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兴藏第 40 册 No. B474 盘山了宗禅师语录
叙
吾邑境内无山川,而蓟丘诸峰实为吾邑之望。每于风月朝夕登皋北眺,若远若近之间,知其中有隐君子也,而高僧戒衲亦往往不乏。予性耽烟霞,尘缘牵绊,未访仙人之馆,徒迷采药之踪,为山灵之所笑者,已不知凡几矣。客有自盘山来者,置景物不道,弟相与咨,嗟惊异所谓了宗禅师传达磨之宗旨、演曹溪之正脉,即世尊举花、迦叶微笑、正法眼藏,如斯而已矣。予闻而慕之,私度其彼其人当为支遁、佛印诸公所不过,苟不能亲炙耿光、悟其妙谛、观飞锡之凌云、睹雨花之散漫,岂非吾生之不幸也哉?盖不仅游山之屐齿木折,而风雨怀人中心藏之矣。疆圉大荒落之岁,瑶侯杜君晤师于逆旅,解其囊,得语录四卷,归而属予一言以序其事。予不敏,何足以知师?且师之言又奚藉于予而后传也?然伏而读之,见其蕴蓄弘博,寄托微渺,茫乎不知其畔岸而非远,浩乎不知其津涯而非深。所谓晰三教之大原而悟其一贯者耶。所谓包两仪、彻古今、靡不备具者耶。所谓一语耐人百思未、易许躁心入问津者耶。用以指迷涂而开聋瞆、赞扬教化、启诱众生,岂不重有赖哉?吾师乎,吾师乎,当与此山共为不朽矣。
康熙十六年岁次丁巳菊月宝坻杨 雍谨题
盘山了宗禅师语录叙
余生平懒学参禅,客有以坛经见示者,读之唯唯,又以临济、赵州语录见示者,余读之亦唯唯,客曰:“先生默而识之乎?何唯唯而已耶?”余亦唯唯。既而盘山了宗禅师自大梁北旋投刺相晤,示以《语录》,披览之余,如朗月入怀,秋水澄波,无纤毫尘土气,又不拾古人唾余。余把玩不忍释手,且极口赞叹,因论及黄龙与纯阳言一粒粟中半升铛内之语,余谓此非有二义,纯阳亦不必见诎于黄龙也,了宗大以为然,遂问叙于余。余儒者也,于内典多有未谙,然观《录》中所云:“颜回不迁怒、不贰过,即是除事障也。至于如愚坐忘,即理障除矣。”而又曰:“古人改过迁善以除事障,安能不思不勉以除理障哉?”如此妙义,了宗不特精于禅并精于儒也。夫今人之心,不障于事即障于理,若去此二障,心如朗月、如秋水。世途虽险,欲海难染,何所沾染哉?此《语录》所以为人解粘去缚,迷津之宝筏、渴喉之甘露也。客有在侧者忽谓余曰:“先生昔何唯唯,今何剌剌耶?”余亦听然而笑,遂书之以弁其端。
康熙岁次乙卯冬长至日保和殿大学士太子太傅兼礼部尚书加一级魏乔介题
盘山了宗禅师语录卷第一
侍者(微凡 心月)记录
顺治辛丑岁十月望日,滦州隆阭寺监院普光暨便大护法高良富、众檀越等恭请结制,上堂至座前拈疏云:“觌面相呈,更无余事。独露当阳,毫无隐匿。还会么?其或未然,却请维那布露。”宣疏毕,以拄杖指座示:“打碎虚空,喝散白云。逢场作戏,干木随身。”便登座,拈香云:“此一瓣香,信手拈来,爇向炉中,端为祝延
今上皇帝圣躬万岁万岁万万岁! 伏愿
尧风浩荡,舜日腾辉,道泰时清,万民乐业。此一瓣香,奉为满朝文武、阖国公卿及请主,恒闻般若之香,同证金刚种智。此一瓣香,天不从降,地不从生,从无影林中拈出,爇向炉中,端为供养中盘堂上传曹溪正脉第三十六代上大下博本师和尚,用酬法乳之恩。”师敛衣就座。维那白槌云:“法筵龙象众,当观第一义。”师云:“展开炉韝,须用钳锤。煆铁成钢,炼凡成圣。还有不惧钳锤者么?出众相见。”僧问:“如何是隆阭第一诀?”师便打,进云:“谢和尚指示。”师云:“且莫错承当。”问:“释迦老子末后拈花示众,人天百万为什么不知?”师云:“怎怪的老僧?”进云:“迦叶为什么破颜微笑?”师云:“暗里投机。”进云:“恁么则天上有星皆拱北,人间无水不朝东。”师云:“家家门外长安路,个中谁是知音人?”问:“如何是西来大意?”师云:“风送断云归岭去,水流明月过桥来。”进云:“水月澄清事如何?”师云:“月在什么处?”僧拟议,师便打,乃云:“开宗演教,建立法幢。接物利生,随机应现。横拈倒用,左右逢原。擒纵杀活,有收有放。把住一丝,黄金失色。放开一线,瓦砾生光。且道把住好放行好?”举拄杖云:“向这里拨开一线路,恁么也得,不恁么也得,恁么不恁么总得。拈起一毫头,现无边刹海,百千法门、无量妙义一时圆成。虽然如是,还有通得一线路的么?其或未然,山僧不惜唇皮,更与诸人下个注脚。”喝一喝云:“袖里金锤光灿烂,吹毛宝剑逼人寒。”卓拄杖下座。
入院上堂,僧问:“如何是第一义谛意旨?”师云:“大用现前。”进:“转身一匝?”师云:“这是风力所转,终成败坏。如何是不坏的意旨?”进云:“求和尚指示。”师便打,乃云:“祖家活计不比教下,是法非思量分别之所能解。只要斩钉截铁、一刀两段,各各识取根源,不用胡言汉语。那管前三后三、松直荆曲、鹤白乌玄?万别千差,总皈法藏,汝等诸人向这里具只眼。今日普光禅人屈身为法,率领大护法、众檀越及诸山师友,敦请山僧住院,重整家风,建立门庭,宣扬法化,贵图祖道兴隆。既然如是,或有人问:‘佛法大意作么生指示聻?’”举拄杖云:“棒头有眼明如日,要识真金火里看。”卓拄杖下座。
高良富领众请,上堂问答不录,乃云:“河边受渴,饭里耽饥。真药现前,自不能识。欲出生死海,须透过祖师关。且道祖师关作么生透聻?则如孔子三月忘味,颜回终日如愚,拶至山穷水尽,自然有个转身悟处,始知山僧恁么说话。识得山僧恁么说话,便知诸佛、诸祖鼻孔。识得诸佛、诸祖鼻孔,便知自己落处。”复举云门大师示众云:“闻声悟道,见色明心。观世音菩萨将钱买糊饼,放下手来却是馒头。”师云:“瞻之在前,忽然在后。回头识得自家珍,始知亲言出亲口。”
上堂僧问:“空谷传声,声归何处?”师云:“千山势到岳边止,万派声皈海上消。”进云:“释家老子出世、达磨西来说些什么?”师云:“无半字可说。”进云:“为什么又有三乘十二部?”师云:“切断葛藤。”僧云:“每日学道,不知道在何处?”师便打,乃云:“八字打开,当阳独露。且道是第一义还是第二义?向这里缁素分明,不必他求,则知佛祖之道人人有分,元无欠缺,净裸裸、赤洒洒,摄沙界于毫端,融古今于当处。既然如是,只如超佛越祖一句作么生道?万象齐作舞,虚空暗点头。”
张洪宇领众檀越等请上堂乃云:“若论这一着子,日月照临不到,天地覆载不着,十圣不知,三贤未晓。且道许什么人知?”举拂子云:“若向这里会得去,随机利物,就语接人,绍隆圣种,担荷正宗,百千三昧,弹指圆成。虽然如是,大众还委悉么?”卓拄杖一下云:“大道体宽无背向,当阳须是个中人。”下座。
雷成明请上堂乃云:“现成公案,不用作造。各各圆成,处处玄妙。若欲识得本来人,纵横无碍随处乐。须弥顶上扣金钟,新罗国里放铁鹞。逐起泥牛海底行,踏出金乌半夜叫。叫不叫?”举拄杖云:“有人识得这个,不必生死之所缚。”掷下拄杖云:“差之毫厘,失之千里。”
佛成道日张汝卿、王世进等请上堂,监院问:“昔日神光断背,疼痛难忍,‘祖师与我安心’,安个什么?”师云:“拔出眼中钉,仍中穿耳箭。”进云:“佛殿倒走,狮子张口。”师云:“吼吼我看。”进喝,师云:“野于鸣。”乃云:“大人俱大智,大根成大器。不用行棒,不用行喝。”竖拂子云:“向这里若承当得去,不费纤毫,立地成佛。岂不见世尊初于腊月八日明星出时忽云:‘奇哉,一切众生俱有如来智慧德相!但以执着妄想而不能得证。’大众,还识得释迦老子恁么说话么?其或未然,更听隆阭一颂:弃却皇宫奔雪城,六年谧义对谁云?夜来戳瞎罗迦眼,依旧日午打三更。”
杜世登、赵世卿、高良富请上堂问答不录乃云:“佛是世间了事汉,众生是世间未了事汉。欲得万法总归一,佛与众生无二样。识得自性本如如,亦无一法与人看。看不看,凡夫外道执邪见。丹霞烧木佛,翠微供罗汉。一人只解收,一人只解放。古人虽然作用不同,大家也须具只眼参。”
圣岩寺请上堂僧问:“如何是圣岩境?”师云:“峦峰翠色新。”进云:“如何是境中人?”师云:“老僧爱住白云深。”进云:“或有人来,如何接待?”师云:“硬的是拳,软的是棒。”僧拟议,师便打,乃云:“西天四七,东土二三。灯灯相续,祖祖相传。且道传个什么?佛祖穷之不到,千圣究之莫极。山僧不惜眉毛,与诸人聊通个消息:为人须为彻,杀人须见血。若欲与大众去黏解缚、抽钉拔楔,各各牙似利剑、口如血盆、气冲宇宙、鼻朝下垂,山僧到这里一点伎俩也无。为什么如此?他家自有通霄路,说破不值半文钱。”
永平府大护法郭自有领众宰官请住南台寺,上堂乃云:“秋深气爽,风清静浪。云散雾消,水澄月现。正当恁么时,还识得此道理么?若识得此道理,头头显露,物物全彰,水流风动,皆是道场。向这里若会得去,遇缘即宗,随处作主,无戒可持,无生可护,上无佛道可成,下无众生可度。虽然如是,提向上机,须明向上眼;指个中事,还要个中人。坐断要津,不通凡圣,亦未是向上机,亦未是个中事。且道作么生是向上机、个中事?”举拂子云:“还会么?如或未然,更与大众下个注脚。”良久云:“但有一人发真皈源,十方虚空悉皆消殒。”
刘继汉请,上堂云:“若论佛法,本来现成,不隔丝毫,尽大地是个解脱门,与日月同明,耀古腾今。只因无始以来妄想浓厚,背却自己一段光明。若是个大丈夫汉,回光返照,直下承当,把得定,作得主,与诸佛、诸祖把手并行、同来同去。虽然如是,还有领略得者么?如或未然,更与汝道破:利根上智须圆证,十圣三贤一念超。”
解制上堂云:“有放有收,有结有解。佛祖家风,古今旧例。千山活计,足下芒鞋。踏翻秤锤,元来是铁。咦!琼苑花开万劫春,长江水洗千秋月。”
语录卷第一终
嘉兴藏第 40 册 No. B474 盘山了宗禅师语录
万善寺了宗禅师语录卷第二
书记(彻凡 翠虚)同录
康熙二年十月十五日,高良富、王政民等恭请住滦州万善寺。结制,上堂,至法堂,拈疏云:“诸佛慧命,祖师根源,尽在里许,大众还见么?其或未然,却请维那宣念。”宣疏毕,指法座云:“佛祖玄关,横身直过。宝华王座,许什么人登?”喝一喝便升,拈香云:“此一瓣香,根盘劫外、叶覆娑婆,信手拈来,爇向炉中,祝延
今上皇帝万岁万岁万万岁!”
又拈香云:“此一瓣香,奉为满朝文武、阖国公卿、本州众乡绅、居士等,伏愿永作法门之柱石、同证无生之正果。”又拈云:“此瓣香诸佛难测、神鬼不知,却被盘山觑破,第三回拈出,爇向炉中,专为供养现住盘山古中盘堂上大博本师和尚,用酬法乳之恩。”敛衣就座。维那白槌毕,师云:“垂钩四海钓狞龙,格外玄机访知音。会中若有仙佗客,大家共抚无弦琴。还有知音者么?出众相见。”僧问:“今日和尚将拄杖子作用,百年之后将什么作用?”师云:“树凋叶落满天秋。”进喝,师云:“这一喝落在甚么处?”进转身礼拜,师打云:“也放不过你。”进云:“念佛一声,漱口三日。过犯在什么处?”师云:“老僧事烦,不管这闲事。”进云:“和尚因为什么不敢承当?”师云:“知音者少。”乃云:“拨转天关,掀翻地轴。个段风光,阿谁不有?只如盘山睹割肉而明心,楼子闻歌声而悟道,秘魔擎叉,普化摇铎,全提向上机关。所以,人能弘道,非道弘人。到这里,那管山林城市、佛国魔宫,随缘放旷,任运纵横。虽然如是,须知转身一路始得。”顾视左右云:“还有识得转身一路得么?总然通身是眼觑之不见,浑身是口说之不及。到这里须是个中人,一肩担荷。即今众居士特请山僧阐扬佛祖门庭、开凿人天眼目,若非大乘根器,不能如是。今日山僧也不敢瞒顸大众,八字打开,两手分付。且道分付个什么?”卓拄杖云:“顶门若具金刚眼,方解西来祖师禅。”
彻凡大亮禅人领众师德居士请,上堂僧问:“如何是南泉斩猫的意旨?”师云:“抛砖引玉。”僧喝,师云:“这一喝什么意旨?”僧云:“海枯石乱处,独露法王身。”师云:“金鸡常报晓,时人自不闻。”乃云:“朔风飒飒寒风疾,冻得毒蛇成鳖鼻。直教猛虎吞大虫,参禅衲子齐着力。世尊拈花,达磨面壁。迦叶起舞,六祖舂碓。法轮常转度群迷,唯凭这个真消息。”举拄杖云:“还会么?今日严寒,皈堂少立。”
优婆夷高明藏、宣明先领众请,上堂乃云:“佛身无相,大道无言。体自真空,无形无状。所以道,十方无影像,三界绝形踪。不堕往来机,不住中间意。又作么生商量聻?”良久云:“若识佛是非身处,有相身中无相身。”复举:“岩头作渡子,有一婆子怀中抱一孩子便问岩头:‘呈桡舞棹即不问,婆怀中孩儿从甚处来?’头便打,婆曰:‘婆生七子,六个不遇知音,只这一个也不消得。’便抛向水中。且道只婆子俱什么手段,便与岩头问答?还识得这婆子问答处么?其或未然,听取万善颂出:婆子无端问渡头,平生肝胆向人酬。机丝不挂梭头事,唯有长江天际流。”卓拄杖下座。
优婆夷萧明本、王明新请,上堂问:“昔日庞居士参石头、皈马祖、全家悟道,今高居士合家闻法,是一是二?”师云:“阿谁不恁么?”进云:“恁么则处处绿杨堪系马,家家有路透长安。”师云:“向甚么处措足?”进云:“求和尚指示。”师便打。问:“多宝佛塔在什么处?”师卓拄杖一下,进云:“请塔样学人看。”师竖拄杖云:“撑天拄地。”进喝,师云:“在喝喝看。”进复喝,师云:“一棹便上。”乃云:“诸佛法藏,无前无后,无正无偏,无男无女,无圣无凡。佛与众生,性相平等。虽然如是,须会得佛祖意始得。还有会得佛祖意得么?其或未然,与你傍通一线。”举拂子云:“向这里若会得,求福得福,求寿得寿,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因果分明,有何渗漏?”复举百丈上堂,常有一老人听法,随众散去。一日不去,丈乃问曰:“立者何人?”老人云:“某甲于过去迦叶佛时曾住此山,有学人问:‘大修行底人还落因果也无?’对他道:‘不落因果。’堕野狐身五百生。今请和尚代一转语。”丈云:“不昧因果。”老人于言下大悟。师云:“百丈点铁成金,野狐有脱身之计。虽然如是,未免百丈这一锥么?有知痛痒者么?不落因果与不昧,翻身跳入金毛队。”
萧明本请,上堂僧问:“月落后那里相会?”师便下座归方丈。
比丘广元领众居士请,上堂问:“达磨西来传佛心印,梁武帝为什么不皈依?”师云:“任他白云朝岳顶,争奈青山不展眉?”“神光皈依得何法要?”师云:“知音者少。”乃云:“若论佛法二字,无言可说,无理可伸。虽然如是,官不容针,私通车马。也须与大众别通个消息。古人见色明心,闻声悟道。”举拂子云:“这是色,还是明心的么?”以拂子击案云:“这是声,还有悟道的么?见色非干色,闻声不是声。文殊常触目,观音塞耳根。寒山逢拾得,拍手笑欣欣。泥牛吼水面,木马漫嘶风。还会么?任从三尺雪,难压寸灵松。”复举《楞严经》云:“吾不见时,何不见吾不见之处?若见不见,自然非彼不见之相。若不见吾不见之地,自然非物,云何非汝?”师云:“衲僧鼻孔长,佛祖舌头短。无耳人能闻,无眼人能见。且道见个什么?咄咄咄。”
高明杲、王明新请,上堂僧问:“悉达太子弃皇宫奔雪山是什么意旨?”师云:“离尘脱俗。”进云:“六年苦行悟个什么?”师云:“果从花里得,甘向苦中求。”进喝,师打,进云:“叶叶连枝秀,花开处处芳。”师云:“不着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乃云:“春深草绿,秋深叶落。风来树向,水长船高。山河大地,草木丛林。有情无情,共成一体。拈来便用,无可无不可。岂不见有僧问赵州:‘如何是祖师西来意?’州云:‘庭前柏树子。’僧云:‘和尚莫将境示人。’州云:‘老僧不将境示人。’僧云:‘如何是祖师西来意?’州云:‘庭前柏树子。’”师云:“赵州老汉指鹿为马、握土成金,难为这僧一生不了。或有人问万善:‘如何是祖师西来意?’只向他道:‘门前一株松。’且道与赵州是同是别?大众定当定当看。其或未然,老僧定当去也。”举拄杖云:“若人会得家中宝,啼鸟山花一样红。”
高升、毕升、文守福、毕从善领众请,上堂乃云:“道非物外,物外非道。道不远人,人自远矣。所以,达磨西来,不立文字,直指人心,见性成佛。所谓性者,非青黄赤白之色,亦非长短男女等相。虽非耳目之所及,不妨于终日现前。人人脚跟点地,个个鼻孔辽天。”举拂子云:“还会么?若道这个便是,犹是认贼为子。若道这个不是,亦是向外驰求。且道毕竟作么生得大自在去聻?”顾视左右云:“㗭哩㗭哩苏噜苏噜。”复举:“高峰妙禅师示众云:‘海底泥牛衔月走,岩前石虎抱儿眠。铁蛇钻入金刚眼,昆仑骑牛鹭鹚牵。’此四句有一句能杀能活、能纵能夺。若检点得出,参学事毕。会中还有俱眼的衲僧么?出来试道看。其或未然,再听万善一颂:却来平地起孤堆,水自深兮云自飞。夜静水寒鱼不食,满船空载月明归。”
张建勋、比丘尼妙真领众请,上堂僧问:“《法华经》云:‘是法住法位,世间相常住。’”师云:“如水合水,似空合空。”僧云:“两手拨开金世界,翻身跳出白云窟。”师云:“不是龙门客,徒来遭点额。”问:“六祖闻个‘应无所住,而生其心’,如何是‘应无所住’的意旨?”师云:“随流得妙。”进云:“如何‘而生其心’?”师云:“土上加泥。”进云:“上无佛道可成,下无众生可度。和尚上堂说些甚么?”师云:“闲栽无影树,留与后人堪。”进云:“谢和尚指示。”又问:“昔有一比丘借半间草庵,临起身为什么烧了?”师云:“绝形忘迹。”进云:“来时清净身,去时不染尘。”师云:“幻人看幻境。”曰:“古人闻声悟道,见色明心。今日和尚上堂,钟鼓齐鸣,一切人为什么不悟道?”师云:“姹女已归霄汉去,呆郎犹在火中栖。”进云:“请师指个路迳。”师云:“万善寺大馒头。”乃拈拄杖云:“说法不如这个亲,棒头落处见分明。若于当下明真理,方识渠侬老婆心。”复举僧问同安:“如何是和尚家风?”安云:“金鸡抱子归霄汉,玉兔怀胎向紫薇。”僧云:“忽有客来,将何秪待?”安云:“金果早朝猿摘去,玉花到晚凤衔来。”师云:“同安这两转语恁么道不妨奇特,若是万善即不然。或有人问:‘如何是和尚家风?’只向他道:‘硬的是拳,软的是棒。’‘忽有客来,将何秪待?’‘斋前一钟水。饭后一杯茶。’且道与同安相差多远?大众检点检点看。如或未然,老僧据款结案去也。”便下座。刘继汉请,上堂僧问:“释迦拈花即不问,达磨面壁事如何?”师云:“问处难瞒作者知,风流何用多着衣?”进云:“‘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何是真实法?”师便打,进云:“四相元无我,人空法亦空。”师云:“虚空本无相,唯有月长明。”问:“梁武帝请傅大师讲经升座、大师以尺挥案一下便下座,是什么意旨?”师云:“到者方知就里事。”进云:“木马踏翻海底月,泥牛触破水中天。”师云:“不是知音莫乱频。”乃举拂子云:“还见么?”以拂子击案云:“还闻么?眼见是色,耳闻是声。纤毫不昧,历历分明。四大分张,那个是心聻?向这里若会得去,动转施为,随处自在。有时虚空背上经行,有时无影林中打坐,有时或默或言,有时或嗔或乐。道我是圣是凡,敢保未曾说着。道我是僧是俗,却又分成两个。”卓拄杖云:“这是圣是凡?是僧是俗?”良久云:“只从会得空王意,拍拍元来总是歌。”
岁次丙辰正月元旦日,有众僧明杲、明新、明玄请,上堂僧问:“年终岁首之辰,万物更新之始。如何是更新的意旨?”师云:“梅蕊报君知。”僧云:“恁么则阳回春色晓,遍地草青青。”师云:“意气不从天地得,英雄岂藉四时催?”僧云:“陌头绿柳垂金线,院里桃花枝上荣。”师云:“时节不饶人。”僧问:“如何是万善更新的境?”师云:“前松后柏依旧青。”僧云:“如何是境中人?”师便打,进云:“家家有道家家庆,处处阳回处处春。”师云:“石压笋邪出,悬崖花倒生。”乃云:“昨日是雪今朝风,吹绽梅花拽转春。更有竹声传腊尽,门前杨柳晓莺吟。森罗万象齐稽首,庆贺当来弥勒尊。”以拄杖指空中:“看看,南海观音菩萨来也。”大众齐视,乃喝一喝云:“无位真人干屎橛,令人嚼着硬如铁。村歌社舞乐丰年,衲僧百般无一些。露地白牛带角烹,犒赏禅流过正节。等闲无事不拈出,今日为君轻漏泄。咦!珊瑚枝枝撑着月。”
龙华会请,上堂问:“四众人等都来求戒,请问和尚如何是戒?”师云:“着衣持钵。”进云:“众善奉行,如何是定?”师云:“息心泯妄。”进云:“一念不生,如何是慧?”师云:“明心见性。”进云:“心花发朗,谢和尚指示。”乃云:“若论道场,莺啼燕语、水流风动,无不是道场。十方佛子同来聚会,由如百川同会于海者,沙门体心修道之地也。学道贵于出家,为僧重于进戒。初剃度即受沙弥十戒,如儒童先习小学,令知孝亲敬长、谨信、泛爱、亲仁,为大学之基本,自小入大也。既然持戒,必须息心泯妄,参寻宗旨。信受则为出世之津梁,开悟则入佛之知见。开前疑而决后滞,披迷云而睹慧日。然后方知色空无异,同归实际之理。欲识般若体,须观自己身。欲识般若用,须观拄杖子。到这里,勿论僧俗男女,共入龙华三会,秉教于释迦,种福于当来,脱离苦海,齐登觉岸。且道谁是到岸者聻?”喝一喝云:“清风明月寻皈路,夫子门前问孔丘。”卓拄杖下座。
西方庵僧俗众等恭请结制,上堂师云:“不行诸佛令,单提向上机。会中有出格衲子出来,与拄杖子相见。”僧问:“一切众生俱有佛性,如何保任?”师云:“掷宝混沙中,识者天然异。”僧喝,师云:“这一喝落在甚么处?”僧复喝,师云:“少弄虚头。”曰:“如何是空劫亦前事?”师卓拄杖一下。曰:“如何是空劫亦后底事?”师复卓拄杖一下。曰:“如何是现在事?”师又卓拄杖一下,僧云:“谢师指示。”师云:“如何是你脚跟下事?”僧喝,师云:“再喝看。”僧复喝,师云:“一棹便上。”乃云:“道则虽不行,佛法亦难灭。千圣总不传,预先早漏泄。啼鸟报知音,松风摇般若。处处皆是真,时人争不解?昔,世尊在灵山会上对人天众前云:‘吾正法眼藏、涅槃妙心,付嘱摩诃迦叶,广传流布,教化众生。’且道释迦老子当时传的什么法聻?”举拂子云:“欲识本来真面目,佛法元不纸上寻。”卓拄杖下座。
比丘广元、李士龙、王继华请,上堂乃云:“老僧一向懒参禅,饥来吃饭困来眠。行住坐卧平常事,无底钵盂口朝天。拄杖头上挑日月,脚下芒鞋彻底穿。昼看峰前云片片,夜听涧下水潺潺。不用除缘息妄想,大家这里好安闲。有人若问修行事,耍笑讴歌是道场。虽然如是,梦中或有人索饭钱作么生好?与他三十棒。”吴门董氏为荐夫请,小参举拂子云:“向这里会得,无去无来,无生无死。”放下拂子云:“大道不离目前,目前不离大道,要且难睹。欲识大道真体,不离声色之所求。既不离声色之所求,只如今日吴门董氏所荐夫主吴秉政向什么处安身立命?”良久云:“天共白云晓,水合明月流。”
对灵小参,问:“四大分张向什么处去?”师云:“天然无相子,不挂出尘衣。”僧云:“两手拨开生死路,翻身直入白云乡。”师云:“一物不生全体现,目前光彩阿谁知?”乃云:“佛性场中,纤毫不动。心随境转,境随心生。离色离相,尘尽光生。忘形忘迹,体露真空。到这里,有什么生死去来、迁流之变?岂不闻释迦老子云:‘诸行无常,是生灭法。生灭灭已,寂灭为乐。’汝等诸人还识得这寂灭为乐的消息么?若识得寂灭为乐的消息,无来无去,无生无死,无是无非,无彼无此,乃至四圣六凡及一切有情无情无不寂灭。既然如是,只如今日所荐亡灵高门舒氏向什么处去聻?”良久云:“月落潭无影,云生山有衣。”
解制,山主请,上堂僧问:“西来大意即不问,灯月交辉时如何?”师云:“锦上更添花。”进云:“有意气时添气意,不风流处也风流。”师云:“莺逢春暖歌声滑,林上烟浓花正红。”问:“昔,越州禅师开堂,一期圆满,升座,大众才集,师指大众云:‘若到诸方,莫得错举。’便下座。是什么意旨?”师云:“不透龟毛径,焉知狭路长?”进云:“学人自有冲天志,不向古人行处行。”师云:“你向什么处下脚?”僧喝,师打,乃云:“十方无壁落,四面亦无门。来是恁么来,去是恁么去。来去分明,出入便宜。独步三界,得大自在去。来去且止,惯战不如能收。且道收兵罢战一句作么生道?雕弓已挂狼烟息,万里歌谣贺太平。”拽拄杖下座。
盘山了宗禅师语录卷第二终
嘉兴藏第 40 册 No. B474 盘山了宗禅师语录
了宗禅师住盘山古中盘正法禅院语录卷第三
侍者(智元 宁波)记录
入方丈云:“维摩方丈,丛林榜样。狮子哮吼,群魔胆丧。正令当行,佛祖不让。”喝一喝便座。
康熙十三年孟冬月十五日上堂拈疏示众云:“前三后三,佛祖根源。文彩已彰,重重漏泄。如或未然,却请维那对众敷扬。”宣毕,以拄杖指法座云:“拈起须弥椎,打破虚空鼓。盘山亲点头,大地无寸土。”喝一喝,遂升。拈香祝圣毕,又拈香云:“此一瓣香,诸佛构不着,祖师提不起,不隔一纤毫,当阳须荐取,第五回拈出,爇向炉中,奉为先师大博和尚,用酬法乳之恩。”敛衣就座。维那白椎毕,师云:“垂钩四海,只钓锦鳞。还有冲浪金鳞么?出水相见。”僧问:“旧店新开事如何?”师云:“广招宾客往。”进云:“或有客来,如何接待?”师云:“棒头取证。”进云:“离苦得乐事如何?”师云:“一场懡㦬。”乃云:“松风摇般若,啼鸟弄玄音。尽是西来意,时人不认真。”举拄杖云:“是不是?相不相?盘山有则公案,诸人未曾判断。不是镇州萝卜,亦非青州布衫。”举拂子云:“惟有这个高耸人天,千圣拱手,万象伏降;有时遇贱则贵,有时遇贵则贱;拈起群魔恼裂,放下诸圣同原。且道拈起好放下好?”喝一喝:“遮藏犹恐人瞧见,只怕东风泄淈香。”结槌毕,卓拄杖下座。
入院上堂师云:“丛林依旧是丛林,五花缘会五花藂。盘山欲得兴隆日,卷帘方见月明中。所以,孤树不成林,孤掌不浪鸣。建法幢,立宗旨,仰凭大众。大家努力,辅弼门庭。马祖禅堂,百丈清规。禅家规范,须用钳锤。单提正令,佛祖不立。道虽不行,法亦难息。众位弟兄、本山耆旧、两序大众恭请山僧升座,经管常住,担荷门庭,开凿人天眼目,接物利生,以何为证聻?”举拄杖云:“向这里把得定、作得主,随缘放旷,任运纵横;竖说横说,出门合辙;横拈竖拈,左右逢原;家无二主,国无二王。既然如是,且道承谁恩力?”喝一喝云:“全凭一句无私语,耀古腾今遍九垓。”下座。
京都佛弟子性智办合山斋请,上堂僧问:“打破生死关,不受阎君气。如何是打破生死关意旨?”师云:“透过龟毛径,方知狭路长。”僧便喝,师云:“这一喝是第几机?”进云:“觌面相呈。”师云:“鸾鸣凤舞后,依旧夕阳斜。”乃云:“昨夜西风自翛然,半轮明月映秋江。山河大地谈般若,涧下林泉演妙玄。所以道,释家老子四十九年谈空说有、广演三乘,达磨西来、面壁九载、不立文字、密传底事。山僧即不然:欲说,摇唇动舌;不说,诸人罔措。且道说好不说好聻?”举拄杖云:“向这里领略得去,如龙得水,似虎靠山;干木随身,逢场作戏;种瓜得瓜,种豆得豆;求福得福,求寿得寿;斋僧功德,毫无渗漏。既然如是,亲切一句作么生道?”良久云:“知音不在千钟酒,一盏清茶也醉人。”下座。
丰润县赵近池领众请,上堂乃云:“绿柏青松非外境,清风明月露全真。头头尽是西来意,信手拈来不是尘。吟风弄月平常事,吃饭穿衣更最亲。佛法事法成一片,步步元来总家珍。”举:“赵州因僧问:‘十二时中如何用心?’州云:‘汝被十二时辰使,老僧使得十二时。’乃云:‘兄弟莫久立。有事商量,无事向衣钵下坐穷理好。老僧行脚时,除二时粥饭是杂用心处除外,更无别用心处。若不如是,大远在。’且道大众还识赵州老汉恁么说话?如或未然,复听盘山颂出:十二时中何用心?晨钟暮鼓自分明。闹中喜气谁人晓,一段风流画不成。”下座。
腊月八日上堂乃云:“今朝腊月八,衲僧披袈裟。弥勒未出世,成道于释迦。雪山六年修苦行,夜睹明星悟心花。谈空说有四十九,《阿含》十二方等八。《华严》最初三七日,二十二年《般若》谈。《法华》、《涅槃》共八载,末后拈花传佛法。且道传底是什么法?”举拂子云:“将此身心奉尘刹,是则名为报佛恩。”卓拄杖下座。
岁旦上堂僧问:“三阳开泰,万物咸新。如何是咸新意旨?”师云:“暖趁梅花香里到。”进云:“乾坤生宝色,宇宙尽春光。”师云:“寒随竹爆向中出。”曰:“是何人境界?”师云:“野老讴歌贺太平。”问:“瞻之在前,忽焉在后。是何意旨?”师云:“截断两头中间看。”进云:“非有非无,如何保任?”师打云:“向这里会去。”乃云:“一年又一年,人间岁月迁。衲僧无可据,家家贴纸钱。老翁点头辞旧岁,孩童拍手贺新年。惟有山僧不恁么,饥来吃饭困来眠。有人更问山中事,白云依旧覆青山。”卓拄杖下座。
解制上堂:“盘山惟养一群牛,头角分明触处周。四野草青随处放,收来放去得自由。有时高高山顶卧,有时深深海底游。忽然曳断鼻头绳,毗卢顶上任悠悠。虽然如是,且莫犯人苗稼。”
一和尚、佛和尚请,上堂:“山岌岌,水潺潺,野草闲花尽春光。落花流水明祖意,报与诸人仔细参。这段风光如锦绣,等闲不与世人看。有人更问参禅事,此去西方万八千。今日承二位和尚邀请,众位兄弟飞锡入山,法驾亲临,光降祖庭,与大众办斋,请山僧升座说几句法语,与大众解黏去缚。到这里直得无言可说,无理可伸,不免将错就错,举世尊因文殊在门外立,世尊云:‘文殊,文殊,何不进门来?’殊云:‘门外不见一法,以何教我进门?’且道这二老汉还有优劣也无?大众若检点得出,许你参学事毕。如或未然,复听盘山颂出:元来二老是作家,惯弄瑶琴与琵琶。更问诸人谁解听,清音历历遍天涯。”
滦州诸山禅师请,上堂乃云:“盘山有一话头,遍满四大部洲。若作佛法商量,犹是认影迷头。心外别无法,法外别无心。随缘且度日,到岸不迷津。开口全体现,无言露半身。闷看白云散,闲观水月明。若问个中事,鸟语报知音。”良久云:“昨夜风吹黄叶落,石笋抽条竹更青。”
遵化县普门座主请,上堂乃云:“描不成,画不就,一段风流如锦绣。等闲不与世人看,逢人争敢机泄漏?所以道,相识满天下,知心有几人?海枯须见底,人死不知心。且道还有识底心得么?”举拄杖云:“莫道无心云是道,无心又隔一重关。”举世尊初生,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周行七步,目顾四方,云:“天上天下,吾为独尊。”后云门云:“我当时若见,一棒打杀与狗子吃,贵图天下太平。”师云:“云门老汉虽是出语惊人,检点将来也是贼过张弓。盘山即不然,正好供养。”
高明杲请,上堂僧问:“人人有条无生路,如何寻不着?”师云:“只是不唧溜。”进云:“个个参禅悟道,悟的是何物?”师云:“疑杀阇黎。”师打,乃云:“一年之首,四时之功。三阳开泰,万物咸新。杨柳绿,桃花红。明明祖师意,明明古佛心。山河并大地,草木及丛林。头头非外物,处处现全身。然虽如是,只如更新一句作么生道?拄杖头边春色晓,拨转阳回万物新。”
当晚小参:“既学此道,欲明明德。金不博金,水不洗水。心外求道,实无所得。”举拂子云:“若识的这个,便知牟尼不在西天,仲尼不居东鲁。有人识得心,大地无寸土。不说赵州无,不道云门普。象骨会辊毬,禾山解打鼓。从前络索都丢下,斩新条令从头数。九九八十一,五九四十五。”召大众云:“还会么?鳖鼻吞毒蛇,大虫咬杀虎。”
小参:“参须实参,悟须实悟。如今有一等禅和子,做工夫未曾透彻,嘴吧吧的满口说禅,不知禅是何物。非但瞒人,亦瞒自己。后有大▆在。”
法通首座寮法语
秉拂乃云:“截断千差路,坐却是非关。凡圣不同风,了然绝消息。到这里,若有祖师西来意,和泥合水;若无祖师西来意,合水和泥。检点将来,觌面相谩去也。会中可有不受人谩者么?出来试露个消息看。”众无语:“既然未会,与诸兄弟道破去也。”举拂子云:“尽在个里,休向外寻。若向这里承当得去,只教拈一茎草作丈六金身,将丈六金身作一茎草用;指露柱作灯笼,将灯笼作露柱用,不为希罕。把住放行且置,只如正当恁么时一句作么生道?如王宝剑随王意,挥斥纵横得自由。”
秉拂僧问:“即心即佛即不问,非心非佛事如何?”师喝,进云:“即此用,离此用,又作么生?”师复喝,进云:“恁么则随波逐浪去也。”师云:“你又在什么处安身?”僧亦喝,师云:“这一喝落在什么处?”僧无语,师云:“无主孤魂。”便打,乃云:“天不能盖,地不能载。风不能吹,日不能晒。八面玲珑,纵横自在。亘古亘今,无变无坏。既然如是,释迦老子未离兜率已降皇宫,未出母胎度人已毕。且道诸人还知这个消息也无?若道无,人人具足,个个圆成。若道有,即今又在什么处?还会么?其或未然,更与通个消息去也。佛祖机关穷彻底,白云深处不藏身。”
秉拂乃云:“若论此事,本无言说。但有言说,都无实义。三世诸佛到这里只得嘴挂壁上,历代祖师不敢正视,即今教山僧说个什么即得?若道个山是山、水是水、僧是僧、俗是俗,未免埋没后人。若道山不是山、水不是水、僧不是僧、俗不是俗,又生钝置。后人到这里还有出得此圈圚者么?若出得此圈圚,许尔参学事毕。其或未然,更与你打葛藤去也。”复举白侍郎问鸟窠:“如何是佛法大意?”窠曰:“诸恶莫作,众善奉行。”侍郎曰:“三岁孩童也解恁么道。”窠云:“三岁孩童虽然道得,八十老翁行不得。”师云:“侍郎好肉剜疮,鸟窠无梦说梦。虽然如是,且道侍郎还识鸟窠意旨么?鸳鸯绣出从君看,不把金针度与人。”
入室机缘
僧入,师问:“水牯牛过窗棂,头角都过去,为什么尾摆过不去?”僧喝,云:“过也。”师云:“未得彻头彻尾。”便打。
僧入,师问:“如何是西来大意?”僧便喝,师云:“这一喝落在什么处?”僧复喝,师便打,僧礼拜。
僧入,师问:“不得有语,不得无语。速道,速道。”僧展两手,师云:“这是有语是无语?”僧拟议,师便打。
僧入,师问:“万法皈一,一归何处?”僧云:“皈于自性。”师云:“唤什么作自性?”僧无语,师打出。
僧入,师问:“道得也打,道不得也打。你作么生会?”僧云:“求和尚慈悲。”师打云:“痛痒也不识。”
僧入,师问:“不与万法为侣者是什么人?”僧喝,师打,僧礼拜。
师云:“吾有一句,不容拟议。若道不识,打断脊背。”一僧喝,师便打。
僧入,师问:“释迦老子初生,一手指天,一手指地,是什么意旨?”僧云:“自性。”师云:“为什么周行七步、目顾四方?”僧云:“不知。”师云:“放过即不可。”便打。
守心入,师云:“逐日守心,毕竟守的是那一个心?”僧云:“圆陀陀,光烁烁。”师云:“你那里见得?”僧拟议,师打出。
僧入,师问:“路逢达道人,不将语默对。将什么对?”僧作舞势,师云:“如何是末后一句?”僧便休去。
僧入,师问:“如何是本来面目?”僧云:“说话便是。”师云:“一口气不来,什么处说话?”僧无语,师即打。
僧入,师问:“世尊拈花,迦叶为什么微笑?”僧云:“不知。”师云:“鬼争漆桶。”
僧入,师问:“尽大地是个火坑,你在什么处安身?”僧喝,师云:“这一喝是宾是主?”僧礼拜,师即打出。
请益
僧问:“话头从那里提起?”师云:“从问处提起。”僧云:“落在什么处?”师便打。
僧问:“内不放出,外不放入,作么生道?”师云:“你在什么处?”僧喝,师云:“这一喝落在什么处?”僧拟议,师便打。
僧问:“如何是学人本来面目?”师云:“哑子忍痛。”僧云:“一口气不来,落在什么处?”师云:“澄水不离波。”僧礼拜。
僧问:“不在内,不在外,不在中间,毕竟在什么处?”师即打,僧喝,师云:“再喝看。”僧复喝,师云:“一掉便上。”
师问书记:“万法皈一,一皈何处?”记云:“不知下落。”师云:“摘佛子与我。”记摘拂子与师,师接拂子便打。
僧问:“清净本然,云何忽生山河大地?”师云:“你妄想作甚么?”
僧问:“父母未生时如何?”师云:“赤条条的。”僧云:“父母已生时如何?”师云:“两耳垂肩。”僧云:“生与未生时如何?”师云:“藏身露影。”
僧问:“求师指示。”师云:“不指示你。”僧云:“为什么不指示?”师云:“水浅无鱼,徒劳下钓。”
师问自然禅人:“开口即错,动手即失,你作么生道?”然翘脚,师云:“是驴脚是马脚?”然云:“请师会。”师便打。
僧问:“狭路相逢事如何?”师云:“两眼对两眼。”僧云:“除却请师别道一句。”师便打,僧云:“两眼对两眼。”师云:“眼光落地又作么生?”僧拟议,师复打。
碧空禅人辞师去,师云:“四门闭塞,向什么处去?道将来即去,道不来不许去。”僧无语,师便打,僧复住。
僧问:“求师指示。”师云:“你会吃饭么?”僧云:“会吃饭。”师云:“你作么生吃?”僧无语,师便打出。
问答机缘
大理寺卿张问:“尧舜禹汤天下太平,佛为什么不出世?”师云:“君王有道三边静,何须万里筑长城?”卿曰:“周汉以来佛出世,为什么不太平?”师云:“剑为不平离宝匣,药因救病出金瓶。”卿曰:“梁武帝好佛教,为什么无好报?”师云:“因果不昧。”卿曰:“佛教谈空,儒教谈实。”师云:“空且止,如何是实?”卿无对,师云:“海神知贵不知价。”
温春元求师领教,师云:“将什么所求?”元拟议,师云:“你且看书去。”
宋秀才求师指示,师云:“你读那一经?”才云:“《易经》。”师云:“《经》中道:‘百姓日用而不知。’且道不知个什么?”才云:“不知其道。”师云:“如何是道?”才无对,师云:“空读一生书。”
泉王访师,相见问:“世间一切都是虚,请问和尚那个是实的?”师良久云:“王还会么?”王云:“不会。”师云:“争怪得山僧?”
王问:“和尚上堂有人问和尚唤作什么?”师云:“不是凡,不是圣。”王云:“毕竟唤作什么即得?”师云:“正好疑着。”
都院冯次见师,师云:“昨日相逢,今朝觌面事如何?”院作礼,师云:“觌面且止,月落后那里相会?”院转身便休去,师云:“恁么去始得。”院复坐,师云:“你那里得这个消息来?”院云:“憨仆和尚印证过。”师云:“虾蟆为什么落井?”院云:“弟子不会。”师云:“憨仆始得。山僧未许你在。”
皇姑同驸马参师,师云:“此路难行,来为何事?”姑云:“为佛法来。”师云:“将什么作佛法?”姑同驸马拜师为弟子,求受三皈,师打一拄杖云:“且受这一皈。”
李教授问:“做工夫从什么处下手?”师云:“从问处下手。”授云:“落在什么处?”师云:“鸢飞戾天,鱼跃于渊。”
王问:“出家之人,明得理性,可以出家,不明理性,忠孝两失。”师云:“王那里见得?”王云:“在家也有佛性么?”师云:“佛性本无僧俗男女。”王云:“谁教我信得极聻?”师云:“川僧打铁鼓。”
师问:“李知县既为臣宰,将什么进忠?”县云:“不知。”师云:“如何治国?”县作礼。
一儒童参师,师云:“尊姓?”童曰:“姓张。”师云:“非是常姓。”童曰:“如何是常姓?”师云:“吃过茶向汝道。”吃茶毕,童曰:“请和尚说与弟子。”师展两手云:“向汝道个什么?”
西天一罗汉来参师,师云:“汝从什么处来?”罗汉瞪目良久云:“阿弥陀佛从甚处来?”师便打一柱杖,罗汉便拜师为弟子,随师同住,为侍者。
刘秀才问:“如何是本来面目?”师云:“喜怒哀乐。”才云:“这个便是么?”师云:“逢人莫要错举。”
师问僧:“你是什么号?”僧云:“实相。”师云:“那个是你的实相?”僧竖一拳,师云:“者个是拳头。毕竟那个是实相?”僧无语,师便打。
当晚小参乃云:“参禅须悟道,念佛须念心。道心本无二,心真出语亲。随流便得妙,到岸不迷津。海门高处望,万派尽朝东。踏破澄潭月,金乌半夜红。虽然如是,衲僧舌上有龙泉,开口等闲疑杀人。”
除夕小参乃云:“今朝腊月尽,魔君皆乞命。梅信报君知,东君行正令。正令且止,今年常住空虚,将什么与大众分岁聻?”分付典座:“泥牛合角煮,木马戴毛烹。做些无米饭,大众过新春。虽然如是,应时应节一句作么生道?椒花饯腊去,爆竹待春来。”下座。
示众云:“诸禅德,既要参禅,必须了脱生死大事,不是说了便休,前辈老人大有样子在。不见赵州,除二时粥饭没有杂用心处?长庆坐破七个蒲团?岂不是谓生死的样子?且不可草草葱葱。但于三根椽下、七尺单前,绵绵密密,朝究暮参,时刻莫放,如两木相钻,觅火相似。忽然冷灰豆爆,桶子底脱,方知山河大地、明暗色空,总是自己家珍。头头上明,物物上显,更有什么生死去来之相?岂有分别者哉?虽然如是,须知男儿自有冲天志,不向古人行处行。”
示众云:“若欲学道,不在言说。但有言说,都无实义。古人学道,有过则改。今人学道,自障其心,弃本逐求,认假为真,不肯向自己脚跟下追求,只图嘴吧吧的会说,说到驴年与自己分上毫没交涉。江河无碍人之心,佛祖无谩人之意。只是时人行不将去,故设方便,诱引诸人,令其得入,各各识取本来面目。佛法别无奇特,只要识得破、信得及。佛言:‘信能远离生死苦,信能必到如来地。’且道作么生是如来地?咄!不是知音,徒劳侧耳。”
示众云:“最初学道者,不遇明眼宗师指点,自家一味杜撰,将古人残茶剩饭念上几篇,蕴在胸中,不肯放舍,又不知是病,便说我知我见佛法元是者个道理,当作修行,迷之远矣。及乎遇着明眼人一拶,面红齿白,眼似流星,只落得一场气闷,又不肯亲近善知识,反生我慢。如是之流,燋芽败种,难可救疗。若是真实学道之士,与他人不同,发勇猛心,具坚固志,如须弥山相似一般,一切邪风摇撼不动,单提自己本参话头,勿论结制解制,闲时忙时极力参究,时刻不放,左拶右拶,拶到水穷山尽,皮骨粉碎,忽然全身突露,当下了然,方知三世诸佛根源,历代祖师落处。然虽如是,还有知落处者么?”良久云:“千山势倒岳边止,万派声皈海上消。”
七中示众云:“铁树开花,石上长藕。虚空点头,佛殿倒走。此四句有一句有体有用,有擒有纵。向这里缁素分明,许汝参学事毕。其或未然,且向灯影下打瞌睡。”高居士请,师示众云:“诸禅德,既然出家学道,须会得佛祖意始得。若会得佛祖意,勿论僧俗男女、贫富贵贱,随丰家俭,安乐度日。若不会得佛祖意,总读三乘十二分、钻他故纸,与自己分上毫没交涉。汝等诸人各各脚根下有一段大事因缘,不费汝纤毫气力,与诸佛诸祖无异无别。只是汝等诸人信根狭劣,不肯死心忘意。若是个大丈夫汉,一刀两段,立个决定志,自然有个到家时也。岂不见长庆二十年间不明斯事,一日卷帘忽然大悟,有偈云:‘也大差,也大差,卷起帘来见天下。有人问我解何宗?拈起拂子劈口打。’且道长庆老汉见个什么道理便发言吐气?还有识得长庆落处么?若识得长庆落处,便识得山僧落处。识得山僧落处,便识得诸佛落处。识得诸佛落处,便识得天下老和尚落处。识得天下老和尚落处,便识得自己落处。会中还有识得自己落处者么?”时有僧出喝,师便打,僧复喝,师复打,僧退,师顾视左右喝一喝云:“水向石边流出冷,风从花里过来香。”便下座。
示众云:“汝等诸人既然参禅学道,须除却执着妄想之心。《圆觉经》云:‘若诸众生先除事障、未除理障,但能悟入声闻圆觉,未能显住菩萨境界。’正此意也。故学道者不明此理,所以不识心性之真而执滞此理,未免心性之碍是心,勉强行之。欲研无上菩提,洞明心宗,即不可执滞此理。渡河须用筏,到岸不须舟。不但释教,儒教亦如是。只如颜回不迁怒、不贰过,即是除事障也;至于如愚坐忘,即理障除矣。古人改过迁善,以除事障,安能不思不勉以除理障哉?今人自障其心,故不能达诸佛之本源。譬如昔者舜畜吠犬,朝暮所见惟舜。一日,尧过而吠之,非是爱舜而恶尧也,正是常见者惟舜而未见尧也。今时之人事障理障不除,犹如舜犬之见也,慎之慎之。”
示众云:“一切佛法,惟在自心。心外求法,并无所得。纵然多见多闻,皆是妄见情识,非是真实法也。生死情妄,不从天降,不从地生,只因无始以来迷失本心,流浪生死,至今不息。但要精进,降伏烦恼,贪、嗔、我慢、谄曲、嫉妒,对境不生,将‘四大分散时向何处安身立命’话头提起,默默参究,行住坐卧,于静于闹,不生厌倦,工夫纯熟,心花灿发,头头显露,物物分明,出入合辙,左右逢原,不假造作,本来现成。到此田地,方知道在己求,不向他觅也。”
示众:“居士夫,在家菩萨,修行如火里生莲,争名夺利,意气难调,何况火宅烦搅,种种牵缠?所以难得解脱。除非大根大器之人,自己做的主宰,直下省悟,看破凡情,一切放下,观一切法如幻如梦,万法皆空,随时消遣,与昔维摩诘、庞居士、裴相国、张无尽,岂不是在家居士?了脱生死,同证无为,出生死海,得涅槃乐,岂不快哉?法性场中本无僧俗男女等相,只要信得及、放得下,子脱生死大事,不妨人间走一遭,莫要失却自己本也。”
开示
若欲求出生死,必须参禅。既要参禅,则知生死根本。想我从无量劫来,贪、嗔、嫉妒、贡高、我慢、妄见情识、逐境漂流、六道轮回、生死不断,无了期。何故?盖谓不识本心、认贼为子、唤奴作郎、妄见六根、自成颠倒、搅乱真常,如云遮日,光不能现。若是有智之人,直下返照回光,参寻自己出离生死之苦。不然,一日无常到来,阎罗老了索取饭钱,将何抵对?诸仁者,既谓生死事大,具真实心,发决定志,将生死二字贴在额头上,朝参暮究,勇猛精进,如一人与万人敌相似:“我若不杀他死,他必定杀我死。苟不拼命杀出,稍有迟缓,岂有自活者哉?”我劝诸兄弟们,但于日用中剔眉竖目,看个“如何是我本来面目”话头,亦不可有心求,亦不可无心得,亦不得愁我根机浅薄、虑我业障深重,只管向前做去,如猫捕鼠、似龙抱珠,日久岁深,忽然疑情顿破,洞见本来当人,始知与天地同根、万物一体,在圣不增、在凡不灭,出世之闲人,岂不快哉?其或未然,若生贪着其欲,便失人身,犹如舐锋铓之蜜,未免伤舌之患。切宜戒之。
十月十五日结制上堂问:“结制开炉即不问,如何是盘山境?”师云:“青松翠柏生峰顶。”进云:“如何是境中人?”师云:“老僧看白云。”进云:“客来如何接待?”师云:“馒头任意吞。”进云:“人境蒙师指。向上宗乘事如何?”师云:“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进云:“佛祖家风传今古,怎奈时人不解闻?”师云:“怪老僧不得。”进礼拜,师打,乃云:“佛祖相传不二门,万象森罗一体同。普化摇铎翻觔斗,丰干骑虎下松门。赵州有语吃茶去,青州布衫重七斤。可笑韩卢逐块者,夜深无故吠虚空。盘山即不然。”喝一喝云:“师子林中师子吼,象王行处象王形。”卓拄杖下座。显如领众居士请,小参乃云:“若论这一段大事因缘,人人本具,个个不缺;祖师法同,佛佛道同;心即是法,法即是心;心法不异,故名为佛。释迦老子未离兜率,已降皇宫;未出母胎,度人已毕。达磨西来,面壁九载,嘴挂壁上,无得无说。且道还识这二老汉的消息么?知音不在频频举,达者方知暗里惊。昔庞居士云:‘有男不婚,有女不嫁。大家团恋头,更说无生话。’有杨杰居士云:‘男大须婚,女大须嫁。讨甚闲工夫,且说无生话。’后有海月禅师云:‘我也无有男婚,我也无有女嫁。饥来吃饭困来眠,那管他无生话。’这三个老汉虽然一鼻孔出气,各人作用不同。三个老汉非等闲,手把琵琶月下弹。虽然古调无音韵,赢得风光满世间。”下座。
丰润县赵邦太领众请,上堂乃云:“青山叠叠倚太虚,绿水潺潺投涧溪。若欲会得个中事,青山不断白云飞。欲学佛祖道,须发上品心。有像皆无碍,无缘却是真。掀翻生死窟,独露法王身。不挂丝毫相,光明贯古今。会得个中意,照用一齐行。千里总不识,佛祖也难明。且道许什么人明?”举拂子云:“向这里如斯明得,铁树开花,虚空落地,释迦、弥勒亲来侍立,出没卷舒,任意施为。既然如是,只如一句作么生道?逐日盘山驾钓舟,今朝钩线一齐收。”曳拄杖下座。
咐嘱
西堂瑞亭
佛祖不识,千圣难明。西来大意,咐嘱瑞亭。
维那无虚
父子相投向上机,个中消息几人知?杖头拨转一轮月,觌面拈来付与伊。
库头量庵
眉毛挂宝剑,肘后悬灵符。随缘任从施,一法本来无。
知客一味
同住不相识,何劳更问伊?若具金刚眼,便是狮子儿。
书记晖洲
父子不相识,消息几人知?纵饶家门绪,当面便逢伊。
知藏心虚
通身是口,遍身是舌。若问佛法,无得无说。
门人维那彻轩惺 书记宁一暹 尼昙裔 牧魁吾 侍者慧恒 书记朗空顺
佛法大意,人人本具。到处纵横,随心便宜。
盘山了宗禅师语录卷第三终
嘉兴藏第 40 册 No. B474 盘山了宗禅师语录
盘山了宗禅师语录卷第四
书记恒滋记录
拈古
王常侍一日访临济,同到僧堂内,常侍曰:“这一堂还看经否?”临济曰:“不看经。”常侍曰:“学禅否?”临济曰:“不学禅。”常侍曰:“经文不看,禅又不学,毕竟作甚么?”临济曰:“总教伊成佛作祖去。”常侍曰:“金屑虽贵,落眼成翳,又作么生?”临济曰:“我将谓你是个俗汉。”
拈云:“临济老汉横按莫邪,谁敢当锋?等闲被这俗汉一拶,只得冰消瓦解。且道这俗汉又有甚么奇特?还会么?识得无中能唱处,方知元不在宫商。”
云门道:“既知来处,且道甚么劫中无祖师?”自代云:“某甲今日不着便。”
拈云:“云门老汉也是做贼人胆虚。”
鲁祖凡有僧来参,即面壁而坐。一日南泉至,亦面壁而坐。南泉遂于背上拍一掌,祖曰:“谁?”泉曰:“普愿。”祖云:“作甚么?”泉云:“也是寻常。”
拈云:“钓尽江波,锦鳞始遇。不是南泉承当,几乎眉毛堕地。还会么?一鸡才叫百鸡啼。”
沩山示众云:“老僧百年后向山下作一头水牯牛,左胁书五字曰:‘沩山僧某甲。’此时唤作沩山僧又是水牯牛,唤作水牯牛又是沩山僧。唤作甚么即得?”
拈云:“沩山老汉山上为僧、山下为牛且止,只如不是僧、不是牛,毕竟是个甚么?”喝一喝:“三十年后自有知音。”
僧问同安:“如何是和尚家风?”安云:“金鸡抱子归霄汉,玉兔怀胎向紫微。”僧云:“忽遇客来,将何秪待?”安云:“金果早朝猿摘去,玉花到晚凤衔来。”
拈云:“同安恁么道,不妨奇特。若是盘山又且不然,或有人问:‘如何是和尚家风?’即向他道:‘硬的是拳,软的是棒。’‘客来将何祗待?’亦云:‘饭后一杯茶。’”
提婆达多在地狱中,世尊令阿难传问云:“汝在地狱中可忍否?”云:“虽在地狱中,如三禅天乐。”世尊又令阿难传问:“你还求出否?”(云)“待世尊入地狱分。”云:“世尊既无入地狱分,我岂有出地狱分?”
拈云:“皮里脉路,袖里金针。既无出入之分,且道唤什么作地狱?唤什么作天堂?还识二老人落处么?但有一人发真归源,十方虚空悉皆消殒。”
瑞岩禅师居丹丘瑞岩,坐磐石,终日如愚,每日唤:“主人公。”复应诺,乃曰:“惺惺着,他后莫受人谩却。”后有僧参玄沙,沙问:“近离甚处?”曰:“瑞岩。”沙曰:“有何言句示徒?”僧举前话,沙曰:“一等是弄精魂也,甚奇怪。”乃曰:“何不且在彼作?”曰:“已迁化也。”沙曰:“而今唤得应么?”僧无对。
拈云:“瑞岩梦中说梦,玄沙打草只要惊蛇。这僧不识高低,至今堕坑落堑。盘山当时若见,劈面一拳,管教老汉分疏不下。”
大梅常禅师。僧问:“和尚见马祖得什么道理,便住此山?”梅云:“马祖道:‘即心即佛。’”僧举似,马祖却令僧传语大梅云:“马祖佛法近日不同,又道:‘非心非佛。’”梅曰:“这老汉,惑乱人心未有了日。任他‘非心非佛’,我秪是‘即心即佛’。”马祖闻之曰:“梅子熟也。”
拈云:“马祖翻掌是云、覆掌是雨,大梅虽是不避风雨,从未剿绝在。且道如何得剿绝去?开口成双橛,扬眉落二三。”
举洞山示众云:“秋初夏末,兄弟或东或西,直须向万里无寸草处去。”又云:“只如万里无寸草处作么生去?”石霜云:“出门便是草。”大阳云:“直道不出门亦是草漫漫地。”
拈云:“这三个老汉只知一鼻孔出气,未免身在草里。盘山即不然,只如‘万里无寸草作么生去?’止道:荆棘丛中过,一叶不沾身。”
白云祥和尚问僧:“不坏假名而谈实相作么生?”僧云:“遮个是倚子。”白云以手拨:“将鞋袋来。”僧无对,白云云:“这虚头汉。”云门闻云:“须是祥兄始得。”
拈云:“云门扶起不扶倒,只看眉毛长,不顾舌头短。这僧当时若是伶俐衲僧,待他道‘将鞋袋来’,只呵呵大笑便出,管教白云有理难伸。”
世尊。有异学问:“诸法是常耶?”世尊不对,又问:“诸法是无常耶?”亦不对,异学曰:“世尊具一切智,何不对我?”世尊云:“汝之所问,皆为戏论。”
拈云:“世尊无语,其声如雷。异学有语,其声似哑。还识得瞿昙意旨么?莫从百草巅头荐,觌面无私亘古今。”
外道问世尊:“昨日说什么法?”世尊曰:“说定法。”外道曰:“今日说什么法?”世尊曰:“说不定法。”外道曰:“昨日定,今日为什么不定?”世尊曰:“昨日定,今日不定。”
拈云:“外道逐河寻金,不知金在沙内。世尊扑牛,不用绳索。虽然如是,也是一队龙头蛇尾汉。还知世尊落处么?若不跃龙门,焉知沧海宽?”
世尊初于腊月八日明星出时忽云:“奇哉!一生众生俱有如来智慧德相。但以执着妄想,不能得证。”
拈云:“老胡病眼见空花,六年苦行见个恁么道理?检点将来,也是合眼说梦。”
法眼因僧问:“声色两字如何透得?”师召大众曰:“诸上座,且道这个僧还透得也未?若会此问处,透声色即不难。”
拈云:“这僧眼里着楔,法眼借剑杀人。且道声色作么生透?若透得声色句,要见法眼也不难。”
梁武帝问达磨大师:“如何是圣谛第一义?”磨云:“廓然无圣。”帝云:“对朕者谁?”磨云:“不识。”帝不契,遂渡江,至少林,面壁九年。
拈云:“武帝离波觅水,达磨机欠方圆,未免少林九载,嘴挂壁上。且道还识二老问答处么?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僧游五台问一婆子曰:“台山路向什么处去?”婆曰:“蓦直去。”僧才行,婆云:“好个阿师,又恁么去也。”僧举似赵州,州云:“待我去勘过。”明日师便去问:“台山路向甚处去?”婆曰:“蓦直去。”师便去,婆子曰:“好个师僧,又恁么去。”师归院谓僧云:“台山婆子为汝勘破了也。”
拈云:“赵州鼻孔辽天,婆子舌头托地。检点将来,总被傍人勘破。且道谁是看破者?”复一喝。
赵州因僧问:“狗子还有佛性也无?”州云:“有。”僧云:“既有,为甚么却撞入这个皮袋?”州云:“为他知而故犯。”又有僧问:“狗子还有佛性也无?”州云:“无。”僧云:“一切众生皆有佛性,狗子为什么却无?”州云:“为伊有业识在。”
拈云:“赵州道‘有’也不多,道‘无’也不少。难为这僧,自投狗腹中,无有出期在。”
天衣举《金刚经》云:“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法眼云:“若见诸相非相,即不见如来。”师云:“若见诸相非相,眼中在什么处?此语有两负门。”
拈云:“诸相非相,有收有放。见与不见,两文一贯。还识天衣、法眼么?鱼行水浊,鸟飞毛落。”
南泉、归宗、麻谷三人同去见忠国师,至中途,南泉就地一画一圆相云:“道得则去。”归宗坐在圆相里,麻谷作女人拜。
拈云:“南泉当路掘井,归宗放水成渠,麻谷因斋庆赞。这三个老汉,若以正眼观来,各与二十棒。何故?我王库内,无如是刀。”
庞居士问灵照女:“明明百草头,明明祖师意,作么生会?”灵照云:“这老汉头白齿黄,作这个见解。”居士云:“你作么生?”照云:“明明百草头,明明祖师意。”
拈云:“居士先行后到,灵照后行先到。虽然纵夺即不无,未免外扬家丑。盘山若见时,缚作一束,送在长江。且道过在什么处?明明百草头,明明祖师意。”
子曰:“参乎,吾道一以贯之。”曾子曰:“唯。”
拈云:“为怜三岁子,不惜两茎眉。”
颂曰。
父子相酬向上机,个中消息几人识?知音不在频频举,直下承当更不疑。
子出,门人问曰:“何谓也?”曾子曰:“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
拈云:“不遇知音者,徒劳尽碎琴。”
颂曰。
问得理浅答得深,更何言外觅疏亲?道非物外▆非道,堪叹区区在半程。
颜渊喟然叹曰:“仰之弥高,钻之弥坚,瞻之在前,忽焉在后。”
拈云:“如人饮水,温暖自知。”
颂曰。
倒腹倾肠几个知,更无毫发可相依。佳音不入聋人耳,谁解潘阆倒骑驴?
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可离,非道也。
拈云:“冰不离水,水不离冰。”
颂曰。
平常日用不相离,吃饭穿衣你是谁?堪笑世间痴男子,甜桃抛却觅酸梅。
南岳怀让禅师初往曹溪参六祖问:“什么处来?”师曰:“嵩山来。”曰:“什么物恁么来?”师曰:“说似即不中。”曰:“还可修证否?”师曰:“修证即不无污染诸佛三所护念。汝既如是,吾亦如是。”
颂曰。
说似一物即不中,山河大地起悲风。浮云散尽光皎洁,星自星兮辰自辰。
让和尚居南岳时,马祖住传法院,常日坐。禅师知是法器,往问曰:“大德坐禅图什么?”曰:“图作佛。”师一日乃取砖于彼庵前磨,曰:“磨此何为?”师曰:“磨作镜。”曰:“磨砖岂得成镜?”师曰:“坐禅岂得成佛?”曰:“如何即是?”师曰:“如牛驾车,车若不行,打车即是?打牛即是?”于是悟旨于言下。遂印心传法。符西祖谶“马踏杀天下人”之语,南宗阐于江西。
拈云:“坐禅求佛,捏目生花。磨砖成镜,惑乱人心。这二老汉,正好一坑埋却。”
颂曰。
南山下雨北山雷,马师却被让师惑。一片浮云消散尽,自知分明说向谁?
双林善慧大士因梁武帝请讲经。士升座,以尺拊案一下便下座。武帝愕然。志公乃问:“陛下会么?”云:“不会。”志公云:“大士讲经竟。”
颂曰。
大士讲经太不良,却于梁殿动龙颜。当时不得志公老,走向双林不得安。
《法华经》云:“是法住法位,世间相常住。”
颂曰。
世间相常住,猢狲会上树。刍狗吠天明,佳人不出户。
文殊所说《般若经》:“清净行者不入涅槃,破戒比丘不入地狱。”
颂曰。
酒肆淫房随处游,十方世界任悠悠。闲来高隐千峰外,天不管兮地不收。
《金刚般若经》:“应无所住而生其心。”
颂曰。
室居端坐默无言,夜静更深月上窗。不觉西风连夜吼,无言童子口喃喃。
《楞严经》云:“佛谓阿难:‘若能转物,即同如来。’”
颂曰。
若能转物即如来,万斧千刀劈不开。堪笑灵山会上客,瞿昙一坑都活埋。
金陵志公和尚令人传语南岳思大师云:“何不下山教化众生,一向目视云霄作么?”思云:“三世诸佛被我一口吞尽,何处更有众生可度?”
颂曰。
谁知更有众生度,三世如来一口吞。路远夜长休把火,大家吹灭暗中行。
丹霞于慧林寺,遇天寒,取木佛烧火,向院主诃曰:“何得烧我木佛?”师以杖子拨灰曰:“吾烧取舍利。”曰:“木佛何有舍利?”“既无舍利,更取两尊烧。”院主自眉须堕落。
颂曰。
古殿沉沉夜色深,欲将木佛劈为薪。只图一夜烘烘暖,不管他人却受惊。
《法华经》:“此经开方便门、示真实相,深固幽远,无人能到。”
颂曰。
深固幽远隔千山,到者方知不夜天。万语千言人不识,至今千古错商量。
昔有古德一日不赴堂,侍者请赴堂,德曰:“我今日在庄上吃油糍饱也。”侍者曰:“和尚不曾出入。”德曰:“汝去问庄主。”者方出门,忽见庄主来谢和尚到庄。
颂曰。
近者不能闻,远者不能见。世间多少人,不见油糍面。
盘山宝积一日于街市见人在肉肆买肉云:“精底割一斤来。”屠儿放下刀叉手云:“长史,那个不是精底?”师闻之忽然大悟,归以所告马祖,祖可之。
颂曰。
沉潭露月似银钩,隔岸金鳞解点头。万里烟尘俱荡尽,数声羌笛满天秋。
云门垂语云:“乾坤之内,宇宙之间,中有一宝,秘在形山。拈灯笼向佛殿里,将三门来灯笼上,作么生?”自代云:“逐物意移。”又曰:“云起雷兴。”
颂曰。
南山云起北山雨,碧玉含辉君荐取。万象之中独露身,为人自肯乃方许。
临济示众云:“有一无位真人,常在汝等面门出入,初心未证据者看看。”有僧出问:“如何是无位真人?”济下禅床擒住,者僧拟议,济托开云:“无位真人是什么干屎橛?”
颂曰。
觌面相呈答者亲,谁知枯木有龙吟?河边渴死人无数,可笑为人不识心。
凤栖同安禅师问僧:“眼界无光,如何得见?”僧曰:“北斗东转,南斗西移。”师曰:“夫子入太庙。”曰:“与么则同安门下道绝人荒去也。”师曰:“横抱婴孩,拟彰皇简。”
颂曰。
一场酬答最分明,山自高兮水自深。一对鸳鸯描不就,双双飞入九洲城。
赵州因秀才问曰:“佛不违众生愿否?”师曰:“是。”“某甲欲觅和尚手中拄杖得否?”师曰:“君子不夺人之所好。”曰:“某甲非君子。”师曰:“我亦不是佛。”
颂曰。
草色青青,柳色黄,桃花开放李花香。游蜂蝴蝶争枝舞,斗罢空身返故乡。
古德问僧:“何不看经?”曰:“不识字。”德曰:“何不问人?”僧展手曰:“是什么字?”德无对。
颂曰。
乌飞兔走不成行,不识西天梵字亟。若是孔门真弟子,自然识得化三千。
长沙因张拙秀才看千佛名经问师曰:“百千诸佛,但见其名,未审居何国土?还化物也无?”师曰:“黄鹤楼崔颢题后,秀才还曾题也未?”曰:“未曾。”师曰:“得闲题一篇。”
颂曰。
问得幽深意最奇,水流风动演玄机。百千诸佛居何土,谁解黄鹤一首诗?
云峰示众曰:“饭箩边坐饿死、临河渴死汉。”玄沙云:“饭箩里坐饿死人,水里没头浸渴死汉。”云门云:“通身是饭,通身是水。”
颂曰。
通身是饭,通身水,多少禅流难下嘴。坐却两般截断流,黄河九曲干齐底。
楼子和尚因从街市过,经酒楼下,偶整袜带,少住,闻楼上唱曲云:“你既无心我便休。”聊闻,忽然大悟,从此号楼子。
颂曰。
你既无心我便休,也无烦恼也无忧。花街柳巷逢知己,处处楼台解点头。
与执事玩山
满目青山看未休,落花流水任悠悠。青松绿柏真如境,总是丹青画不周。
游花园
金谷名园万汇芳,赏心夺目数姚黄。香风吹动蝶来舞,惹得游蜂话短长。
夜间独坐
更深夜静少人行,独坐禅床恨不明。照胆蟾光沉碧汉,青霄斗柄半斜横。
咏五台
清凉台半金刚窟,谁解无著问文殊。欲识三三前后意,青山依旧日云覆。
咏盘山
峻岭盘峰乱石攒,游人拜塔步艰难。翻空石浪惊人月,绕砌林泉彻斗寒。
其二
五峰八石甚希奇,古佛临凡创建时。怪石峥嵘人罕遇,青松翠柏演玄机。
咏花此日降雨
雨打花枝泪满腮,愁眉不展为谁来?云消自有风光日,喜色重重叠翠开。
与众弟兄相会
忆别微音不计时,今朝幸遇又同期。雁回旅邸惊乡梦,草木含悲不忍啼。
别众辞万善住盘山
十载依栖事若何,几番风浪几番波。人情佛法都丢下,且往山中听鸟歌。
其二
三年聚首在盘山,了悟心空万事闲。且去随缘深处隐,岂留名姓与人间?
行实
师讳超见,号了宗,顺天府宝坻县杨氏子。母盛氏夜梦南海四僧来送,天明果然四僧坐门化斋,母即分娩。师生,四僧起名言讫,他顾不见,父母罕异奇哉。师诞日甲寅九月十五日,师生时异香满室。师自幼不食腥荤,年至八岁习学儒业,至十五岁诸篇辙谙阅诵。父母曰:“与汝娶乎?”师答:“宁违父母之命,不欲赤绳之系足乎。”师辞其伉俪。偶得疾患,医治无效,父母惊怖,对佛礼拜,许师出家,其恙即愈瘥矣。后师出家,访至龙泉庵剃发,于愍忠寺受具足大戒,听讲诸经。一日听讲《楞严经》“七处徴心、八还辩见”,妙净明星,倏忽有省,即往南方参天童、雪窦及天台。一日楼上安单,夜间倏然有神祗曰:“还回北方去。”即诣南海九华,诣届北都住静。有大博和尚盘山结制,师亲诣盘山谒见,问曰:“从何处来?”师曰:“从北京来。”曰:“来为何事?”师曰:“亲近和尚。”博曰:“将什么亲近?”师喝一喝,博曰:“落在什么处?”师劈面一拳,博曰:“甚么意旨?”师曰:“知恩报恩。”博曰:“如何是你的心?”师呈一偈云:“逐目寻心不识心,识心非假亦非真。有人问我西来意,绿柏青松不藉春。”和尚印证嗣法。师服勤三载,往仁寿寺住静,后居盘山石室。一日,永平府郭居士领众善信请住南台寺。有滦州普光领众善人请隆阭寺开堂传戒。又高善人请泽它修建万善寺开堂传戒,十载有余。后请住盘山古中盘正法寺开堂传戒。又天津卫般若庵放生院、关东前卫普渡寺、锦州念佛堂、盛京观音寺、东关仁圣寺处处开堂结制传戒,化度人缘,莫知其数。嗣法门人彻凡、瑞亭、无虚、量庵、一味、辉洲、心虚、彻轩、宁一、慧恒、昙裔、牧魁、吾朗、空人等,灯灯相续,祖祖相传。老僧住世七十五岁,厌世于盛京仁圣寺禅床上。偈云:“住世七十有余秋,手把金圈作钓钩。钓罢锦鳞无别事,佛宫魔国任悠游。”又偈云:“却来游幻海,个中无变改。欲识本来人,大家明主宰。”掷笔而逝。
(佛弟子超觉 明利 明善 明尚
明登 明喜 明礼 明眼
明道
五戒弟子高明杲 明本 明新
明玄
祖门许氏法名佛果 实信共助刊)
盘山了宗禅师语录卷第四终
刊板门人朗空顺及四众弟子 比丘会本
太和 元初 祥光 实性 实智 实慧
比丘尼实祥 实妙 实悟 际恒 克圆
优婆夷周实慧 杨实理 高实德 刘实性
张实受 张实宝 张实祥 王实法 张实海
王实德 于妙玉 丁妙贵 高门胡氏
高门周氏 高门蔡氏 高门李氏 高门崔氏
张门许氏 崔门侯氏 崔门杜氏 崔门高氏
于门杜氏 概合会等
优婆塞刘明常 张实宝 王实玉 刘实佛
梁实宝 梁实达 梁储萃 刘量公 王士相
陈实清 陈实定 陈实静 梁自明概合会等
白兴寰 白玉寰 侯实明 侯实玄 齐实佛
宋实佛 王实法 李实广 杨斐公 常思忠
常思德 郭兴吾 概合会等
张实成