲九族皆复到父母前,啼泣谓言:“此儿终不受我谏也。”

  赖吒和罗复有诸亲厚知识,闻赖吒和罗欲到佛所作沙门,父母不听委卧空地,不饮不食五日。亲厚知识皆到赖吒和罗所,谏晓令起沐浴饮食,语言:“父母未有汝时,祷祀诸天日月,四面叩头,求子姓,适得汝一子耳。汝当供养父母,为续门户后。设汝终亡,父母常欲守汝尸至老,汝反欲生别离去耶?”赖吒和罗亦不应。亲厚知识复到父母前,啼泣各自拭泪语父母言:“宜放是子听令作沙门。所以者何?如使乐道作沙门者,后可生相见;设不乐道者,自当弃道来归。当复如何乎?今反空使死亡,臭烂为虫蚁作食,用死人躯为?”今子大短气沮欲死,父母家室妻子、妓人宗亲知识,皆举声大哭。父母拭泪语赖吒和罗:“诸亲厚知识与共约束,设放若作沙门以后,汝当复来归,与我曹相见不?”

  赖吒和罗言:“放我去到佛所作沙门,使我生不死,会当来归,与父母相见也。”父母闻子语声便复大哭,即听令去作沙门。赖吒和罗大欢喜自念:“我不食五日,身体大羸瘦。佛时从黈罗欧吒国至舍卫,相去五百里。且自养视,须我强健乃行。”

  赖吒和罗自养视数日,有气力,前报父母言:“自安,我去到佛所作沙门。”父母复举声大哭,父母拭泪言:“可去,自爱也。”赖吒和罗便以头面着父母足,起绕父母三匝,便去。转到舍卫祇洹,前到佛所,为佛作礼,白言:“父母已听我,佛宁可持我作沙门。”佛即用作沙门,被袈裟、受沙门经戒。佛使诸阿罗汉,日共教授。不敢毁伤经戒,自思惟经道,便得四禅。得第一须陀洹、第二斯陀含、第三阿那含、第四阿罗汉,便得四神足飞行,能以天眼达视、天耳达听,天上天下人民及蚑行蠕动之类,皆闻知所言所念,自知宿命所从来生。随佛十岁,如影随人。

  十岁以后,意念:“我初去家时,与父母辞诀,期当复还相见。”赖吒和罗白佛言:“我初去家时,期当复还相见,愿得行到父母所。”佛念赖吒和罗,不复能入爱欲中如在家时,已从爱欲得度脱。佛言:“大善。”即为佛作礼而去。转行到黈罗欧吒国,晨起被袈裟、持应器,入父母里中,向家门乞食。举家无肯应视者。所以者何?用沙门道故,生亡我大夫子,举家恶见沙门,故不应视也。赖吒和罗到家门,无有乞者亦无应视者,无有白者但得骂詈,亦不忧不愁。适欲去家,有一婢欲出门弃臭豆羹滓,赖吒和罗还顾见婢,问言:“若用是臭豆羹为?”时婢言:“臭恶不可复食,故欲弃之。”赖吒和罗言:“如姊欲弃者,持用乞我。”婢便以着应器中。婢阴识赖吒和罗手足语声,即念:“是我大夫子也。”即走入语其母:“大夫子已来在外。”母大喜语婢:“审如汝言者,今日即免汝为良民,便以我所著身上衣被珠环,悉赐与汝。”母便走至夫所,夫时适在中庭梳头,语夫言:“婢见我子赖吒和罗来在是门。我语婢言:‘汝审见赖吒和罗者,我悉脱身上衣被珠环,乞丐与汝,免汝为良民。’”母语夫言:“疾起分布行求索之。”夫即敛头,走行于诸街曲里巷而求索之。见赖吒和罗于屏处仰头视日,适得饭时,便止食臭豆羹滓。公便前言赖吒和罗:“汝不当来归于家好坐食美饭耶?而反于是间止食臭豆羹滓为?”赖吒和罗语父言:“我弃家学道作沙门,无家,我当那所得家?”公呼共归家,不肯随去。公便宿请:“明日来,到家饭,行见汝母。”赖吒和罗言:“大善!”公归语妪言:“赖吒和罗审来在此,我已宿请,明日当来饭。子受请,所当具者便饶具之。”母即呼舍中奴婢皆着前,告言:“我初入门时,父母所送我,金银白珠珍宝,悉出着中庭地,以物覆其上。”婢即受母教,悉出金银白珠珍宝,积着庭中,物覆其上,高出人头上。

  赖吒和罗,食时被袈裟、持应器,到父母家。父母遥见子来入门,母便取金银积上覆去之,前以两手把金银散之。语赖吒和罗言:“见金银珍宝,是汝母入门时所有也,汝父所有也,金银珍宝无央数,汝可取,以布施饮食极自娱乐。用沙门作为?不如作白衣自在家也。”赖吒和罗语父母言:“如使大人用我言者,我欲诫大人一事。”父母言:“大佳!受教。”赖吒和罗言:“取宝物上覆皆用作囊,悉取珍宝盛着囊中,载着车上,持到恒水边,视占深处以投其中。所以者何?畜财宝者,令人多忧,或恐县官盗贼、或恐水火、或恐怨家。”

  父母便生意言:“赖吒和罗不可以财宝化也。试持故时诸美人妓女化还之耳。”母即到诸美人妓女所,教令悉沐浴庄严,着珠环服饰,如赖吒和罗在时所喜被服来出。母教诸美人妓女言:“汝出见赖吒和罗者,但言大家子!何所玉女胜我曹者,而弃我曹行学道,更求玉女乎?”诸美人妓女即受母教庄饰出,诸美人妓女语赖吒和罗言:“大家子!何所玉女胜我曹者?而弃我曹行学道,更求玉女乎?”赖吒和罗言:“我不用索玉女故,弃诸姊去也。”诸美人妓女闻之语即惭愧,长跪低头以手覆面言:“以不用我曹作妻,反呼我曹为姊。”赖吒和罗语父母言:“何为致相娆?欲作饭者善,不能者已。”父母即为出饭具着前,便饭食。父母欲久视其子,恐饭已便舍去,敕闭诸门户皆令下门钥。饭竟,为父母说经言:“诸野人畜兽不当拘闭,畜兽不得自在,且舍人走。饭已,当去耳。野兽得脱,便走入深山。梳头着泽画眉粉白黛黑,可以化愚人耳;已度世之人,不可以此化也。视子骸骨皮肉裹之,饰以金珠珥珰㻉瑶之人,向是曹人如入汤火中,火适无所爱。香熏涂身可以化愚人,不可化度世之人也。不能自知当所为而为之,亦不能别父母,亦不能别兄弟,人心有所爱,不能自绝也。妇女譬若众水,水流入大海,愚人向女人,便流入泥犁中、禽兽中薜荔中,意欲脱于生死忧苦者,欲得泥洹道者,当远离妇女。”赖吒和罗为父母说经竟,便飞从天窗中出去,如猛师子走得脱。

  时国王名拘猎,与赖吒和罗少小亲厚。王有一庐观在城外,赖吒和罗飞往前入庐中,有树名维醯勒,止坐其下。时王拘猎偶欲出到庐游戏,敕庐监令豫扫除,庐监被敕即行扫除。见赖吒和罗在维醯勒庐树下坐,庐监见之,即行白王:“扫除已净。王常可道说亲厚知识赖吒和罗,今在庐中树下坐。王欲见者可孚行。”王闻之大欢喜,即严驾而出。到庐外,下车步入至赖吒和罗所前,作礼却坐。赖吒和罗言:“王来到,是大善!”王言:“虽我自来者,卿是我少小知识,意欲持财物极意相遗。”赖吒和罗报王言:“不宜持财物相遗也。今我以弃重担牢狱解去也,王复欲持牢狱重担着我上耶?不宜持是来相与也。”王言:“我当持何等相遗也?”赖吒和罗言:“王但当言:‘令我国炽盛,五谷丰熟,人民众多,乞丐易得,可止我国中,我不得令吏民侵抂卿。’”王言:“受教,当如所愿赖吒和罗所言。”

  王言:“我欲有所问,愿听我言。”赖吒和罗言:“大善!”王便言:“凡人作沙门有四苦事,乃行作沙门耳。何等为四?一者年耆,二者病瘦,三者孤独,四者贫穷。人有是四苦者,乃行作沙门耳。今我视卿,了无是四事,用何等故作沙门乎?”王言:“所以年耆作沙门者,人老自念气力薄少坐起苦难,不能远行治生致钱财,正使有财产不能坚持,用是故除须发作沙门;我视卿了无有是,头须正黑身体完具,适是中年当自娱乐,时有父母啼泣,不乐卿作沙门。二者若人身被重病身体羸瘦,自念不能治生致钱财,正使有财产不能坚持,用是故除须发作沙门;我视卿了无是,重病身体强健。三者人有孤独一身,不能治生致钱财,正使有财产不能坚持,以是故作沙门;我视卿了无是,除王家宗亲,视我国中尚无过卿者。四者人贫穷饥寒无以自给,自念贫穷无以治生,以是故除须发作沙门,得乞丐以自活;我视卿了无是,我视国中富者,无过于卿者。人用是四苦故作沙门耳。”王问:“宁复有异是四事作沙门者不?”

  赖吒和罗言:“佛持是四事常自道说,皆更知之,用教诫人,我心中审如佛言,是故我除须发被袈裟作沙门。何等为四?一者人生无有能避于老者,无有能止身使不老者。二者无有能避于病者,身无有代人死者。三者人死空身,不能赍持财产去。四者人至死,无有能厌于爱欲及财产者,人皆为财产爱欲作奴婢。佛为我说是四事,我心信之,故作沙门。”

  王言:“卿说是四事徴促,我意不解,愿更为我广说之。”

  赖吒和罗言:“我自问王,王当以诚报我。王年二十三十至四十时,气力射戏、上象骗马、行步趍走,当尔时,自视宁有双无?”

  王言:“实如赖吒和罗言,我年二十三十至四十时,自视无双,如我射戏、上象骗马、行步趍走;今年长老,气力衰微坐起苦难,意欲有所越蹈,不能越度。”

  赖吒和罗言:“佛说是一事,我用是故,剃头须作沙门。”

  王言:“佛说是事,实奇实善,入我心中。”

  赖吒和罗问王言:“国中宁有傍臣百官仰王生活者不?”王言:“然,有是。”

  赖吒和罗言:“王曾被病困劣着床时不?”王言:“然,有是。”

  赖吒和罗言:“被病着床时,王呼傍臣百官仰王生活者,教敕言:‘今我被病困剧,汝曹共分取我病去。’王虽有是教,臣下宁能共分王病持去不?”

  王言:“不也。身会当自受之,傍臣不能代。”

  赖吒和罗言:“佛说是,是为二事,我用是故作沙门。”

  王言:“实奇实善,入我心中。”

  赖吒和罗问王言:“若人寿终欲尽且死时,人之意所不喜也,虽不喜亦不能得离于死。”赖吒和罗言:“人自知当死,何以故不豫持珍宝着当所生处?”

  王言:“不能持珍宝豫着当所生处也,皆当弃,空去耳。”

  赖吒和罗言:“佛说是,是为三事,我用是故作沙门。”

  王言:“佛说是事,实奇实善,入我心中。”

  赖吒和罗问王言:“王宁有国中安宁、人民炽盛、五谷丰熟?”

  王言:“有是。”

  赖吒和罗言:“若有人从东方来,至诚语王,王亦当信其所言:‘我从东方来,见有大国,国中丰熟、人民炽盛。我识道径,能持王兵往攻取其国。’王闻是语,宁欲使人往取其国不?”

  王言:“然,贪其利入,犹欲取之。”

  赖吒和罗言:“若复有人从南方来、西方来、北方来者,道说有国如东方者,王宁欲取之不?”

  王言:“然,贪其利入,犹欲取之。”

  赖吒和罗言:“若复有人从海一边渡来,至诚语王,王亦信其所言:‘言海一边有大国,国中五谷丰熟、人民炽盛。我识道径,能持王兵往攻其国。’王闻是语,宁欲使人取其国不?”

  王言:“然,贪其利入,犹欲取之。”

  赖吒和罗言:“佛见是事,知人苦贪无厌足也,是为四事,我用是故作沙门。佛见是四事,用教诫人。”

  王言:“佛说是事,实奇实善,入我心中。”王言:“佛豫知去来现在之事,善乃如是耶?”

  赖吒和罗言:“王自有国及四方国,常不厌足,复悕望海外国。佛见世间人有财宝者,皆坚藏守之,不肯布施与人,悭贪藏之,更复求索。帝王及人民,皆不知厌足,至于死不弃爱欲,会当舍其死,所有财宝皆置空去,当趣所作善恶道。善恶随人,如影随人。人死后,家室宗亲啼哭悲哀,棺敛葬埋,人生独生、死亦独死,身作善恶身独当之,无有人代者。饮食金银珍宝,不能令人得道,财富不能救护人命,令不老死。人之所思念多端,人之所爱乐也,人志意数转,不能专一。佛言:‘人坐恣意故,以致凶变怨偶恐惧,譬如穿盗者之所念也。人从后得之,身所作恶,自陷其死,如世间人作恶,死后当入泥犁、畜生、薜荔中。譬如树木生华叶成实者,中有花时堕者,中有成果时堕者,中有大时堕者,中有熟时堕者。人亦如是,中有从腹中堕者,中有堕地死者,中有半年死者,中有老时死者,人命不可知。’”赖吒和罗言:“我用是故作沙门,凡人谓我不能治家故作沙门。虽有诸论议,要不如学道。”

  赖吒和罗说经竟,王便得第一须陀洹道,便受五戒:一者不杀,二者不盗,三者不犯他人妇女,四者不妄语两舌,五者不饮酒。王受戒已,即作礼而去。

  佛说赖吒和罗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